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血染黑帆

在战前经过无数次的推演和模拟，最终，米海尔选择了最危险的一种战术，而现在，他也正是这样做的。

为了使敌人更相信自己是真的溃败而是佯装逃跑，将他们引入陷阱。黑帆舰队在开战之初必须全力以赴，甚至损失一部分船只，这样，敌人才会相信他是真的溃逃，而不是佯装。

“那样我们的损失会很惨重！船长！”

“那也总比被消灭的好。”

“如果我们承受不住第一轮打击……”

“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红胡子亨得利的舰队速度越来越快，短兵相接的前夕，米海尔想起了他和海雷丁的对话。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的道理他还是懂的，以小博大，全力以赴。输了，一无所有，赢了，整个奥瑞克群岛将被收入囊中。那时候，自己将实力在外海站住脚跟。在无尽之海的海盗势力中拥有说话的权力。

“火力全开，正面迎敌！”

片刻思虑之后，米海尔下达了原先就制定好的命令，全体正面迎敌！

“他们疯了吗？”

东方号上的副舰长惊讶的问到。

而老船长红胡子亨得利则皱紧眉头，“你这是玩的哪出？”他自言自语到。随即，炮弹在他面前的海域爆炸。

宛如陨石风暴，砸向奥瑞克舰队的前锋舰群。

“装弹！”

蔷薇号的船舱里，炮手司令罗德大声怒吼到。

随着加农炮的一轮齐射，整个船舱似乎都被火炮强大的后坐力震颤着。实心弹带着恐怖的穿透力，呼啸着砸穿了对面战船的夹板。爆裂飞溅的船板从船身上腾起，溅落海面。同时，对面的火炮手也朝米海尔的舰队回击。

它们几乎是并排射击，并排对轰。

空气中回荡着千百颗炮弹划过天空发出的尖啸声，每一次，都带着恐怖的力量，击穿对面战舰的护板、船舱。

血水犹如喷泉般洒满了船舱和甲板。和之前每次战斗一样，医生们完全没有时间救治全部的伤员，尽管加农炮的射击时间间隔长达一分钟，但是海面上不是只有一艘船，它有上百艘船，每分钟都有战列舰开炮，每分钟都有人被击中死去。

蔷薇号上的医生乔森纳刚刚帮一名伤员止住血，一发炮弹便击穿了他身边的船板，将一名正在清理炮膛的炮手击成了碎片。鲜血和碎肉溅得满舱都是……

“快倒沙子！”

罗德大喊到。他甚至没有时间去关心那些受伤的船员。只要船帆和桅杆没事，他们就还有希望。黑帆舰长米海尔原本就没打算在这里击败他们。

让他们相信我们战败了，目的就达成了！

罗德始终记得米海尔战前对自己所说的话。

三轮炮轰，终于，第一艘黑帆战舰被击沉，它就像烈士一般，浑身布满弹孔，在汹涌的海水中缓慢下沉。来不及逃亡的水手和船员们或坠入海里，或抓住救命的木板，漂浮在海面上。犹如一群正在慢慢死去的蚂蚁。然而，敌人并不会就此罢手。

火枪手和轻型投石炮瞄准了那些在水里挣扎的水手们。

当成排的火枪响起时，海面被染成了红色。

轰鸣的炮声还在作响，许多人早已吓得屎尿失禁。他们刚刚想救出同伴，便被飞过的炮弹砸飞。连巨大的风帆也着起了熊熊大火。

站在瞭望台上的水手们顷刻被烈焰所吞噬，变成火人一个个坠入海中，或者坠向甲板，粉身碎骨。

和之前的战斗一样，蔷薇号周围，水花冲天而起，敌人的火力再次瞄准了它。

但是，这次，米海尔下达了撤退的指令。他们已经在红胡子地毯式轰炸的火力下坚持了二十分钟，这足够了。两艘护卫舰和一艘战列舰成为了牺牲品。它们漂浮在海面上，犹如挣扎的武士，燃尽自己最后一丝光和热。

强风撕扯着风帆，就在米海尔下令撤退后没多久，海面上的风力便骤然加大了起来。

海浪汹涌澎湃，几乎溅满了甲板。无助的小船在巨浪中颠簸前进，仿佛随时都被会巨浪吞噬一般。

然而，所有人都在紧张的执行着命令。

“他们在撤退！”

甲板上，亨得利之子纳德兴奋的喊到。开战半小时，他们已经取得了整场海战的胜利，这几乎是压倒性的优势。和之前的预想一样，黑帆舰队在强大的奥瑞克联军面前不堪一击。纵然他们有更先进的火炮技术。但是实力碾压还是不容逆转。

看着黑帆不断远去，亨得利的手下几乎已经开始在庆祝胜利了。

“父亲，追上他们，生擒黑帆舰长！”

纳德兴奋的喊到。船员们应和声不断。他们要掠夺，要屠杀。这是海盗的传统。狭路相逢勇者胜，要么成为征服者，要么成为一堆骷髅，被扔进海底。

而现在，奥瑞克联合舰队明显属于征服者。

然而，望着硝烟四起的海战战场，亨得利却下达了停止追击的命令。

“让奥卡和霍格巴尔去追，我们转航，登陆锡兰岛。”

并没有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的海盗首领亨得利平静的说到。海风吹动着他标志性的红胡子，在夕阳下的光幕下，宛如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他是海上骄傲的狮子，而狮子，并不是以冒险著称，事实上，他根本不需要冒险。

但是纳德显然不理解。

“为什么？他们已经败了。我们只要再一轮围攻，敌人的舰队就将沉入海底。我们将成为海上之王。这到手的荣耀就这样拱手让人了？”

年轻的纳德不理解，他质问着自己的父亲。

然而，亨得利主意已决。他大吼到——

“这是命令！”

风浪中，奥瑞克舰队兵分两路，由另外两位海盗领主奥卡和霍格巴尔负责继续追击。主帅亨得利则调转方向，直扑锡兰岛……这几乎分掉了一半的战舰，然而，即便只有四十几艘，对付黑帆舰队也绰绰有余了。

带着兴奋与即将到手的胜利，两位奥瑞克群岛的海盗王带着各自的战舰群朝黑帆退败的方向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