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叙旧”

“喔……白晶石，原来你是为的这个而来的。那可是石材中的隗宝，独一无二的上品。但是有一点我不明白，白晶石产自南部群山矿区。拉麦斯并不是原产地，你为什么会到这里来调货？”

坐在象牙和白木制成的桌椅上，弗雷德侃侃而谈。他一边啜着红酒，一边观察着这位远道而来的伙伴的眼色。甚至，在米海尔说出情况之前，他心里便已经知道缘由了。

只是故意这样问到。

“为什么来这里？兄弟你可真会开玩笑，我哪次拉货不是来你这里？有生意，给谁做都是做，不如给老朋友做。友谊，是的，友谊就像你这地窖中的酒水，越酿才会越醇厚。”

面对老奸巨猾的帝国官员，米海尔落落大方的回答到。他抿了一口杯中的酒，继续说到——

“老样子，我六，你四。这是清单。”

米海尔说着，将早已准备好的货物清单递给了弗雷格。说简单点，这些货物能否顺利出港，关键在于这位城市的掌权者。也就是眼前这位满脸横肉，大腹便便的拉麦斯城市市政官。

而他们在这里商议的，便是利益的分配问题。米海尔很清楚，跟帝国做生意，其实就是和他们的官员做生意。只有让他们吃饱，你才有机会离开。

“这可是一笔大单，兄弟，告诉我，你是怎么得到的？”

接过米海尔递来的清单，弗雷格并没有马上答复。而是大概瞄了一眼，便好奇的询问了起来。他知道米海尔此行的目的是购置帝国南部特产白晶石，但是没想到数量会这么多。

“这……如果我说我陪国王的姐姐睡一觉骗来的，你相信吗？”

面对市政官弗雷德的八卦问题，米海尔只是脑袋瓜一转，便轻松的圆了过去。

弗雷德大笑了起来，却无法再继续追问。因为对方答得很有技巧，是对非对，再问下去，便破坏了气氛。

老市长很识趣，他随即将话题转到正轨上。

“这次你要运走的东西数量庞大，市场上的白晶石恐怕都不够你的采购量。而且，你不能立马买走，否则会扰乱正常的市场秩序。这点你明白的。”

“我当然明白。所以我准备了一个月的采购期。周边的城镇和市场我已经叫人去采购了。”

米海尔笑着说到。

“好，你明白就好。那么我们来说说这张单的风险问题。”

弗雷格说着，将手中的酒杯放了下来。他并没有再拿起那份清单，而是对米海尔露出了一丝狡黠的微笑。

这种表情米海尔见过无数次了，他知道，这件事没那么简单了。

“三艘船，我可以直接帮你搞定；五艘船，勉勉强强，你就需要给我一定的交际费用了。十艘船，我们就要按照老规矩来办事了。而你现在，是五十艘……”

米海尔微笑着听弗雷格讲下去，尽管他心里已经骂娘了，五十艘……那是渔船好吧……和运输舰怎么可以混为一谈。但是他不能反驳，反驳的话这场合作就泡汤了。所谓绅士风度，就是别人打你的脸，你还不能戳穿，还要假装不疼的样子。米海尔在心里咒骂着，已经猜到了老市政官接下来要说的话。

“出货量增大了，这里需要注意的问题也就增多了。费用无形中也就增加了。”

弗雷格说完，脸上的表情骤然深沉了起来。仿佛这是一个很严肃的问题，而米海尔知道，贪婪者要钱了……他的官位原本就是靠金子买来的，遇到可以捞的机会，他自然要捞回当初的投入了。

“兄弟，你看着办吧，不要让我光着身子出港就可以。”

面对贪婪的拉麦斯市政官，米海尔并没有粗糙的直接去砍价还价，而是优雅的将话锋一转，让对方去选择。这反倒难住了弗雷格。他不知道自己面前这位海盗船长的底线和成本，如果要得太多，让他一下子反悔，不谈生意。那么合作破灭，自己也捞不到好处。而如果要得太少，又划不来。这可是一块肥肉……

“明人不说暗话，老弟，五五分。这是必要的费用。”

沉默片刻后，弗雷德才缓缓说出了自己心目中的价位。其实，这也是米海尔来之前就预订设好的心理价位。只是，过场还是要走的……

……

从弗雷格的官邸离开后，阳光淡淡的洒在米海尔身上，他的心情不算好，也不算太差。显然，这场谈判，不能说全胜，也不能说全败。至少，在预算范围之内，而且，如果一切顺利，利润空间还是不错的。

只是，翻开名单，米海尔便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弗雷德只是这一条线上第一个打通关系的，要做成这单生意，还要再打通五十五名帝国地方官员。这是一条完整的利益链，谁也不能落下，还要权衡利弊，对症下药，有些喜欢美色便要提前设局引诱，有些喜欢金钱财富，就主动送好处，贿赂的金额还要拿捏得当，否则还会引起嫉妒和不满。幸好米海尔这种事干过许多次了，所以眼下的处境对他来说，还不算太难。而随行的卡拉则一路上都闷闷不乐，她不喜欢这种事情，就像一群臭虫在黑暗的下水道做着肮脏的交易。她跟着米海尔出门，更多的是为了保护他。

只是米海尔知道，在这座城市里，人身危险不会遇到，只有破产的危险……不知道这一路下去还会遇到什么。但是就像自己曾经那个世界里一位名人所说的——骰子已掷出。没有回旋的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