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佩尔蒂纳克斯：我也是加把劲骑士

阿纳尔的政治安定程度之所以暴跌，是因为一件帝国政治生活中的大事。

佩尔蒂纳克斯皇帝将此时驻守在阿纳尔城下的，西部黑牛军团和弗朗克鸢尾花军团进行了整合，重组成为帝国禁卫军。此举遭到了元老院半数元老的反对，但因为持反对意见的这半数元老主要是学术起家的清贵人群，对帝国政局的影响力远不如持支持意见的那半数多，所以这项命令获得了通过。

元老们反对的并非建立禁卫军，而是赋予禁卫军超乎寻常的特权。

在元老院刚审议过的那份命令中，是这样描述皇帝禁卫军的：

“皇帝禁卫军是服务于皇帝的军事机构，其主要担负的职责为：护卫皇帝安全、巡查阿纳尔城及周边地区、缉捕一切可疑分子。按照职责划分，皇帝禁卫军需要从事侦察、逮捕、审问等活动。也应当参与收集军情、策反敌将的工作。禁卫军的首领被称为禁卫骑士长，任职人员由皇帝提名，直接向皇帝负责。只要禁卫军认为有必要，那么将可以逮捕任何人，包括元老和各大军团长，并进行不公开的审讯。”

如果把这段文本中的禁卫军换成“锦衣卫”，毫无违和感。

明朝建立的锦衣卫是个什么德行，大家都有目共睹，这个机关根本就是皇帝个人暴政的帮凶。如果执掌锦衣卫的皇帝是开明而强悍的皇帝，那么锦衣卫充其量不过是一把好用的刀罢了。

问题是，佩尔蒂纳克斯根本不是一位这样的皇帝，禁卫军建立后与其说是满足他欲望的尖刀，不如说佩尔蒂纳克斯沦为了地方军阀的傀儡。如果这位皇帝甘心做这样一个傀儡，只是鱼肉百姓，那么禁卫军还会充当一下帮凶。但这一年来，所有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佩氏皇帝就是那种志大才疏的庸人，他组建这支部队目的就是给自己弄一把好刀。那些骄兵悍将会服他吗？

话说回来，既然已经知道了一支绝对效忠自己的军队有多么重要，那当初为什么要逼走那些忠心耿耿的直属军团？

“朕知道的，没有军功在身，直属军团那些骄兵悍将是不会服气朕的。”佩尔蒂纳克斯正趾高气扬地和安东尼说着：“所以朕干脆先下手为强，把那些不服从朕的人都调派到穷山恶水去吃蚊子，再让服从的人重回富庶的地区。恩威并济，让全帝国的人都看看，服从朕能得到怎样的好处、不服从朕又会沦落到怎样的下场。”

看着昔日老上司那张得意洋洋又愚不可及的脸，安东尼都不想问他是怎么判断谁服从谁不服从的。

无非就是给不给孝敬、当不当帮凶呗？尤利安努斯家那个口蜜腹剑的次子和波菲德家那个幼子每天陪你鱼肉百姓，你就觉得那是忠心耿耿的表现吗？难道不知道直属军团不孝敬你，是因为他们根本不需用这种愚蠢的方式表忠心吗？

把这种愚蠢的办公室政治带进全国最高的权力中心，还能混的如此风生水起，安东尼对帝国绝望极了。他只感到庆幸，提前把得意的学生送出风暴的中心。

想起第三军团那两位英姿勃勃又十分精密的掌权人、还有全团从上到下散发的勃勃生机，安东尼一方面为学生的未来信心十足，一方面又对帝国的贵族圈唾弃不已。那些老不死的就这样逼走了帝国最优秀的后继者们。

佩尔蒂纳克斯的愚蠢不止在于如此，他和以往的皇帝都不一样。

以往文官出身的皇帝对军队不满、不屑，表面上依然会倚重直属军团的将军们。虽然限制军权，但基本上只是对直属军团的军官们的调兵权和统兵权作出限制，基本的军备还是会给个面子的。然而，除了每年阅兵、视察军营，平时绝不会靠近军人一步。

佩氏呢？弄走直属军团后，为了表示与驻守阿纳尔的军团亲近，经常在公开场合模仿军阀们傲慢的举止和粗暴的待人态度。不止如此，还经常在众目睽睽之下，忘记自己装腔作势表现出的威严形象，和普通士兵一起嬉戏打闹。平日里总是表现得高高在上，要人们都将他看做至高无上的主宰；到了与军人拉关系的时候，又忘记自己是军队的统帅，从言行举止上刻意模仿粗鲁无力的老兵痞。美其名曰，与士兵们同甘共苦。

佩尔蒂纳克斯恐怕还不知道，他在自己竭力拉拢的军团内部，也是个滑稽的笑话。

在本职工作方面，佩尔蒂纳克斯也是一团糟。或者说，他根本没有顾上办公，只是在享受至高权力带来的快感而已。

就职后一个月，佩氏就离开阿纳尔，在各地流连忘返。他尤其喜欢在东部的几个行省祸害，因为那里既富庶又充满他向往的异域风情，所到之处搜刮民脂民膏毫不停歇。甚至将元老院议员视为自己的家仆和下属，强令个别议员陪他四处游玩、风花雪月。元老们和行政官员们都不愿意同皇帝出行，那意味着长时间高强度脑力劳动，用国家财政填皇帝内帑的无底洞。然而佩尔蒂纳克斯并无挪用国帑的羞愧之心，随意赏赐那些对他胃口的小丑。

每到一处，佩尔蒂纳克斯都要求当地提前为他准备奢靡的行宫和剧院供他娱乐，还要当地最好的剧团为他准备排场盛大的歌舞演出。然而实际情况是，佩氏多数情况是去游览郊外的风景名胜，根本不会去城里准备好的那些场所。但地方又不敢不有所准备，佩氏可是个反复无常的人，万一他想起来了突然要看自己的行宫，或者要看自己的歌舞表演怎么办？别说没做准备了，准备的稍有不如意都会遭到雷霆震怒，罢官都是小事，别丢掉性命都不错了。

这哪里是帝国最高执政的样子，根本就是贵族家庭出身的纨绔子弟。没有意识到自己肩负了怎样沉重的责任，反而如同在家里剥削奴仆一样，恣意妄为。

从佩尔蒂纳克斯的办公室走出后，安东尼看着阴云密布的天空，内心满是惆怅。

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