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二节：空巢人之夜

看着自己的父亲自己打着伞走进大宅的前厅，站在门前的玛格丽特微笑着对自己的父亲与这个国度的国王献上应有敬意。

将伞交给自己身后的侍从，这位陛下脱掉了自己的披风：“玛格丽特，我今天在北边的废堡见到了柯林。”

“你们又喝酒了？”做为一位女性，玛格丽特第一时间抓住了自己父亲整句话都没有提到过的关键点。

“男子汉就应该要喝酒。”中年男人大笑着说完，打量了一眼玛格丽特：“你的妹妹法耶呢。”

“她在她的同学家玩呢。”玛格丽特微笑着接过了自己父亲的披风，将它挂到了别馆门口的衣帽架上——避免铺张浪费是莫威士家族的家训，在还没有成为国王的那段时间里，莫威士家族也只不过是南方的一个公爵。

没有那么多不切实际的毛病。

“男的还是女的。”同样的，做为莫威士家族的成员，这位父亲也在第一时间抓住了自己女儿整句话都没有提到过的关键点。

“男孩。”玛格丽特这不是在卖自己的妹妹，而是有些事情总是要让父亲知道的，与其一时欺骗，还不如从一开始就以诚相待。

“……你们两姐妹还真是没把我这个父亲放在眼里啊。”中年男人瞪圆了眼睛。

“我们毕竟是母亲与您生下来的孩子啊，父亲。”玛格丽特没有退缩，她们的母亲当年也是没有将她的父亲的话语当成戒条，而是选择了这位当时的第四王子。

有些人眼光并不高，但不代表他的运气不够好，反之亦然。

这句话让中年男人脸上的不愉快直接烟消云散，他摇了摇头：“那跟我说说，是哪一位男孩，我如果没有记错，卡特堡的几家贵族中，似乎并没有适合法耶这个孩子的男孩吧。”

“不是他们，是马林，马林·盖亚特，丰收女神教会的一位学徒，法耶的同学。”又一次在与父亲的针锋相对中获得胜利的玛格丽特微笑着说道。

“马林·盖亚特……我的老列夫，我是不是听过这个名字。”她的父亲扭过头，看着自己的老管家。

“今天中午的时候柯林少爷提到过，他说他在那个废堡不能回城，全是因为他的导师要让他的小师弟马林少爷见一见血。”老管家有着精灵的混血，所以看起来并没有他的老爷嘴里听起来的那么苍老，他站在门边，微笑着回答道。

“啊，对……”说到这儿，这位父亲皱起了眉头：“不对，怎么你们姐妹都找了一个丰收女神教会的孩子，我觉得是应该给你们的妹妹换一家教会了。”

“那最好不要是战神教会的。”玛格丽特笑着说道。

“什么意思？”她的父亲有些疑惑。

于是做为女儿，玛格丽特将今天中午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自己的父亲。

听到自己的新女婿一个人对抗多明戈公爵女儿转化而成的活尸新娘，然后还能完胜的时候，这位陛下终于忍不住开了口：“这孩子真的阶梯十？”

“半年之前刚刚成为学徒。”

“半年就已经学会一环至三环的术式，这哪儿来的怪物啊。”玛格丽特的父亲挠了挠他的脑袋：“话说回来，我的女儿……会不会有很多对手啊。”

如果说这位父亲之前还在考虑自己的女儿会不会看走了眼，那么现在他觉得自己的女儿……是不是会有多到排到帝都的对手。

那一定是一场血雨腥风般的争夺吧，只不过一开始莫威士家的老父亲搞错了谁是猎人，谁又是猎物。

“就是几个歪瓜裂枣，唯一有点麻烦的是盖亚特阁下还有一个义妹，那只小豹子很受宠。”

“那没关系，过几年找个机会我给那个小姑娘做个媒就行。”

这事莫威士的当家人门清，不过他的女儿很显然不想这么做，随着一声我回来了，将威莫士家的父亲与女儿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大门口。

法耶正在收起雨伞，她看着自己的父亲摇了摇头：“父亲，我和玛雅的关系非常好，我也觉得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没必须把每一个有可能成为朋友的对手都斩尽杀绝，而且我觉得如果我对着玛雅出手，那么在马林的眼里，我和那些歪瓜裂枣就没有什么差别了。”

“我的女儿，你们是最棒的！”她的老父双手捧心。

“正因为是最棒的，所以玛雅现在听我的，而那些被我们杀的丢盔弃甲的歪瓜裂枣们更是没有什么希望，这场战斗，我尽在掌握，父亲你就别来给我添乱了。”

“为什么要和别的女孩子分享呢，我的女儿，明明你可以拥有一个人的全部。”做为一个父亲，这位陛下是真的不想让他的女儿在感情上做一个分享者。

脱下外套，已经走到大厅中央的法耶闻言扭头看向自己的父亲：“父亲，这就是为什么我与玛格丽特是母亲与您生的孩子，而我们的姐姐们，却是妈妈与您生的孩子，虽然重生平等，但是有一些时候您必须承认，人与人之间，是有差别的，而且这种差别有的时候会大到您不得不承认这一点，想一想姐姐们的人生，我觉得有些事情上面我能够为我的命运选择一条我所喜欢的道路，是非常令我自豪与骄傲的事情，他今天就能够杀死一个活尸新娘！整个莫威士家族管辖的土地上，希德尼联合的版图上，您能给我再找一个吗。”

她的父亲沉默了一下，最终不得不摇头以示自己的确无能为力。

“你说的对，我的女儿，既然如此，你的人生就由你自己来做主吧，但是不要忘了你的姓氏，更不要忘了一个淑女应有的体面。”

“至少我不会死成多明戈家族的那位女儿一样。”法耶面无表情的拉开自己的袖口，露出其中的小巧匕首：“渗银钢匕首，任何一位淑女都应该需要它来维持身为人所必要的最后体面。”

做为老父，中年男人扭头看向自己的老管家：“我怎么不记得我有这么一条家训。”

“现在不是有了吗，老爷。”老管家很显然不想加入到与自己的老爷讨论这种家务事的是非对错中，

于是老男人转回身子看向自己的女儿：“但是要答应我，我的女儿，不要轻言放弃。”

“当然了，父亲，我的梦里，一直有一位骑着白马的王子，当然我现在觉得骑马真的是太没有品味了，也许小型蒸汽轮机车更适合我的王子。”法耶说的有些不动声色，搞不清楚自己女儿在说什么的老男人再一次求助起自己的另一位女儿。

“马林个子有点偏矮，应该是血脉效果，长的显嫩。”这一刻，做为一位有良知的年轻女历史学家，玛格丽特站了出来，将这一事实告诉了自己的父亲。

她的父亲倒抽了一口凉气，看向自己的女儿时已经少了几分慈爱：“我的女儿，我也许应该与你的母亲讨论一下。”

“姐姐，看你干的好事。”法耶白了自己亲姐姐一眼。

“诚实是美德，我的妹妹，你可以不相信这句话，但一定要对它抱有敬畏之心，因为会有很多人对此深信不疑。”玛格丽特微笑着说完，对着自己的老父提了提裙边：“父亲，请原谅我，我要先回房休息了。”

然后这位姐姐与女儿就微笑着退出了大厅。

留下的法耶与自己的父亲大眼瞪小眼，最终她的父亲有些承受不住压力——这两个女儿之中，长女似自己，圆滑而执着；而次女似母亲，执着而顽固。

很小的时候，她就逃离了王都，因为她说她不喜欢那些像是打量货物一样的家伙们看她的眼神。

“我可爱的女儿，你不去休息吗？”

“嗯，父亲，那我就先告辞了。”决定结束互相瞪着的零和游戏，她的小女儿抚胸行了一个法师礼，然后走向属于她的房间。

看着女儿消失在走廊的深处，莫威士家的老男人扭头看向自己的老管家：“明天能帮我找一个私家侦探，去探一探那位马林·盖亚特先生的底吗。”

虽然没有当年自己的女儿玛格丽特说有了一个叫柯林的男朋友时所展现出的狂怒，但是做为一位父亲，他觉得有些事情必须有必要了解一下。

“没有问题，陛下，如果查出来有问题的话呢。”

“卡特堡这么大一片地方，总有适合他的安身之地。”说完，这位老父亲笑了笑：“做的漂亮一些，我可不想被我的女儿追杀一辈子。”

“陛下，如果您不想被您的女儿追杀，那么为什么不放弃调查他呢。”老管家觉得自己的老爷最近越来越有问题了，他的人生越接近暮年，就越发的矛盾化。

“因为我首先是一个父亲，然后才是一位陛下，知道吗，老列夫，她们是我与我的爱侣最宠爱的女儿，我和莉娜甚至都没有一个儿子，她们就是我的宝物，知道吗，我不想明珠蒙尘，更不希望我的女儿们被谎言迷花了眼，如果那是一个小骗子，帮我……”接下来的话不再有言语做为强化语气的助词，这位老父亲用左手食指在他的脖子上温柔而坚定的横拉了一次。

“没有问题，老爷，请相信一个精灵对您许下的誓约。”老精灵微笑着回答道。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老列夫，记住，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秘密，别告诉我的那两位夫人，更不要告诉我的女儿们。”

“您是我的老爷，而她们并不是。”老精灵眯起了眼睛。

“这就是为什么我如此相信你的原因，老列夫，记住，明天早上。”说完，莫威士家的老父亲决定回房间休息。

“这么早就睡了吗，陛下，不叫本地的贵族和您打几把牌吗。”

“你知道吗，老列夫，有一位国王，他的妻子们有事不会在今天回来，而雨又下的这么大。”说到这儿，这位国王指向了窗外连绵磅礴的雨势：“儿子们都在前线与王都，女儿们不是已经嫁人就是已经准备把自己嫁出去，空巢老人是如此的可怜，而妻子们严厉的管制令他连夜生活也不配拥有，所以还有什么能玩的呢，睡了，无事勿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