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我有剑一把,专杀天上仙

天师府正楼。

挂满历代龙虎山飞升大真人画像,画像面前各自一张紫檀大料雕成的几案,案上摆放有一尊仙气袅袅的古朴香炉,炉中常年插有稚童手臂粗细的一炷大香,这炷香的香火,一日不可断。

此刻香火气盛,飘向天空,如云雾缭绕般充斥整个屋子。

几位常年守着阁楼的道人张大嘴巴,看着从画像与香火中显现身形的人影,立刻怦然跪倒在地。

龙虎山广场,前来观战的千位江湖雄豪不乏眼睛刁钻毒辣者,瞬间睁大眼睛,有的惊呼,“真是谪仙啊!”

“这就是龙虎山的真正底蕴。这场好戏可有的看喽。”

“我不认为剑神能够这次能够夺下龙虎山这份基业,这可不是气运,而是真真正正的根基所在,足以让龙虎山拼尽全力。”

“当初北莽,离阳被剑神成功,乃是他们不肯将自身真正的全部实力释放出来,错估形势也低估了剑神,如今龙虎山生死存亡危机时,双方势必拼尽底牌,剑神此战凶多吉少。”

许多人对于陈俊这一战完全不看好。

“这就是千古大派的传承底蕴啊,恐怖如斯!”

观战者人头骚动,轩辕青锋,温华两人站在其中眼中不免有所担忧,各自握紧了拳头。

此刻龙虎山掌教赵丹霞不断挥舞法剑,颂念法决,面前桌案的香炉原本火光微淡的三炷香,瞬间绽放出三朵绚烂火苗,尤其是正中那炷香,以肉眼可见的飞快速度燃烧殆尽。

当香烧完,墙上那一幅幅挂像无风而动。

楼内如同响起一阵翻书声。

悬在左右两端的两幅崭新画像最先出现摇晃,也最早出现异象,画像外的三寸空中,出现玄妙涟漪的“水花镜面”。

两位身穿黄紫道袍的真人破镜而出。

身形虚幻,从画像和镜面中走出,飘落在地,走向楼外。

一位位仙风道骨的大真人陆续落在地面,纷纷向门外飘逸走出。

有仙人背负古剑,有仙人手持紫金道册,有仙人手捧拂尘,还有一位仙人骑着祥瑞白鹿,慷慨而歌。

最后出场的谪仙穿着一身简单道袍,容貌年轻,三十左右的容貌,眉宇间尽是杀伐气,还有丝丝飘逸出尘气息,旁人观之立时头晕目眩,不可直视,他一落地随手一招,历时千年之久的上清宫中就飞出一把桃木古剑,掂量了一下,嘴角翘起。

龙虎山上清宫除了供奉三清外,同样也是当初龙虎山初代祖师修道之所,供奉一尊九尺九寸的祖师法相,威严赫赫,那柄古剑是在法相掌心的,这一手令在场许多弟子面色狂喜激动。

赵丹霞,赵希抟,赵希翼三大天师恭谨姿势,弯腰礼拜。

观战的江湖人,二品以下境界的都不敢直视,小心翼翼,屏住呼吸。

广场忽然安静下去。

下凡的谪仙飘在半空,对于广场上观众神态饱览眼中,飞身下楼,越过龙虎山弟子的人墙,来到万法宗坛之上,在半空仙人依次排开,所站位置与楼内挂像如出一辙,丝毫不差。

法坛上,一位浑身霞光大放的仙人望向赵丹霞,“今日龙虎山覆灭之局,就是他造成的?”

赵丹霞点点头,“陈先生剑术通天,先前已经对释儒道三教,北凉,北莽,离阳都下手成功,当下龙虎山无人是他对手,只好请各位祖师下凡走一趟。”

谪仙皱眉看着地面混不吝状态的白衣年轻人,心中惊讶万分,出言劝道:“阁下手段如此,想来是江湖中三甲人物,又何必为难龙虎山?你修行到如此地步,也是不易,何不化干戈为玉帛?”

陈俊微微抬了一眼。

他不晓得上界是什么状况,飞升之后是否又是所谓传统的仙界,她很好奇,可这与他都没任何关系。

成仙,并不是他的目的,也不是他的兴趣所在。

“龙虎山我要定了。”

此言一出,排成一排的仙人喧嚣成论,却又继续陈俊朗声道:“当初离阳仙人我也杀过,你们龙虎山的仙人一并全上也无妨!”

“剑神怎么敢如此托大,难道不知道这里是龙虎山的主场?”

“天上龙虎山的仙人可都下凡了,剑神哪怕剑术超凡入圣,但又怎么能敌得过这么多谪仙。”

“依我看啊,剑神若是先妥协这一次,等这些仙人回去后,对龙虎山进行偷袭攻杀,想要取下龙虎山还不死易如反掌?”

“剑神太狂太傲了!”

“哈哈哈哈....”

龙虎山最中央的那位谪仙突然放声大笑,隔绝天云。

轰传整个龙虎山。

提着木剑的初代龙虎山祖师收敛笑声,“昔闻古书曾有鲲鹏飞北冥,斥鴳笑曰:彼且奚适也?我腾跃而上,不过数仞而下,翱翔蓬蒿之间,此亦飞之至也。

你与那斥鴳有什么区别?

哪怕你是人间无敌,但天外更有天,天上天人不是你能想象的,与我们相斗,蚍蜉撼树!”

“现在退避千里,否则要你一生修为化为乌有,人头落地!”

陈俊轻轻笑道:“蚍蜉撼树,可笑自不量力,可我一位朋友却别有新论,道把笑字改敬字更恰当,我很认同。

诸天万界,我身如蚍蜉不错,可你们同样是蝼蚁!”

“放肆!”

“放肆!”

“....”

龙虎山谪仙起身呵斥,霎时间天师府十里外的钟楼内重达九千九百九十九斤的金钟恍若雷鸣,震动龙虎山上下。

龙虎山初代祖师爷面色骤冷。

法坛上赵丹霞心急如焚,事态急转直下,并不是他想看到的。他原本是借龙虎山天上仙人下,威逼强压剑神低头,不曾想陈俊态度强硬,龙虎山仙人姿态极为倨傲,高高在上,权然不将人间的厉害强手放在眼中。

根据情报,陈俊是真的在太安城北郊对付过离阳天上仙人。

杀得他们噤若寒蝉,再不出声了。

赵丹霞一咯噔,眼皮狂跳,心中有股不祥预感弥漫。

“呼!”

嗖的一声破空大响,自徽山从向龙虎山射来了一道光。

只见陈俊手中突然多了一把剑。

长剑普普通通,没有半点光华外放的样子,若是在他的手中,放在集市中也不会有多少人正眼瞧。

陈俊望向天空,举臂抬手,蓦然间有一道雪白刺眼的光冲入仙人群中。

宛若月光化作一道银白匹练跨越了虚空!

迅猛如电,速度之快,已经没有人能够形容这一剑的快绝,仿佛一剑刺破了时间与空间的阻隔。

咫尺一剑,风雷激荡!

“剑名诛仙,专杀天上仙人!”

“轰隆!”

刹那之间,天地虚空弥漫一股沸腾的剑意。

剑意在历经人间红尘,天上辉煌的仙人看来,并不锋锐,凌厉,也无大气磅礴,咄咄逼人之势,似乎剑意之内什么都没有,又像是包容一切,予人无穷奇妙的韵味。

就是这样温温吞吞的一剑,所有人仙人如临大敌,挨得剑意最近两位仙人直接喷血,霞光黯淡,面色煞白。

剑意立时铺满长空,剑气呼啸撕裂寒风。

剑芒没有任何弱化的迹象,反而随着跨域虚空距离时愈发强悍。

“退!”

初代祖师爷一声令下。

所有仙人立刻向左右两边纵身飞掠逃离,速度极快。

嘭~

地面瞬间出现一道百丈长的深深沟壑,高大万法宗坛被劈成了两半,碎石击飞,烟尘滚滚四起,院落里两颗雌雄罗汉松直接被余波的劲风倒拔而出。

一片狼藉景象。

刚刚还趾高气昂的仙人豁然分割两半,望着地面,瞳孔剧缩,没人说话。

观战好事者面面相觑,这些仙人前后表现可是极具反差。

世间神仙志异的小说里头,描述那些修行坎坷的得道高人,最后大多会赋予“位列仙班”四字,意思就是说在天上有了一席之地,其实说到底,跟世间读书人鲤鱼跳龙门,考取了功名,在庙堂上在金銮殿中有了位置是一个路数。

这些谪仙人下凡姿态超群脱俗,观战者还是头回见仙人风姿仪态,一下子下来这么多,心中期待更是拔高到无以复加地步。

期望越大,那现在失望就越大。

现在仔细看去,这些谪仙人境界都被天道压制,气息有的甚至不如武评上的那些顶尖高手。

赵丹霞心觉不妙,马上站出来,道:“龙虎山各位祖师在上,时代已经变了。”

“天下江湖迎来千年不遇的的大年份,自离阳定鼎,统一春秋八国,黄龙士将春秋八国残余气数转入江湖之后,离阳江湖高手就如雨后春笋般快速生长。

原本屈指可数的一品高手现在多如牛毛,其中不乏一些超凡入圣,甚至可以强杀仙神的高手,如那武评榜首一甲子无敌的王仙芝,剑开天门的李淳罡,桃花神剑邓太阿,青衣风流的曹长卿,儒道黄三甲,释教两禅寺龙树僧人,白衣僧人李当心,道教中天人洪洗象等等。

如其他门派,东越剑池柴青山,吴家剑冢老祖宗,顾剑棠,轩辕敬城,哪怕此人徒弟轩辕青锋也是距离陆地神仙境只差一线之隔。”

龙虎山仙人身体齐齐一震,难以置信!

时代当真变了?

赵丹霞说话犹如长枪短炮,噼里啪啦说的极快:“陈俊欲夺龙虎山基业,此人更是汇聚释儒道三教气运,北莽,北凉,离阳气运于一身,若说天下气数谁最鼎盛,莫过于于他,即便武夫王仙芝也不如,还望各位祖师不要大意。”

龙虎山诸位仙人明白现状后,也不再大意,联合合力应对陈俊的攻势,八九位谪仙手段到底不俗,一时间将陈俊稳稳压制。

“好精彩的战斗,恐怕又是势必轰动江湖的一战。”

“那还要多说,我猜这一战剑神机会仍是渺茫,这些初代祖师虽下凡被压制境界,可手段没有丢失,何况人数之上占据优势。”

“我不认同,剑神机会同样很大...”

————

驿路上,一辆马车从北往南的简陋马车上,中年儒士和一名小书童坐在车厢内。

小书童好奇的望着先生,还是忍不住问道:“先生我们为什么要龙虎山呀,哪里好像在打仗,听说挺危险的。”

“哪里有个人要走了我们儒家的气运,我们啊去看看。”中年儒士继续道,“听说哪里还有厉害的儒生,你可以学学。”

“才不要呢,我觉得先生就像是去讨说法的,如果那个人受伤,先生就要回来,如果那个人好好的,我们就当是出游。”

中年儒士摸了摸小书童的脑袋。

于此同时,同样在走在前往龙虎山的官道上。

一个羊角辫,穿着花衣服的小姑娘身边,跟着一个大和尚,一个小和尚,大和尚一袭白衣,容貌俊秀出尘,小和尚灵秀天然。

“笨南北,你走的那么慢干嘛?”

小姑娘蹦蹦跳跳来到小和尚身边,在圆润的脑袋上敲了一个板栗,“你知不知道陈先生还有温华在龙虎山打仗,要是我们走慢了就看不到了。”

小和尚加快了步伐。

白衣大和尚却又给小和尚一个板栗,“我们是去观战的,可不是一起打架的,用不着那么快。”

小和尚无奈,小姑娘哼了一声。

武当山。

南望龙虎山气数变化,真武大殿议论纷纷,一个时辰后,一个背负桃木剑的年轻道人下了武当山,走下武当当兴的牌坊。

武当山李玉斧,继修成大黄庭的王重楼、吕祖转世洪洗象后,又一位武当掌教。

相比于那些离阳王朝龙虎山的黄紫道人,羽衣卿相,这位同是出身于道教祖庭的掌教穿着极为朴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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