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三章：落幕

徐锐的热气球抛完为数不多的航空炸弹之后便随着微风飘出汗庭，秦飞逐渐减小煤油炉的火量，热气球便渐渐下降。

五里开外，当徐锐的热气球降落的时候，一支百十来人的队伍立刻围了上来，队伍里一人双马，所有马匹的后面都帮着树枝，带头的正是小胡。

这支人马便是一直悄悄游离在大军之外的后手，当徐锐在汗庭起事的时候，便是他们充当了吸引敌人注意的疑兵。

绑在战马后的树枝能够扬起大量灰尘，让这支百十来人的小分队看上去就好像数千人马。

而当胡合鲁误以为这是天启卫进攻汗庭的伏兵，进而将注意力转向外部，让徐锐有了宝贵的喘息时间之后，这支小分队便立刻撤退，先避开正面战场暂时潜伏下来，等到热气球升空之后再循着风向与徐锐汇合。

“你们来得恰到好处。”

徐锐从热气球上下来，对迎上来的小胡说到。

小胡忌惮地看了要理一眼，然后迅速收敛情绪拿出一个简略的风向标，笑道：“你这玩意儿看着简陋，用起来却挺准的，就不还给你了。”

徐锐淡淡一笑算是默认，话锋一转道：“外围的战况如何？”

小胡笑道：“一切都和你安排得一模一样，草原铁骑接连遭受身心双重打击，已经濒临崩溃，一百三十只当热气球升空的那一刻便大局已定了。”

徐锐点了点头：“不要大意，敌人实在太多，天启卫打这一战也不轻松，即便胜了也没办法全歼敌人，现在就看能不能击毙还在汗庭的乌力吉了。”

“那咱们现在便前往曹思源的大军？”

小胡问到。

徐锐点了点头：“曹思源打得不错，虽然现在我去也没有多少作用，不过单独呆在这里太危险了些，我可不想在形势一片大好的情况下做了俘虏。”

小胡点了点头：“事不宜迟，咱们现在便走吧。”

寒暄过后，徐锐在这支小分队的护送之下匆匆赶往曹思源的前出大军。

此时，汗庭前的蛮严帖木儿已经彻底溃败，四散奔逃，没了阻拦的前出大军终于亮出了锋利的爪牙。

速度较慢的天启战车被甩在了身后，数千骑兵纵马而出，连射弩让骑兵们具备了在马上射击的能力，无论射速、威力还是精准度都比草原人的弓箭还要强悍不少。

草原人失了大势，也失了优势，溃败之下被骑兵们追着屁股狠狠咬下一块肥肉，造成的伤亡甚至不亚于冲锋时的火炮覆盖。

眼见大势已去，被乌力吉匆匆组织起来的各部人马还未真的打一场硬仗便各自逃走，好像受惊的鸟群一哄而散。

十万生力军顷刻间化为乌有，等于给乌力吉敲响了真正的丧钟。

等到徐锐一行赶上前出大军的时候，前出大军已经打进了汗庭的南侧，乌力吉终于坚持不住，带着仅剩的两万余人从汗庭北侧匆匆出逃，放弃了苦心经营十几年的心血。

而邹先生镇守的外围大营则还要比乌力吉逃的更早一些，放手一搏的进攻被火枪营粉碎之后，原本可以保留下来的主力也都被完全击溃，外围大营实际上已经成了一座空城。

仅剩的数千疲兵和狼狈的败将生拉硬拽地拖着邹先生逃走，天启卫大营打空了最后一张手牌，根本没有追击的余力，只得眼睁睁目送这群残兵败将离开。

天色将黑，汗庭里混乱不堪，男人们战败了，不知道是死在了战场上，还是跟着大汗逃了，又或者单独逃散，不知所踪。

女人和孩子们留在汗庭，无助地哭喊，恐惧地逃窜，可是没有领头羊的羊群又能掀起多大的风浪？

草原人早就习惯了战乱，看淡了生死。

部落战败之后，女人和孩子与牛羊也没有多大区别，他们会成为胜利者的财产，加入胜利者的部落，等待着胜利者宣判他们的命运。

因此，当乌力吉逃走的那一刻，汗庭内的抵抗也就宣告了结束，天启卫成为了这里新的主人。

对于攻破汗庭之后的处置，徐锐也早就有了预案，实际情况并没有比当初料想得差多少，唯一的区别恐怕只有规模。

徐锐本以为乌力吉会顾及留在汗庭之中的大量财产，不舍得尽快逃走，只要他晚走一刻，天启卫便有机会用远程热武器将其击毙。

可乌力吉终究是个枭雄，发现大势已去之后对于自己经营日久的心血竟没有半分留恋，果断抛下了所有累赘，只带上最有战斗力的军队立刻逃走。

徐锐的如意算盘落了空，却收获了意外之喜。

天启卫外松内紧，有条不紊地将留下的草原人圈在一起，剩下的人则开始搜刮和清点原本属于乌力吉的巨额财产。

这里是乌力吉的大本营，除了土地和草场之外，他搜刮了十几年的好东西统统都在这里，虽说草原贫瘠，但一位草原大汗的宝藏足以让这一万多天启卫开开荤。

天色终于黑了下来，士卒们却还不能休息，而是必须点起火把，完成最后的首尾工作。

徐锐坐在王帐外的高台上，他刚刚才从这里离开，却没想到这么快又回到了这里。

看着一具具亲卫的尸首被人抬走，徐锐的脸色阴沉下来，那都是与他朝夕相处的亲卫，随着他舍生忘死地进入汗庭，而他却没能把这些人带出去。

也许同天启卫的整体伤亡相比，这点牺牲只不过是九牛一毛，可是却令徐锐的心情格外沉重。

他从怀里掏出一小瓶随身携带的好酒，轻轻拔出塞子，炽烈的酒香立刻飘散出来。

徐锐没有往自己嘴里灌下一滴，而是一扬手，将这瓶原本想要用来庆功的好酒洒在了地上。

“兄弟们，谢谢你们陪我出生入死，一路好走……”

徐锐呢喃着说了一句，心情渐渐好了些。

他发现自己现在似乎有些心软，确切地说在这个世界待得越久便越是心软。

想想刚到的这个世界的时候，他可以毫不犹豫地牺牲五万北武卫将士来换取自己的一线生机，而且没有一丝罪恶感，因为那时的他认为战争就是这样。

只要打仗便会死人，别人不死自己就得死。

这是残酷而有效的战争法则，也是一个指挥官必须具备的冷血素质。

可是徐锐觉得现在的自己已经无法做得那么心安理得，他不知道这是进步还是退步。

在另一个世界时，作为星际指挥官他指挥的军队规模要比现在庞大得多得多，可是面对电脑屏幕上冰冷的伤亡数字，和亲眼见证一条条朝夕相处的鲜活生命就此消失，震撼和感触完全不同。

“这么说，我究竟还算是有点长进吧？”

徐锐在心里默默地叹息一声，火光印在他的脸上，阴晴不定，似乎又让他沉重了三分。

“大帅！”

就在这时，有人朗声喊了一句。

徐锐抬起头来，只见林绍东一脸喜色地朝自己小跑而来，大笑道：“大帅，咱们发财了，真的发财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