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魔鬼的帮助

“哟，瞧瞧这个！”

梅菲斯特毫不客气的坐在皮尔斯家中的沙发上，它伸手拿起皮尔斯放在桌子上的书。

那本讲一个凡人和魔鬼故事的书。

“《浮士德》啊，我最喜欢的一本书呢。”

梅菲斯特翻阅着那本书，它怡然自得的说：

“和亲爱的浮士德先生玩的那场游戏，是我这漫长的一生中最得意的故事呢。没想到你还是我的粉丝...这可真是太巧了。”

大魔鬼对坐在它对面的皮尔斯眨了眨眼睛，它挥了挥手里的书，说：

“要我给你签个名吗？”

说完，也不等皮尔斯回答，大魔鬼就伸出爪子，在锋利的爪子尖，有火光跳动。

在那本书的封面上，很快出现了一个很绚丽的，如燃烧的灰烬一样跃动的签名。

“唔，当然不是真名啦。”

大魔鬼将那本书放在桌子上，它说：

“乱写真名会引来很多麻烦的，我刚才吃了一次亏，总要汲取点教训。”

它挥了挥手，客厅里的咖啡机自动运转起来，很快就将两杯浓香四溢的咖啡煮好，然后又如无形的手操纵，倒入两个杯子里。

最后被送到了梅菲斯特和皮尔斯眼前。

“那么，现在来谈一谈我们之间的事情吧。”

它看着皮尔斯，它说：

“很显然，你内心坚定，有一个伟大的愿望，而且那愿望即将实现了。”

“但又有个很糟糕的地方在于，你对如何该如何处理梅林小朋友，还保有强烈的纠结。”

“你不希望他干扰你的计划，你很清楚他的破坏力有多么强。”

“但你又不能直接干掉他，能不能干掉是一方面，想不想干掉是另一方面...”

“你在期待着梅林能回心转意，唔，你在期待着梅林能成为你这伟大事业的继承者...”

大魔鬼伸出爪子，撑着自己的下巴，它对皮尔斯说：

“你很可能是疯了，我严重怀疑这一点。”

“什么样的人会让梅林去继承自己的事业啊...”

“他顽劣不堪，又身缠黑暗，命运多舛，又死硬着不肯低头，还纠结了一帮极恶分子，准备在地狱里搞些事情...”

“他从没告诉过你，他除了人世间的身份之外，还有其他的身份，对吧？”

梅菲斯特露出了一个阴霾的笑容，它说：

“瞧瞧你，皮尔斯阁下，你根本对梅林就一无所知，又为什么要对他报以这么多的期待呢？”

“要我说，你干脆就直接干掉他！围杀他，一旦他倒下了，其他的人就很好解决了...”

皮尔斯没有回答。

他在组织着语言，他在审视着眼前这魔鬼，片刻之后，他说：

“能把一个传说中的人物气到亲自现身，来解决麻烦的地步，我觉得这已经证明了梅林的能力。”

“更何况，在这件事情上，我有我的打算。”

“你的打算？嘁...凡人的智慧！”

梅菲斯特翘起腿，它先是讥讽了一下皮尔斯，然后将手里的契约丢在了桌子上。

它对眼前这个狡猾的灵魂说：

“我知道，你这样的人是不会相信一个突然出现，自称是援助者的家伙的...我呢，我也没指望你能相信我，所以让我们让契约来办事吧。”

“你想要的，和我想要的，我们都已经掰扯清楚了。”

大魔鬼哼了一声，它对皮尔斯说：

“你手里依然缺乏力量，要做到你想要做的事情，你需要帮助。实际上，我觉得，你不需要有什么顾虑。”

“相比起要实现一个伟大的夙愿，和魔鬼做交易这种事情简直不值一提。”

“你应该向你的前辈红骷髅施密特学一学，他和你一样，也渴望亲手改变世界，而且比起瞻前顾后的你，红骷髅可就干脆多了...”

“当年他和我签契约的时候，可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

皮尔斯抬起头，露出了一个古怪的笑容，他说：

“所以，红骷髅最终失败了，尸骨无存，不是吗？”

“唔，他的失败可和我没什么关系。”

梅菲斯特摊开双手，一脸无辜的说：

“我给了他他想要的一切线索，他也如我预料的那样，找到了足以改变世界的力量。他的失败是因为他小看了一个天命之子，他的失败是因为他的傲慢。”

“他的傲慢是天生的，源于他得到的那些力量，这可不是我强加给他的。”

“更何况...”

大魔鬼眨了眨眼睛，它说：

“你确认他真的失败了吗？红骷髅还没死呢...”

皮尔斯的表情变化了一下，他没有在和大魔鬼继续说这些，而是低头看着那份契约。

里面的内容很简洁，规定了双方的责任与义务，仅仅从文字内核来看，并不存在太多的漏洞。

这毕竟只是一份临时契约，契约的终止点就在皮尔斯完成新秩序降临的那一刻...

而且契约规定了，梅菲斯特必须无条件，无理由的，竭尽全力的帮助皮尔斯实现新秩序。

而作为这份帮助的代价，在这场即将开始的行动里，梅菲斯特也可以借用皮尔斯手里的所有牌，来对梅林.莱利进行打击，并且皮尔斯不能阻止。

“你有一个大计划。”

大魔鬼的声音在皮尔斯耳中响起，它慢条斯理的说：

“一个大计划总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难点，而我会负责帮你除掉最难的那个，我甚至不需要你给我报酬...你看，这么好的事情，哪里去找啊？”

“以及，你完全不需要担心契约本身会有问题。”

梅菲斯特就像是求职时的年轻人一样，喋喋不休的自夸着，它对皮尔斯说：

“其他的魔鬼们，我指的是我那些不成器的同胞们，它们总喜欢在契约上动点小手脚，什么花边密文，什么同义同音，什么语言陷阱，以此来体现它们那所谓的‘邪恶’和‘智慧’。”

“但那除了让它们看上去更愚蠢之外，什么也提现不了，契约是神圣的，所有玩弄把戏的魔鬼们都会最终被惩罚...”

“我就不会这么做，我从来不屑于在契约本身搞些什么漏洞，我不会这么做！”

大魔鬼轻声说：

“我会在契约开始之前就安排好一切，契约于我而言只是又一场游戏开始的讯号...”

“等等，我有个疑问。”

皮尔斯伸手打断了梅菲斯特的自夸自卖，他看着大魔鬼，他说：

“如果你真的如《浮士德》中描述的那般，那么我想，你不需要介入这件事，就能用自己的力量去惩罚梅林对你的不敬...“

“作为一名传奇魔鬼，虽然我并不太了解，但我觉得，他应该还不是你的对手吧？”

“嘿，说什么呢，你这凡人！”

大魔鬼不满的哼了一声，它对皮尔斯说：

“我又不是野蛮人，实际上，我厌恶暴力。”

“梅林小朋友用智慧让我收获了一场失败，那我也必然要在同一领域还击...再说了，我喜欢阴谋，我喜欢游戏。”

它伸出分叉的，如蛇一样的舌头，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它说：

“现在这个世界太无聊了，真的，太安静了，我希望让它变得热闹一些。”

“而从你的这个计划里，我嗅到了混乱的气息，它会让这个正在走向无聊的世界变得更有意思，我渴望看到它成为现实。”

“而且你知道最棒的是什么吗？”

大魔鬼打了个响指，它兴致勃勃的说：

“最棒的是，这一切都是你们人类自己的选择，就连无上至尊也没有理由，更不能去干涉...”

“你的意思是，新秩序的降临，反而会让这个世界进入混乱？”

皮尔斯的表情变化了一下，他问到：

“你预言到了那一切？”

“预言？别开玩笑了！”

大魔鬼不屑的撇了撇嘴：

“你可以去问问梅林所谓预言的本质是什么...那只是从无序的命运长河中看到的某一种幻象，它可能会发生，但有更大的可能不会发生。”

“一切听信预言的都是些蠢货，哦，当然，附带神言的预言除外，就比如可怜的托尔...嗯，但你不需要知道这个！”

“总之，我并非是通过什么不靠谱的预言或者魔法的手段察觉到未来...”

大魔鬼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它咧开嘴，对皮尔斯说：

“我用这玩意...脑子可是个好东西。”

“当你活的足够久，当你见识过足够多的事情之后，当某一件事产生了某种征兆，那么不需要去多加思考，你就能猜到这件事会怎么发展。”

梅菲斯特指着皮尔斯，它说：

“你不是这世界上第一个试图让秩序降临的人，你们的团体甚至都不是第一个抱着这种狂妄幻想的人。”

“在你之前，太多人尝试过了，剥夺世界的自由，以未来的名义改变现有的一切，但如果被夺走重要的东西，人们是会反抗的...”

“自由...自由对我而言不值一提。”

大魔鬼指了指自己，它又摊开双手，稍显无奈的说：

“但对于你们人类而言，那可就是很重要的东西了。”

“当你试图拿走它的时候，总会跳出来很多人和你拼命。”

“我并不是说你的计划会失败，实际上，以我的观点来看，只要你搞定梅林和那帮复仇者，再得到老魔鬼的帮助，这个计划成功的概率还是蛮高的呢。”

“毕竟你比你的那些前辈们都要高明一些，你不打算彻底颠覆秩序，而是在现有秩序的基础上，让它变得更‘美好’...”

大魔鬼赞赏道：

“先清除犯罪，给人们带来安全，然后在这个基础上，一点一点的将秩序的美好展现在所有人面前，最终诱惑他们主动放弃自由...”

“再筑起高墙，将弱小的人类圈养，还真是不错的策略呢。”

皮尔斯没有反驳。

因为，大魔鬼说的，从某种意义上讲，是正确的。

“但可惜啊，你们对于秩序的理解显然太过浅薄。”

梅菲斯特随口说道：

“任何好东西走向极端都会变成坏东西，就像是这世界上有天堂，就一定要有地狱，而人类生活在天堂与地狱之间...”

“你们所谓的人性，就是你们和天堂与地狱签下的契约，就像身处天平之中。”

“你想维持平衡，但当你放下砝码的那一刻，天平就已经倾斜了。就像是个引子，它最终依然会失衡。”

大魔鬼耸了耸肩：

“所以由秩序最终引发的混乱，那只是个时间问题，而我，只需要耐心等待...”

“你看，我都说了这么多了，你还不打算签下契约吗？”

“我在思考。”

皮尔斯伸手让大魔鬼不要再干扰他。

他说：

“我还在疑惑，你到底准备怎么帮我...直接派你的魔鬼们冲入人间，杀死梅林吗？”

“太粗鲁了！”

梅菲斯特不屑的说：

“我刚才说话的时候，你都在打盹，对吧？我都说了，我不喜欢那种该死的暴力。”

“至于我会怎么帮助你...很简单，我会给你这个！”

梅菲斯特的爪子在空中轻轻一抓。

一团闪耀着金色光泽的东西就被它扣在了手里。

那像是一个金色的圆球，在圆球表面有各种各样的古怪划痕。

大概是为了展现出这东西的卓尔不凡，在大魔鬼将它拿出来的时候，整个客厅的灯光都黯淡了下来。

一团金色的光晕在黑暗中跳动着，让皮尔斯的目光忍不住被它吸引。

在他看到梅菲斯特手中的金色光球的时候，皮尔斯感觉到自己的意志就像是在被一个漩涡吸引...根本无法转过头去。

“这...这是？”

他问到。

“这个啊，是我捡来的。”

大魔鬼愉悦的吹了个口哨，它把那金色的圆球在手里上下颠了颠，就如一团桔色的小太阳在它手中跳来跳去。

它说：

“有一天，我我闲来无事，在东海岸的某个海港边散步，然后有个人拿着这东西在逃跑...他全身是血，啧啧，凄惨极了。”

梅菲斯特说：

“于是我就和他做了个交易，他想要从那些凶狠的刺客的包围中逃出生天，我满足了他的请求，把他扔进了我的地狱里，他安全了。”

大魔鬼把手里的金色圆球放在了桌子上，他对皮尔斯说：

“那么作为交换，我就得到了这个...”

“他们把它叫‘金苹果’，他们原本打算把这东西装在火箭上发射到地球轨道，这样就可以通过这神物来操纵整个世界的所有人的意志。”

“哦，对了，他们的理念也和你很相似呢，他们也渴望建立一个由秩序主宰的世界，但和你的手段相比，他们就显得太过粗暴野蛮了。”

皮尔斯看着桌子上的金苹果，他说：

“‘他们’，是谁？”

“他们自称为圣殿骑士，在远古时代，他们还自称为什么秩序神教，上古维序者之类的。”

大魔鬼眯着眼睛，看着皮尔斯，他说：

“而在这个时代，他们的名字叫...”

“阿布斯泰戈，我这么一说，你就有印象了吧？”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