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铅色天空下的漆黑恶疾

莫林注意到，那些十字架上刻满了毫无意义的符号，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虽然能感觉到空气中有神秘能量，但是和这些符号一点共鸣都没有。看起来就是一个江湖骗子用来骗钱的玩意。

“你那个，可以给我看一下吗？”莫林伸手指向那堆十字架，对着少女问道。

然而少女慌张了，赶忙把那一大串十字架扔到地上，紧张地说道：“这，这些是我从一个骗子那里买来的！他说带着这些东西能够避开瘟疫！我……我！”

瘟疫？

莫林耳朵一动，似乎捕捉到了什么关键词。然而神色上没有任何变化，弯腰捡起了那一串十字架细细观察了起来。

仔细看清以后，才发现，这些符号不是什么毫无意义的符号，而是在真正能够驱散瘟疫和厄运的符号上画足添蛇地多了几笔，导致整个护身符起不到任何效果。

在少女近乎绝望的目光中掏出腰间的匕首，在护身符上对着那些符号稍作修改，然后这一串所有的十字架都散发出了乳白色的圣洁光芒，温暖而柔和。

莫林将那些十字架全部都改成了一个弱效版本的祛病护身符，只要不自己作死一口吞下一整个烈性传染病的传染源，就没什么问题，至少在现在这个城市里是够用的。至于关于躲避厄运的部分，因为原来那个符号破坏的太过厉害，想圆都圆不过来，所以莫林也就爱莫能助了。

接着，莫林把东西递给少女，说道：

“一直带着，能保证你没事。”

说完，拔腿，沿着这条街，朝与疯狂的人群相反的方向走了。走到半道，回头补充道：

“你只要带一个就行了，剩下的如果你愿意，可以分给家人朋友什么的。”

也不管是不是挖了那什么国教的墙角，就此造就了一个罗马教廷的信徒，莫林就管不着了。说实话，莫林甚至都不懂为啥自己会被认定成罗马教廷的骑士。

当然，这两个关键词给了莫林提示，他大概猜到自己到了什么地方。至于所处的具体时间线，还得多打听打听，看看周边的情况。

长期泡在厨房里的经验，赋予了莫林异常敏锐的嗅觉。

他一鼻子就闻出来了这附近空气中弥漫的焦糊味和酒精、油脂燃烧的味道，中间还混杂着某些腐臭的怪味。皱着眉头，追着这股难闻的味道一路走去。

转过一个街角，莫林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铅灰色的云，沉沉缀在铅灰色的天上。铅灰色的灰霾零星飘下，落入铅灰色的街。轻轻贴上残破的灰布头，旋即布头随风而起。穿过空无一人的街，行过空无一人的堂；就在那路当间低低地滑翔，既不靠左也不靠右。路两旁，门户大开。然而没有任何东西会靠近那些充满不祥的空洞，那些打开的门户上画着红色的十字，显眼刺目。用黑布头套蒙着脸的汉子两人一组，将一具一具裹着白布的人体从房门里抬出来，随意地堆在破烂的板车上。

少年骑士的目光随着那块飞起的灰布头一起，飞过路边行尸走肉们呆滞的目光，越过马路中间急匆匆的肩头。莫林的脚步也随之跨过无数横在路上的障碍，最后看着那片布头落入一只不再温暖的枯瘦掌心。手臂布满铜钱大小的黑色肿块，冰冷僵硬，连同早已涣散无神的瞳孔一起跌入深坑。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布满老茧的几十双手从未享受过优渥的待遇，被苍白枯萎的菊花瓣纷乱地覆盖。鲜红色的酒液倾倒而下，落入或紧闭或微张的口；这些无数人求而不得的美酒，如今已无人有心消受。

深坑边，领头的那人松开手指，火把从肮脏的麻布手套中落入深坑。火焰顺着坑壁爬了上来，映入无数麻木的双眼。排头几双眼的面孔，深深藏在涂满蜡油状似鸦嘴的面具后面，没人看得清他们的表情。

没有哭声，没有泪水。出去燃烧的浓烟和噼啪声，盘桓与此的唯有沉默，和打着旋从坑底飞向天空的火星。

黑死病。

那些黑色的肿块暴露了少女口中所述之瘟疫的真身。

十字架、罗马教廷、国教、英语、黑死病、门上的红色十字……莫林弄明白自己现在所处的时间和地点了。

这是伦敦大瘟疫。

【终于联系上你了，万幸万幸。】

“瓜皮系统？我怎么跑伦敦大瘟疫来了？我没有吸收那个记忆呀？”莫林听到系统的电子声，心里的担忧放下了一大半。

【确实，没有本系统的辅助，用户也接触不到那个记忆。】系统的电子声里罕见地带上了些许情绪：【主要是阿纳尔那边新大陆上接连发生大事件，导致玩家群体的情绪过于昂扬。那些昂扬的情绪在玩家们相互连接的网道中沸腾、流动，引起了某些万象虚空中古老存在的注意。】

【祂们刚才将手脚伸向了阿纳尔，被本系统打退了。接触的余波波及到了用户你，因为一些很难解释的原因，用户现在被卷入了这个世界场景中。不过放心，不是消化吸收记忆，所以用户并没有任务在身。只要安心等待一段时间，待本系统将漏洞填补完成，你就可以回去了。】

“这个时间大概是多久？”莫林问道。

【对于阿纳尔那边来说还是一瞬间，对你来说可能也就几天。你就当外出采风吧。】

“你可别啊，你跟人战斗的余波把我弄得这么惨，然后告诉我把在疫区呆的几天当采风？你听听这是人话吗？万一我病死在这怎么办？你要让我体验得黑死病死掉的感觉吗？”

【不会生病的，阿纳尔人的基因和地球人不一样，并不会被地球的瘟疫感染。这次回去以后我会按照你吸收同步了伦敦大瘟疫的那个记忆给你做结算的，再送你一件够你用到满级的武器，如何？】

“……”

莫林本以为自己敲系统的竹杠会很麻烦，并且费很多口舌很多功夫，却没想到系统居然会这么痛快？难不成转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