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无冕者

“这里就是盗贼的职业大厅吗？”邢平青四下张望，有些惊讶的问道。

他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也知道为什么刚才头顶上总是听到了水流和滴滴答答的渗水声。

下水道……

他们刚才是从下水道专门开辟出来的一处高地向下挖掘而建立起来的一条地下甬道，至于用处，或许是宿舍，或许真如爱德华所说，是一个地牢。

而现在自己的头顶应该正好就是原来的初始广场，熟悉的喷泉流水发出的哗哗声依稀可闻，很明显，这个新手村庞大而繁杂的下水道早已被盗贼和其他类似的职业者们拓宽成了自己的行动据点，大量的干草和不知名的粉末分布在各个角落，它们吸收着空气中多余的水分，令原本阴湿的环境变得阴凉干燥事宜生活。

数十米宽的通道中一个个足够几匹战马并肩奔跑的巨大拱形过道将这里精细划分，通道中央的一个凹陷处，一个类似公告栏的模板上密密麻麻地贴着一堆不知道是通缉令还是悬赏单的纸张，这些单子的张贴方式很独特，一枚枚巴掌大的小匕首将他们牢牢地钉在看板上，偶尔有一个NPC接受并完成了任务，一旁的管理人员便会用手连匕首带任务单一起拔出递给对方。

一群蒙面或者头戴兜帽的NPC要么围在公告栏前仔细阅读，要么低着头匆匆走过，他们安静而低调，无论是否将自己完全隐藏，他们都仿佛沉入在自己一个人的世界里，只有偶尔发现被人注视时，才会对注视着他们的人报以一个锋利的眼神。

玩家倒是只有寥寥几人，可能是刚开服的原因吧，他们就像邢平青一样，在这样的地下世界中显得格格不入，他们的眼神太清澈，充满了好奇，他们总是对着这里的人或者物投以注意，这引发了据点内NPC的大量不满。

“啪、啪、啪……”

有节奏地击掌声从这个职业大厅的通道中响起，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抬起了头，不同的是，大部分NPC在看到击掌的人后都选择低头视而不见，而玩家们则带着盎然的性质恨不得走过去直接搭讪。

一个带着鲜红的领结，身穿笔挺得体的燕尾服，头上戴着一顶与此处完全不合拍绅士圆帽的奇怪贵族站在一处高台上，他带着纵然是最苛刻的礼仪官也挑不出毛病的亲切微笑，双眼扫视过在场的所有人。

“这是一名贵族。”所有的人心里不约而同地升起这样的想法。

但是贵族，下水道，盗贼的聚集地，前者似乎与后者的内容真的是格格不入。

用手掐灭了手上的油灯，爱德华悄然走到邢平青的身边，也没看到他的嘴巴有动作，一丝轻微的言语就已经传递到了后者的耳朵中：“低头，站我旁边，不要说话，更不要张望！”

看来是触发某个剧情了！邢平青有些好奇地想到，作为玩家，怎么可能听从蛐蛐一个NPC的指挥，他高傲地低下了脑袋……嗯？

剧情安排可不是玩家所能改变的。

“啊啊啊！我真是受够了这个游戏的强制机制！”邢平青有些崩溃地在直播间里大吼大叫，但他的游戏人物，此时却乖巧的仿佛是老人身旁的学徒一样，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

“看啊，怂B主播，在线低头。”

“我就是死，跳进这个水里去，我也绝对不低头——真香！”

“你们讲道理啊，我现在是动不了好不好，这破游戏简直了，说好的100%自由度呢？我这才玩了几天，已经多少次强制剧情了！”邢平青没好气地关掉弹幕助手，内心对着虚空嚷嚷着。

“诸位年轻的……伙计们。日安！”看着地上光滑的青砖，邢平青的耳边响起了一个好听的男性中年音，他的语调带着稍显奇怪的韵律，就像是打着某种节拍一般，“欢迎大家的回归，嗯，就是回归。”

“嗒、嗒……”

邢平青的脑袋里不知为何突然出现了：“这是皮靴的硬质鞋跟踩踏在地上发出的声音，这个很贵。”这样的想法。

这个很贵是什么操作？

邢平青很想用手敲一敲自己的脑袋，让自己这满脑袋不知道从哪来的诡异经验滚出自己的记忆中，可惜他依然处于无法动态的乖巧状态。

“我是尼古拉斯，尼古拉斯·克拉克！无冕者议会的议长。”这名贵族的声音渐渐走远。

“我知道诸位正在想什么——无冕者究竟是什么？对吧？”

“这里就是无冕者领地，诸位，也是无冕者的一员——至于其他的，暂时与诸位无关。”

“无冕者已经很久没有新鲜血液而注入，你们的到来，这很好！”

连珠炮的演讲令玩家之间发出了嗡嗡的讨论声，他们似乎变得有些激动，可能是认为自己遇到某个突发剧情。但邢平青却注意到，四周的NPC开始快速离开，不少奇怪的簌簌声出现在通道的各个出入口之中。

“但是诸位！”踩踏地面的声音一顿，这个奇怪贵族的声音陡然压低，如同耳语一般，“请遵循无冕者的古老制度！安静，隐匿，以及……”

“冷酷！”

最后这一声变得冰冷残忍，他的声音突然从邢平青的前方变换到了身后不远处的位置。

“呃呃呃……”

液体喷涌而出又撒落在地的声音，接着是如同溺水者最后的喘息。

背后一个陌生的哀嚎声仅仅来得及发出一个字符，很快便无声无息。

“噗通！”

尸体倒在地上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响声。

“这里是无情者的聚集地！更是杀戮的温床！”冰冷的声音如寒风一样席卷着通道，虽然没有抬头，但邢平青可以确定这个通道里现在除了身边的爱德华就没有其他的闲杂NPC了，“这里的每一名成员，手里都沾染了两位数以上受害者的鲜血！”

“你们那幼稚的思想，天真的眼神简直使我感到恶心！现在，你们选择的时候到了！”

“要么加入我们，要么……”

“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