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横竖都是死——荒唐的猎巫

女巫？

提到这个词语，莫林首先想到的是“猎巫运动”四个字。他不明白，在已经发生过文艺复兴、启蒙运动方兴未艾的17世纪，欧洲已经可以说是走出了“中世纪”，怎么还会发生猎巫这种野蛮荒唐的事情？

莫林并不知道，猎巫运动并非如同人们通常认为的那样，发生在中世纪；而是发生于文艺复兴之后的15至18世纪。而英国的猎巫运动，正好发生在16、17世纪。

历史知识缺乏并不妨碍莫林理解眼前的事实，这名矮小的女性被无知的市民们当成女巫对待了，他们甚至把对瘟疫的恐惧也发泄到了这名“女巫”身上。

不愿意对这种野蛮行为做出什么评价，莫林只是点点头，弯腰把那名“女巫”拦腰夹在胳膊下面，转身准备带走。

“老爷，您……”那些市民看莫林的行为似乎不像他们预期中的那样，有些疑惑或慌张道：“那个，您不当众审判一下，然后……？”

“绑上火刑柱？”莫林回过头来对那些市民道：“你们难道不知道女巫根本不怕火刑吗？”

“呃，知道。”领头的市民道：“只是，您不当场确认一下吗？比如扒下她的衣服，然后……”

莫林能从这人激动的语气和后面那些人的神色中，得知他们似乎很期待看到年轻女性被扒光的样子。被下流行为气笑了，莫林直接揶揄道：“原来你们根本不知道自己抓的人是不是女巫？是想从老爷这骗赏钱喝酒吗？”

“她一定是女巫！一定是的！”后面人群中有一个年轻人突然激动了起来，大声叫道：“前天她在我叔叔家门口乞讨，被我叔叔拒绝了！结果昨天我叔叔全家上下好几口人都得了瘟疫！如果她不是女巫，怎么可能发生这么巧合的事情？”

“就是啊，刚才我们‘审问’（殴打）她的时候她一动都不动，眼睛呆滞转也不转，一定是看到了正在支持着她的魔鬼！之前有一位裁判官也是这么说的！”

“闭嘴！”莫林嫌烦了，轻喝一声，把那些市民都镇住了。

“别拿《女巫之槌》上面那些外行人用的蠢办法和我们精密的工作作对比！”

说完以后，莫林夹着“女巫”转身就走，头也不回道：“你们最好别跟过来，这个女巫和瘟疫有关系，我得到周围没人的地方去处理掉她。你们这些外行跟过来，肯定会死于非命的！”

后面那些人面面相觑，既不甘心错过“美景”，又因为莫林说的严肃被吓到了，只好心有不甘的各自散去。

《女巫之槌》是由天主教修士兼宗教裁判官的克拉马与司布伦格在1486年所写的有关女巫的条约的书，第一版于1487年在德国出版。此著作的出版，加剧了当时代欧洲社会对女巫的偏见与迫害。这是一本有史以来最险恶的书籍，实际上这是一本教导女巫猎人和法官如何识别巫术，检验女巫与怎样对女巫施行酷刑的书。

莫林知道有这么一本书里存在。上辈子的时候，同一个群里的沙雕网友曾经把这本书里的某些内容摘抄出来给大家逗乐，嘲笑古代欧洲人的愚昧和野蛮。当时放出来的那么多内容莫林也记不住，只是刚好记得刚才那人说出来的那一条大致的内容，所以知道这些市民说的是《女巫之槌》这本书。

书中原文是这样的：“如果一个不幸的妇女在受刑使因痛苦不堪而骨碌碌地转眼睛，这意味着她正用眼睛来寻找她的魔鬼；而如果她眼神呆滞、木然不动，这意味着她看见了自己的魔鬼，并正看着他。如果她发现有力量挺得住酷刑，这意味着魔鬼使她支撑得住，因此必须更严厉地折磨她；如果她忍受不住，在刑罚下断了气，则意味着魔鬼让她死去，以示使她不招认，不泄露秘密。”

要真的按照这个标准来，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巫婆神汉，横竖都得死。

和莫林这样的正规施法者相比起来，确实是极其外行的蠢办法。正规施法者能从神秘力量的流动和汇聚中，感受到对方是不是施法者——也就是所谓的“巫婆神汉”。

当然，莫林夹在胳肢窝下面的这个女性确实符合所谓“女巫”的标准，身上有神秘力量汇聚。然而，作为正规施法者，并且有着21世纪思维的莫林，肯定不会让这个女性就这样死掉。所以打从一开始，他打的主意就是带着这个“女巫”离开众人视线，然后给她做个乔装改扮什么的，再偷偷放掉她。

带着“女巫”到了郊外，莫林把人放到地上，用【正能量】符文给她简单做了一下治疗。看到饱受折磨的“女巫”已经沉沉睡去，气息尚算平稳，于是摘下自己的斗篷把人裹住，让对方能睡得稍微安稳点。

莫林此时才有闲暇仔细看一看面前这位“女巫”的长相。“女巫”还是个少女，鼻梁上还带着点雀斑，面容看起来算是比较清秀的。身体比例尚算协调，没有任何畸形。整个人面黄肌瘦，明显营养不良。头发也是干枯灰暗的，金黄色的发丝上面还粘了很多不明成分的物质。整个人散发着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和馊饭烂菜混杂的味道。

虽然从表面看起来已经十六七岁了，但考虑到欧洲人比较显老，可能真实年龄也就十三四岁上下。联想到家里的三位女士，再看看面前这位女士，莫林不禁唏嘘，在这种生产力落后的时代，女性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遭遇很凄惨的命运。

像楠茜，如果当时失去了老学者安东尼·西塞罗的庇护，谁知道以后会在什么样不可描述的地方看到她呢？还有双胞胎姐妹，被奴隶主抛弃之后，若不是得到了无良夫妻的收养，谁知道这会已经葬在什么样的地方呢？面前这名少女，如果不是碰见了自己，搞不好已经被女巫猎人用什么稀奇古怪又下流的方式处死了。

当然，也不说那些女士们了。莫林自己要不是因为有外挂，搞不好也已经死于大伯派来的刺客手下了。就和游戏中文案的描述一样，沉眠于老爹酒馆了。

突然，莫林耳朵一动，听到了些什么动静，于是站起身来，把手放在腰间军刀上，开口道：“从闹市区一直跟到现在，看来您真的很在意这名‘女巫’呢。是同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