第262章 记忆

迷宫之中的怪物已经清除，在魔法屏障范围内饮用梅汁并无大碍。

碰杯，6人端着酒杯一饮而尽，一股酸甜清凉的滋味在舌头上迅速扩散。

随着奥术能量被身体吸收，众人感觉口鼻之中都是梅果的香气，脑海中逐渐浮现出古代的狮子帝国。

陈咬钢睁开眼睛，发现周围的队友已经消失不见，四周是正在劳作的奴隶苦工，他们正在修建帝王迷宫。

在有限的视角内眺望远方，神代世界的萨恩海因宏伟非凡：最外围大理石围墙上，满是战场英雄与神明的浮雕，魔法供能制造的精灵喷泉到处都是，将这贫瘠干涸的土地灌溉得如同原始丛林一般繁茂。

最耀眼的，当属萨恩海因的奢华宫殿——那是一群灰岩巨人奴隶建造出的王权高塔与空中花园。远远的看去，那些法师塔和宫殿本身仿佛与太阳并驾齐驱，一道道华丽的圣光从宫殿上倾泻而下，从空中花园上流淌而下的水流像瀑布一般落入城塞中央，哺育着以萨恩海因为核心的沙漠子民。

那时的狮子帝国极为奢侈，攻打侵略其他国家捞到了巨额的财宝，差不多是喜欢什么买什么，因此萨恩海因的城塞之中到处都是孔雀、美人鱼、猫人、蛇龙等本国罕见的奇珍异兽。像什么月坠神树，冰脉千年藤，七彩陆珊瑚等稀有植物，也是布满商业大街，纵欲享乐的王室贵族们经常扭捏作态的上街比较，谁都希望成为新时代的弄潮儿。

如此强盛的国力甚至影响到了自然法则的平衡，不知是恐惧圣剑的威力，还是害怕人类杀上门来。不少荒野之神都慕名而来，纷纷与帝王签订契约来收集信仰之力。

身为奈法兰后裔的人类，第一次骑在了神族和魔族的头上，享受着至高无上的荣耀与空前绝后的地位。

因为魔法能量的充盈，帝王贵族们经常会发动人力修建金字塔、大神庙等地标建筑来彰显自己的实力。不少原本不够格的荒野之神因此享受到特殊的供奉，它们的部分基因似乎也以特殊的方式，偷偷的混入了人类的基因池里。

简单来说，狮子帝国的祖上确实阔绰过，这是那位忠臣的记忆，看来他确实是非常热爱圣帝统治的那个年代。

圣剑帝王确实是历史上差点完成统一大愿的少数君王，可惜自从他失去圣剑，各种骚操作就让狮子帝国画风突变。

眼前画面变化，陈咬钢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一名大臣，他正急急忙忙的去参加圣帝凯旋的庆功宴。

原本应该是一片喧闹欢喜的气氛，可是今天的统一战争胜利以后，在场的人却满面忧郁，宫殿之类鸦雀无声。

“诸君，圣剑将弃我而去。”

这是圣剑帝王说过的第一句话，他痛饮着辛辣美酒，似乎要将内心的遗憾与恐惧全部浇灭。

说罢，帝王握起他那奢华的珐琅镶金剑鞘，将圣剑徐徐拔出，展示给群臣观看。

对陈咬钢来说，圣剑就和星球大战里的激光棒没什么区别，不同版本里的圣剑他玩过太多次，压根儿就没感觉。

然而此时此刻，陈咬钢借用的这位大臣的记忆，却在内心涌现出一股难以自抑的颤栗。

帝王高举着那把圣剑，却只能无可奈何的看着它失去光辉与力量，逐渐退化成一把布满裂痕的石头剑，重重的落在地上。

与此同时，一颗流星划过天际，无声的飞往痛苦之海-奥顿火山岛。

群臣寂静，唯有阴暗的妖风灌入宫殿。

帝王呼呜哀叹，将剑鞘掷地而去。

陈咬钢伸出手去，他似乎能够穿越记忆与时空的帷幕，触碰到那渐渐化为齑粉的剑鞘。

【破败王者之剑鞘】：当祝福发挥到极致之时，诅咒便接踵而至。你的残暴之举已违背圣剑誓约，势必受到契约制裁。

“诸君，何为正义？”

群臣皆惊，斗胆回应：“统一世界乃人类大愿，帝王必为正义。”

帝王却是悲哀摇头：“统一大业梦好，可是侵略他人国土，屠戮他国百姓，并不是正义之举。”

见到帝王遗憾失落，又有大臣说道：“帝王制裁邪恶，安定天下，帝王必为正义。”

帝王再度摇头：“骄奢淫逸，贪婪自私，我统一了大多数国家的领土，却没有办法统一他们的思想。在你们眼里，我是一名常胜战神，在他人眼里，我却是一名嗜血好战的地狱恶鬼。”

群臣急了眼，拍马溜须哄皇帝的技能天赋直线拉满，看着一众宫殿的大臣哄了许久，圣帝才勉强露出笑容。

圣帝讲述着他的雄心壮志，讲述着他的退位计划与王储选拔难题，大臣们点头哈腰出谋划策，却没有人发现圣帝的精神已经疲惫不堪。

陈咬钢知道，长期使用圣剑带来的正面影响太过强烈，圣帝的精神、肉体与灵魂都适应了圣剑的存在，依赖着圣剑的存在。一旦失去圣剑，圣帝的自信、决心、理想与希望同时破灭，当阻断衰老死亡的剑鞘也崩溃之时，他才发现自己只不过是个被圣剑愚弄的凡人，他并没有神圣到重新统一人类，发展星球级别的顶尖文明。

最致命的是，失去剑鞘的时候，圣帝相对静止的时间与寿命立即受到世界法则的修复。那王冠与盔甲之下并非壮硕威武的帝王，而是一名迟暮沧桑的孤独老人。

“正义必须凌驾一切之上。”圣帝呢喃自语，像是梦话，又像是说最后的遗言。

失去圣剑，失去自信，失去军心，失去制约威慑之力，失去了纯净帝王的名号与他多年来幸苦经营的一切。

荒野之神开始撤退，它们的实力已经成长到足够抵消契约的程度，嗅到衰败之线的它们悄然退出舞台。

世界各国开始蠢蠢欲动，没有了百战百胜的圣剑，狮子帝国的边疆开始频繁受到侵扰，不满被奴役侵略的国家更是和敌人里应外合，渐渐啃噬着狮子帝国的庞大版图。中下层的贵族们终于守得云开见月，开始策划着如何将自己变为王族。

缺乏能量供应的奢侈宫殿，也迅速失去了与日月争辉的力量，为了让空中花园安全降落，城塞紧急遣散了几条街的居民。

人类很现实，神魔也很现实，没有利用价值的就一脚踹到一边。

稍微有点良心的家伙，可能会看在过去的交情上暂时不咬你，但是等到某些熟人成为历史，它们就会重新踏上舞台竞争。

自此，圣帝病倒了。

圣帝还没有选出合适的继承人，便败在了时间的衰老之下，他晚年愈发焦急忧虑，常年苦恼于继承人的不完美。

有大臣进谏劝圣帝改变心思：“人无完人，即使继承人不够完美，也可以慢慢再选。只要子子孙孙传承下去，将来总有一天会越来越好的。”

然而圣帝已经被“正义”洗脑，他满脑子都是自己完美无瑕的史诗传说，眼前全都是被征服被救赎的战俘人民，他并没有察觉身边的大臣已经开始瞒着他处理内政，帮他收拾着越来越混乱的帝国烂摊子。

“不，我的继承人必须是正义的化身，他必须拥有引领国家熬过艰难困苦的能力，他必须拥有和我一样的圣人般的品德，我希望能用剩下的时间选出最为完美的继承人，王位宁缺毋滥。”

“邪恶的宗教习俗是滋生混乱与悲剧的源头，一定要成为正义的伙伴……”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