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传声筒

对于白光成来说，“黑胡子”还有他的那十几个船员乱入到这个世界已经成了不争的事实，自己的世界缺人这是不争的事实，或许雅典娜就是看出了这一点，才会把两个综合等级超过大师的家伙复活送过来。

虽然她不知道自己这随手的操作给白光成还有海拉造成了多少的额外工作。

“既来之则安之吧！”完成任务的邢平青倒是下线了，留下两个“久别重逢”的老友，还有一旁围观的海盗，白光成有些头疼的揉了揉脑袋，双眼泛白开始BUG的补救工作——这业务他熟得很！

无数字符从白光成的身上散发而去，在爱德华与黑胡子两人代表灵魂强度的银白光芒微微闪烁，这些代表着记忆与性格特色的字符在两人浑然不觉之间如同江河汇海一般融入其中，上帝视角中的白光成就像一名真正的程序员一样，同时在两个人的灵魂最底层做着数据修改。

两人之中爱德华的情况还算简单，因为在他几十年的生活中经历过无数的死亡，将其中一个经历比较相仿的人的模糊轮还有个人特色进行标注修改即可，而黑胡子情况就比较特殊了。

他是不存在的，白光成只不过是某个故事中的形象进行了人物还原之后丢在一个躯壳之中，他没有生命，有的只是一段早已设计好的行动以及智能，当这样的一个傀儡复活之后，他的记忆，能力还有性格都可能存在大量的空白与冲突——空白还好说，可以说是死而复生所带来的后遗症。

但万一是冲突呢？

白光成用凡人无法理解的视觉角度看去，黑胡子的一切如同展开的文字一览无余，白光成逐字逐条地审核着，感谢雅典娜的贴心，她送来的“礼物们”是最基础的世界神力，这让黑胡子等人依然保持着“海拉世界造物”这样的标签，这令白光成可以直接通过海拉的权限进行修改，否则白光成还真不太好处理这个问题。

过了许久，白光成眼中的光芒才逐渐暗淡下来，他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水长长出了一口气：“呼，现在就好了，剩下的空白与不足之处他会自行脑补适应，至少在完整性上是不存在BUG了。”

“辛苦了。”全程保持安静的海拉出声说道，“但是你的朋友似乎有很着急的事在找你，他在六分之一个单位内给你打了六次电话。”

一个小时为一个时间的基本单位，这是白光成教给海拉的，六分之一个基本单位就是十分钟。至于为什么不直接教她分和秒的概念——她早就理解了，只是作为一个世界的缩影，她不是很习惯使用这种“微小”的计量单位。

“大半夜的他不是刚播完吗？怎么还有这么大精力？”白光成伸了伸懒腰，有些无奈地说着。

邢平青两眼有些出神地望着自家的天花板，他打出这电话的瞬间就有些后悔了，但不知为何，他的心里还是隐隐约约有些期待白光成能把电话接起来。

“有事起奏，没事滚蛋！”

还没来得及打招呼，对面一声中气十足的回复居然瞬间平复了邢平青内心的紧张。他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真正的朋友之间或许相互吐槽才是最令人安心的。

“喂？喂！人呢？”白光成疑惑地摇了摇手机，低头看了一眼屏幕——嗯，接通状态，新号也是满格，“你还活着没，活着吱一声。”

邢平青微微一笑，张开了嘴：“汪！”

“……”白光成深深地吸了口气，“你丫不睡觉，大半夜就为了跟我来扯淡的？”

“苟策划，我问你个事。”邢平青斟酌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你觉得我们到底存不存在？”

“……所以你今晚是来消遣我的？”白光成一脑袋问号，他完全搞不懂这货今晚怎么又抽风了，“醒醒！你是2B青年，不要搞这么文艺的东西。”

“不不，我是很认真的。”邢平青摇了摇头，“你看，就像我们玩游戏一样，里面的人物按照编辑好的剧本在出演自己的故事，在编辑觉得需要的时候给一个要么轰轰烈烈，要么默默无闻的落幕。”

“那人呢？像我，我的存在是什么，我的过去是不是真实的，我的未来又到底是不是我自己决定的未来？我做出的每个选择又是我的选择还是……”

“喂喂！邢秀才，醒醒！哦，不对！赶紧洗洗睡！”白光成好笑地打断了他的话，回想起当年在宿舍的时候，这小子玩个带擦边球嫌疑的【凯瑟琳】都能整出一堆人生大道理，还兴奋地拉着所有人要讲他的发现。

“啧！”邢平青早有所料撇撇嘴，“我给你说，刚才在游戏里遇到特别奇怪的事情。”

应该是刚才职业大厅的事情吧？

白光成想着，脸上却没任何意外地神色，他依然漫不经心地说着：“嗯？又有BUG了？需要我再帮你杀个策划祭天么？”

“不是BUG，而是真正奇怪的情况。”邢平青咧了咧嘴，“我刚才在做任务的时候，看到一个NPC挂掉居然差点落泪了。”

“哦，那你玩的挺投入啊。”白光成挠了挠头，自己做的临时剧本有这么感人？

“不是那种感动啊！”邢平青恨不得拍桌子，“我特么才见到那个NPC几分钟，压根都不认识他，但是看到他死掉我突然就特别难过，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影响了一样！那时候我觉得自己才是游戏角色，就是那种，那种……”

“就像个传声筒？”白光成面色顿时沉了下来，“你在替看不见的人难过？”

“对！就是那种感觉。”邢平青松了一口气，自从下播之后那种感觉就围绕着他，刚才还不觉得，一下线之后回想起来那种感觉简直像是闹鬼一样令人不寒而栗。

“我觉得是你的心理作用。”白光成眉头都拧在一起了，这正是他最担心的情况，但此时他也只能出口安慰道，“早就给你说过，你玩游戏太入迷，肯定是把自己带入到有角色中了，据说你还在NPC面前自称艾吉奥？洗洗睡吧，戏精！”

“额……”邢平青挠了挠头，“但是我还是感觉怪怪的。”

“那就休息几天，别老玩游戏了，网瘾少年！”电话中白光成的声音依然带着轻松，但此时手握手机的本尊却丝毫没有轻松的神色。

“有道理，我过两天去找你玩玩吧。”邢平青想了想，点头同意了白光成的话，“正好顺便让我参观一下你的公司，我早就好奇能做出这种游戏的公司是什么样子了。”

“不行，免谈，GUNA！”白光成二话不说挂掉了电话。

他深深地做了几个深呼吸，才换换开口：“海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