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与母亲的会面（中）

说完，威士忌已经倒了半杯，之后又在杯子里填满了山泉水。把杯子递给艾丽娅，道：“来试试另外一种喝法。”

艾丽娅这回有了经验，小口小口慢慢嘬下，赞叹道：“明明兑了水，为什么香味会浓郁那么多？”

“水把酒的味道压下去了，让麦芽的香气凸显了出来，所以会觉得香。”

喝了两杯酒以后，艾丽娅明白儿子想要表达的意思了。既然能弄出这么好的酒，就证明儿子确实有这方面的天赋。想发挥自己的天赋干自己喜欢的事业，那做母亲的自然没有理由不支持。

其实有选择的话，艾丽娅并不希望现在就让莫林到阿纳尔城去，那是个吃人的地方。威士忌这样在艾丽娅看来顶尖的好酒，在那个贪欲之都很定会引来无数觊觎的目光。以现在自己的力量，也只能在前赴后继的试探和强取豪夺中保护儿子的生命安全而已。艾丽娅自己也不敢保证，能顶住家族中的压力，不让儿子交出秘方，以换取利益。

因此，艾丽娅不再强求儿子离开辛尼了。与之相对的，却萌生出了离开阿纳尔城，壮大自己力量的想法。

有足够的力量，才能保护好自己和孩子。

莫林没管母亲在想什么，他拿出陶制的大杯子，又倒上了满满一杯全麦芽啤酒，递给母亲。

“这是我酿的另外一种酒，叫全麦芽啤酒，没那么烈，可以大口喝。”

艾丽娅好奇地看着瓶中的酒液倒进大杯子，金黄透明的颜色让艾丽娅又惊奇了一把。落入杯中后，酒液溢出细腻的白色泡沫。眼看泡沫要溢出杯沿，艾丽娅赶紧凑上前把泡沫吮入口中。

略微尝到点味道，艾丽娅眼前一亮，举起杯子大口大口地灌入口中。二氧化碳溶入水中带来的些微酸涩口感，以及纯麦芽发酵带来的麦香味，让艾丽娅一时喉头大动，大口大口地吞咽着啤酒。碳酸进入人体后释出的气泡带走了体表的温度，让人感到舌尖有些发麻，又通体清凉。

虽然艾丽娅认为威士忌的香味更浓，感觉档次更高，但不得不承认自己更喜欢的还是啤酒。也许比起威士忌偏“硬”的口感，啤酒这种偏“软”的口感更适合自己？艾丽娅这样想到。

看到母亲和前世的酒客一样，喝完酒后一脸神清气爽的样子，莫林就知道全麦芽啤酒也被接受了。

“呃——”艾丽娅喝的太猛，捂着嘴小小的打了个嗝。

“这个酒……好喝！就是喝完以后容易打嗝。”艾丽娅评价道：“要不然那些社交场合会很受欢迎的。”

“其实社交场合也可以喝，小口一点就行。”莫林一边说着，另外一边手上拿了一只宽宽的签子在把里脊肉往上穿。

这倒不是信口胡说，啤酒的口感柔和，且度数不高，可以称得上是老少皆宜，谁都可以喝。如果觉得打嗝不雅的话，完全可以慢慢品着喝。

“好吧，妈妈明白了。”艾丽娅说道：“别的我不多说了，保护好自己是第一位的。”

“嗯，放心吧！我明白的！”

艾丽娅摇摇头：“我说的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是要你明白，这世界上只有命是自己的，理想和财富这些东西，都是建立在你还活着的基础上。很多事你还没见过，没有体会过人心的贪婪、也不知道那些不可抗力有多么可怕。”

“……”莫林不语，只是低头穿肉。他明白母亲是在教他，必要的时候把酿酒的秘方交出去保命。虽然不服，而且内心还抱有来自工业社会对农业社会的优越感，但莫林还是认同了母亲的说法。一方面他很高兴，从来没有人这样为他着想，这样掏心窝子教他怎么保护自己。

另外一方面，莫林有自知之明，掂量得清自己的分量。确实和母亲说的一样，他两世加起来都没见过什么风浪。不可抗力甚至完全没概念，天灾没见过、战火没见过、高高在上的权贵更没见过。就算是死了一回，但上辈子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前一秒还在图书馆肝论文，眼一闭一睁，就成了一个小婴儿。

母亲没有明说过，但莫林从各种细枝末节中，察觉到了母亲出身不凡。比如非常标准的首都口音、时刻完美的仪态、丰富到不可思议的知识量，以及虎口的老茧、恐怖的神经反射等。想起以前母亲赠送的礼物，那些古朴而又雅致的小文玩，更是无一不说明母亲身后的背景有多深。能让这样的母亲感到无可奈何的事，莫林是不可能吃饱了撑的去硬刚的，这也是莫林拒绝前往阿纳尔城的原因。

“咕~”正想着，莫林听到了可疑的声音。抬头一看，艾丽娅手放在肚子上有些脸红。

轻轻一笑，莫林拿出一个盘子，走向烤炉。先把穿好的肉串往烤架上一放，然后揭开锅盖，给艾丽娅盛些猪肉炖豆子。炖锅的盖子一揭开，浓郁的香味填满整个酒馆。艾丽娅闻到这股香味之后，眼睛就像放光了一样，一眨不眨地盯着莫林的手和那口大炖锅，看着莫林从锅里舀出一勺一勺红白相间的食物。

盛好豆子后，莫林又夹了一个穷小子三明治，放在另一个盘子里给母亲上菜。

“今天刚推出的新菜，猪肉炖豆子和穷小子三明治，请慢用~”

看着母亲不顾菜肴烫口，大口大口地往嘴里送，莫林感到非常满足。这也是他喜欢酒馆的原因之一，无论吧台外面坐得是谁，只要能让对方对自己的酒和菜肴感到满意，莫林自己也会同样感到幸福。

叮铃铃~~

清脆的铃声响起，酒馆的门打开了。门口是一位身穿黑色制服，外表整洁朴素的中年男子，此时他正循着声音望去，惊奇地看着门上挂的小铃铛。因为现在店里只有他一人，为了防止客人上门而不自知的事情发生，莫林特意买来这样一个小铃铛，加在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