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节：谈判

“亲爱的，你回来的可真快。”看着自己的夫人走进大厅，歌德苦笑着站起身，刚刚坐下的丈夫张开双手拥抱住了眼前的夫人：“欢迎回家。”

“我回来了，你又显老了，歌德。”作为一个精灵，安娜微笑着拍了拍自己丈夫的后背：“我们的女儿们怎么样。”

“很好，玛格丽特与法耶都有很好的照顾自己，说起来我来的时候见到过柯林，虽然还是和小的时候一样笨拙，但已经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说到这里，歌德沉默了一下，然后看着眼前的爱人：“给他和玛格丽特一次机会吧，虽然丽曼总是说，你更不喜欢柯林，但是看着玛格丽特提到他时开心的样子，我真的不想让这个孩子痛苦，我们有很多的女儿，给她一个幸福吧。”

“你就觉得我是一个坏母亲吗，歌德，玛格丽特是我亲手带大的，她是曼尼海尔姐姐的孩子，她将这个孩子托付给我，不是让我送她步入地狱的，所以我会同意柯林与她的婚事，但是需要老霍夫曼发誓，他不再掺和进他的那些破事里面。”安娜看着自己丈夫的脸：“曼尼海尔姐姐没能看着她的孩子长大，而我不能看着她守活寡。”

“这一点我可以和老霍夫曼点出来，但是你千万别跟曼丽说，我在这件事情上没能如她的意。”

“看起来我的这位姐姐还真是有想法，说起来，除了玛格丽特之外，她是不是还提到了她家的那个希格罗。”

“当然了，每个月至少两次，不过曼丽老了，她只有阶梯六，没能像你我这样攀登高位，所以，让一让她，至少不要让她太难堪，好吗。”

“这一点不用你来提醒我，歌德，你知道吗，我尊敬着曼丽，因为你与她是从年轻时就在一起的爱侣，那个时候你说你过的并不好，但是她从来没有跟你抱怨过什么，所以这件事情我会拒绝她，但我会付出相应的代价，一颗大魔的头颅我想会是不错的礼物。”

说完，安娜微笑着打量了一眼大厅：“我闻到我的姐姐身上的香水味了，她人呢。”

“浴室，你可以去找她。”歌德解释道。

“那真是太好了，我现在就像是一个在泥水中打了一天滚的倒霉蛋，再也没有比温泉更能够抚慰我的存在了。”伸手解开自己马尾上的活结，安娜微笑着想要离开自己爱人的怀抱。

“我呢，亲爱的。”歌德没松开手。

“今天你是曼丽姐姐的，明天才是我的，所以，歌德，晚安。”扬了扬眉头，安妮微笑着离开了他的怀抱。

做为男主人，歌德耸了耸肩：“好吧，对了，明天跟我去看一看法耶嘴里的那位小可爱，怎么样。”

“会不会太早，我记得当初我们去见柯林的时候，他都有12岁了。”已经走进走廊的安娜又退了出来，她看着他，似乎有些疑惑。

“就是因为太晚了啊，据说他可是一个霜巨人的后代，却被他身体里的神秘血统控制着身高，啊，我真是无法想像一个巨人的孩子竟然会比我们的女儿还矮一点。”歌德说到这儿笑了笑：“就算是满足我的好奇心，怎么样。”

“没问题，如果曼丽姐姐愿意的话，她也可以一起去，我们三人已经很久没有走到一起了，就当是家庭聚会，怎么样。”

“我没有问题，曼丽那边我去搞定？”

“还是让我来吧，歌德，晚安。”

随着自己的夫人走进走廊，歌德再一次坐到了沙发上，中年人举起报纸，皱了皱眉头。

“能够控制住霜巨人的血脉，小孩子一样的模样……”

说到这里，他拿出了怀表，打开了它。

怀表本身正在努力的工作着，而表壳内部，有两个孩子微笑着站在一起的画像。

一个是他，而另一个，是他的导师。

“导师，你到底在这个世界埋下过多少希望的种子……”感叹着的歌德闭合了怀表。

明天就是好奇心得到解答的日子，拭目以待吧，歌德。

………………

曼丽靠在浴池的边缘，从进来泡澡开始，她就在权衡着——以目前的情报来看，法耶这个孩子是绝对不会喜欢希格罗。

安娜非常的宠爱着法耶，如果她不肯开口，那么她的这位妹妹就绝对不会接受这门婚事。

这是一个麻烦，自己也是关心则乱，看到法耶这个孩子身边出现了男孩子，就想将他抹去。

却没有想过，能够入法耶这个孩子眼的，绝不是泛泛之辈。

他会是安娜的什么人呢。

精灵与霜巨人几乎不存在通婚，所以不应该是亲族，会是熟悉之人的后代吗？

……从目前来看，这应该是最靠谱的答案，所以曼丽决定等安娜来了，就一定要开诚布公的和她谈一谈。

这也是无奈之举，她爱着歌德，从年少时就一直陪伴在他的身边，这些年风风雨雨相伴半生，她与他有三个儿子与两个女儿，如今都已经长大成人；而在超凡的道路上，歌德走的很远，他还能活很久，而曼丽却止步于阶梯六，阶梯六……以人类来说，也只不过是百年寿命，如今每过一年，曼丽都会感觉到自己正在衰老，当年与自己一起的曼尼海尔在十六年前与歌德一同行动中战死，她为了歌德而死，曼丽自然不可能去伤害到她的女儿玛格丽特。

但是她终将老逝，将歌德交给完全陌生的女人是曼丽所无法忍受的，而安娜的出现让她很满意——一个精灵，游离于人类政权之外，那怕歌德老去，她也不可能成为一位女王，而她生下的孩子，却是国王的子嗣。

这是曼丽忍受这位不请自来的强盗的原因，也是她愿意在事不可为时放弃为希格罗再争取一下的权力。

“王后，安娜夫人在外面。”负责照顾自己的女仆在打开浴池的门后如此说道。

“快请我的妹妹进来吧。”曼丽微笑着说道，同时迫不及待的转过身看着门外，看着自己的这位妹妹走进浴室，看着她在更衣区换下衣物并以浴巾裹着自己，直到她走进浴池坐下。

“曼丽姐姐，你一直看着我，有什么事吗。”

“我在妒忌，知道吗，我的妹妹，妒忌你年轻而不会改变的模样，长生种真是美好的事物啊，不像我这样人类，每一天，都在为自己的生命做着倒数。”曼丽在感叹，发自内心。

而她的妹妹微笑着摇了摇头：“姐姐，不要这样说，无论是长生种还是短生种，每一个生命都只不过是在这个充满了危险的世界中争扎求生的可怜儿，命运女神以她手中的命运纺锤为我们织就人生的旅途，让我们得以走到一起，您不应该感伤。”

“你可真是会说话，谢谢你，我的妹妹，你让我好受多了。”

“不客气，我的姐姐，我听歌德说，您找我有事。”

“是的，关于玛格丽特，不知道你对柯林怎么看。”

既然自己的妹妹开门见山，曼丽也不可能藏着：“玛格丽特，这次来之前，我的二哥希尔告诉我，他的孙子罗德里格喜欢着玛格丽特，但是她的眼中容不下他，所以，我想知道你是怎么看待柯林这个孩子的。”

“我的姐姐，他的确不是最适合玛格丽特的那个人，这一点我们都有共识。”

“当然，这是共识。”

曼丽笑了起来——这就是安娜，曼尼海尔将女儿托付给她的确没有做错什么。

“但是，我的姐姐，我们的玛格丽特长大了，她有自己的想法，她的心中只有柯林这个孩子，这也是事实，不是吗。”

这句话从安娜的嘴里说出来，曼丽立即理解的点了点头：“是的，这也是共识，孩子长大了，就像是我的二女儿唐娜一样，她那个时候死活要嫁给那个军官，如果我能够硬起心肠，就不会让她成为一个可怜的未亡人了。”

这是事实，曼丽眼角的泪水也是真实，但这一切都是在为了一个目标而付出的演技，如果连自己都不能骗过，泪水与哽咽又能骗得了谁。

“我知道，姐姐，所以我会让老霍夫曼签下放弃柯林做为替代人选的保证书，我的姐姐，曼尼海尔夫人将她的孩子交给我的时候，我就发过誓，一定不会让她再感受到失去至爱的悲伤，所以原谅我，我不能够拆散她们。”安娜的脸上满是忧伤，她的眼角也有泪水划过，在这一刻，丽曼也感受到了她心中的决意，那是一位战士誓守承诺的决心。

于是曼丽点了点头：“既然是这样，那我就不为罗德里格争取什么了，但是老霍夫曼那边，我会亲自去要求他签下保证书。”

谈判不是死缠浪打，有舍才有得，曼丽明白这一点，从年少的时候就明白。

“那真是太好了，姐姐，感谢你的理解。”喜悦爬上了安娜的脸，她开心的拍了拍手：“曼尼海尔姐姐知道我们做的这个选择，也一定会开心的。”

“是啊，曼尼海尔也会开心的，不过先别谢谢我这个老太婆，还有一件事情，和法耶有关。”曼丽说到这儿没再继续说下去，她在等她的安娜妹妹开口接下话题。

有些事情不需要她把话说完。

她知道这一点，她也明白这一点。

“是希格罗的事情，对吗。”

“是的，大哥的长孙，我的家族的第一继承人似乎还没有放弃他的爱情，我今天去见过法耶，却意外的碰到了一个叫马林的孩子。”

既然安娜直接点出了希格罗的名字，曼丽也决定直接了当的说出整件事情的情况。

“我的姐姐，如果不是马林，我甚至不会责怪您的选择，因为我也讨厌那些不请自来的小子，但是，马林是我导师的子嗣。”

安娜的这个答案让曼丽为之窒息——她导师的子嗣！

一个教出了传奇战斗法师的老师的子嗣！

天哪，我今天晚上到底做了什么蠢事啊。

曼丽扪心自问，那怕这个孩子生活在人类世界，那怕这代表着他是一个不被承认的私生子，但他的身上依然有着高精灵的血脉，难怪据说这个孩子只花了数个月的时间就从零开始学到了四环术式，难怪据说这个孩子虽然有着霜巨人的血统却依然没有霜巨人的外观。

只有比霜巨人还要高贵的血脉，才能够压制住这野蛮的力量，并让它为自己所用。

虽然高精灵喜欢上一个霜巨人的确有些令人难以理解，但一个传奇的导师有一点特殊的小爱好，这不是非常的正常吗，而一位传奇的导师有一段与众不同的爱情，这有什么是不可以被理解的呢。

想到这里，曼丽苦笑着摇了摇头：“我明白了，安娜，忘了希格罗吧，相信我，我不会再为他说一句好话了。”

“谢谢你，我的姐姐，马林这个孩子我非常满意，他与法耶能够走到一起，也是我乐见其成的。”安娜一边说，一边伸手捞起了曼丽的手：“曼丽姐姐，我今天连续两次驳了你的面子，这件事情我这个做妹妹的真的不好意思，所以，我有一份礼物，希望您能够为托尼收下这份礼物。”

说到这里，安娜空着的手里多了一个小小的吊坠，她将它放到了丽曼的手中：“一颗大魔的头颅，如果我没有记错，托尼这个孩子最近正在谋求阶梯四的晋升之道，这份礼物对于公正教会来说应该是一份不错的祭品，这是我这个妹妹的一点心意，请姐姐一定要收下。”

曼丽笑了起来，她再一次觉得自己没有做错，眼前的这位妹妹的确是她能够为歌德所能够选择的最好伴侣。

想到这里，她将这个小小的空间吊坠放到了一旁：“我感受到了你对我的敬意，我代我的长子感谢你，我的妹妹，明天我会亲口告诉法耶，我不再谋求让她嫁给任何她不喜欢的人，我也会让人送一份礼物给马林，做为吓到他的歉意。”

“那真是太好了，我也代我的女儿谢谢你。”

安娜笑着，而曼丽拍了拍自己这位妹妹的手。

“不用，我的妹妹，你说的对，命运女神让我们得以走到一起，我们都应该感谢她才对。”

说到底，罗德里格和希格罗是罗欧德家的孩子，而曼丽的孩子们……姓莫威士啊。

虽然曼丽已经老了，但什么是轻重缓急，还是可以分得清呢。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