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皆是我法

“是啊，该回去了。”

陆凤秋低叹一声。

他并没有答应菩提祖师和他一起共掌玉帝法身。

陆凤秋对于掌握玉帝法身并没有什么兴趣。

菩提祖师也没有继续提这一茬儿。

菩提祖师问陆凤秋来自第几内宇宙，让陆凤秋心中有些猜测。

这个菩提祖师纵使不是来自盘古大陆的本源，也是来自第一内宇宙之中的老牌仙神。

但陆凤秋没有继续和菩提祖师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对于他来说，菩提祖师是什么身份其实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这一具化身于此方天地念头通达，无忧无虑，才是最为重要的。

他回答菩提祖师一句，来而无边，去而无际，本就是在提点菩提祖师。

菩提祖师若是来自盘古大陆，或者是来自第一内宇宙之中，自然能懂陆凤秋在说什么。

……

凤头山上，一切仿佛未曾改变。

陆凤秋依旧站在白莲之上，看着那天穹之中的如来佛祖和菩提祖师。

天上地下，所有在场观战的仙妖都摒住了呼吸。

这一场惊世大战，并没有他们想象当中的那般绚烂激烈。

他们只看到如来佛祖和菩提祖师同时出手，如来佛祖佛光普照，菩提祖师神光耀世。

然后，便是通臂猿猴朝天一指。

这一指，仿佛只是一瞬间，又仿佛过了无数岁月。

当天上地下所有的妖怪，仙神反应过来的时候，他们发现，一切好似没有发生什么改变。

只听得如来佛祖高居天穹，朗声道：“通臂猿猴，天命所出，三界归元，万妖成仙。”

如来佛祖话音落下，整个庞大的法相便消失在了天穹之中。

九重天上的天庭仙神，还有那十万天兵天将都傻眼了。

如来佛祖撂下这么一句话就溜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怎么通臂猿猴就成了天命所出了？

天庭的一众仙神都是一头雾水。

如来佛祖在他们眼中一直都是法力高强，冠绝三界的存在。

五百年前，孙悟空大闹天宫，无人可挡，还是如来佛祖自断一手，化作五行山，方才将孙悟空给压制。

如今，通臂猿猴率万妖国众妖屡犯天庭威严，天庭众神还指望着如来佛祖再一次大展神威，将通臂猿猴也给镇压。

可这还没怎么打，就完了？

李靖一脸懵逼，暗道：“就这？”

当年一掌封印孙猴子的如来佛祖也走了？

李靖法力在天庭诸神当中不算高，若不是有玲珑宝塔，哪吒能揍的他满地找牙，但他是玉帝的亲信，与哪吒同为玉皇大帝座下的护驾大神。

现在，连玉帝搬来的救兵也走了，难道这一次天庭又要铩羽而归了？

就在这时，只听得天穹之中，另一尊很少在三界众神面前露脸的菩提祖师开口道：“通臂猿猴，拿日月，缩千山，辨休咎，乾坤摩弄，教化万妖，功德无量。”

说罢，菩提祖师又看了一眼孙悟空，然后直接消失在云端。

这一下，天庭众神则是跟傻眼了。

如来佛祖走了，菩提祖师也走了。

难道这通臂猿猴的本事比这两尊大神都要高？

能成仙的总归不可能是二愣子，此时情势如此明了，明摆着是如来佛祖和菩提祖师都干不过通臂猿猴，所以都撤了。

这时，站在九重天上的工具人玉帝直接朗声道：“传朕旨意，通臂猿猴，教化万妖，功德无量，从今日起，万妖国举国成仙，从此，三界再无万妖国，只有万仙国。”

玉帝声音落下，天穹之上绚烂无比，神光照耀，彩乐飘来。

天庭众神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局，打着打着万妖国的妖怪都变成神仙了。

得，那还打什么，赶紧的鸣金收兵呗。

玉帝早已经溜了。

李靖传令三军，也带着十万天兵天将离了凤头山。

不消一会儿，凤头山上空，已经是烟消云散，再也看不到一个天庭的兵马。

这时，凤头山上响起无尽的欢呼。

虽然他们不知道通臂猿猴是怎么胜的，但是这并不影响他们欢呼。

因为他们知道他们从今往后不再是人人喊打的妖怪，而是人人敬仰的神仙。

万妖国从此是万仙国了。

陆凤秋没有去看凤头山上的狂欢，而是将目光落在不远处孙悟空的身上。

孙悟空看到陆凤秋朝着他看来，脸上露出几分释然。

孙悟空笑道：“通臂猿猴，我想过你会赢，但没想到你赢的这么干脆利落。”

“我老孙本以为我老孙五百年前反天的时候，就已经够威风，但和你今日相比，那就要差上一大截喽。”

陆凤秋闻言，微微一笑，道：“此劫已过，你们师徒也该上路了。”

“不过，恐怕这一次，你们取到大乘真经之后，灵山就会在不久之后烟消云散了。”

孙悟空闻言，满脸诧异，道：“灵山会烟消云散，怎么会如此？”

陆凤秋卖了关子，只是说道：“孙悟空，你取经结束之后，有兴趣加入万仙国吗？”

“如果你肯加入万仙国，我可以让你接任万仙国的下一任国王。”

孙悟空耸了耸肩，道：“还真是一份大礼，我老孙从前觉得在花果山呆着的时候是最无忧无虑的时候。”

“但现在想想，也就是那时候太傻，不知天高地厚。”

“我老孙走到今天，总算是明白了一个道理，那就是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我老孙可不想再多受你什么恩惠了。”

陆凤秋笑了笑，道：“不答应就算了，走吧，跟我回青云山接你师父吧。”

孙悟空点了点头，老老实实的跟在陆凤秋的身后，随他一道回到青云山。

青云山上，美景依旧。

仙国崛起，万妖成仙。

青云山将在往后无数岁月当中，成为万仙国的唯一圣地。

孙悟空带着唐僧师徒走了，陆凤秋将他们送到了他们离开之前的地方。

那里离大雷音寺只有不到三天的路程。

九九之劫，还差一劫，不过那已经不是陆凤秋要操心的事情了。

菩提祖师所化的如来佛祖会站好最后一班岗。

陆凤秋之所以猜测灵山会在不久之后烟消云散。

是因为他看出了菩提祖师想要将他那一抹二心完全抹杀的意愿。

这方世界中的灵山，本就是菩提祖师的二心所化，虽然灵山之上还有诸佛菩萨，但是那些都不重要了。

菩提祖师想要巩固本心，就一定会将灵山给消除，让佛法在三界之中的影响力渐渐减弱。

在孙悟空将唐僧师徒带走的时候，陆凤秋也吩咐梦魔将抓来的天庭神仙给放了。

天庭和万仙国都不是敌人了，自然没理由囚禁着天庭的神仙。

青云山又恢复了往昔的景象。

所有在青云山上求道的妖都在努力学习道法，都在努力学习知识和文化。

万仙国也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

三个月后。

陆凤秋还在青云山上教化着青云道场中的弟子，他将这个世界没有出现的一些道家典籍都给整理出来，让青云道场的弟子翻阅。

他预计在十年之内，将青云道场弟子的知识水平给提升一个档次。

然后由青云道场的弟子前往全国各处传播道法和知识。

陆凤秋也不着急离开，十年对于他来说，不过是漫长岁月当中的一小会儿而已。

他一边和万妖女王双宿双栖，一边教导弟子。

三年之后，万仙国的名声已经传遍了三界。

在人间界中，诸如大唐、女儿国、车迟国、朱紫国、乌鸡国这样的人间国度都纷纷派人到万仙国取经。

各国都想要从万仙国求得仙法，为本国祈求风调雨顺。

各国使者来到万仙国，想要到万仙国圣地青云山去取经。

但是很多使者都被青云山外的七重关给难住了。

青云山外的七重关，并没有因为各国使者的到来而变得降低难度。

岁月在不经意间流逝。

人间匆匆数载，凡人的寿数也在春秋之间递增。

很多人一生都没有见过外面的天地，从出生到死亡都只是见过头顶的那一片天。

然而，有的人却是用他的脚步丈量大地，走出了属于他的风采，走出了属于他的传奇。

这一日，大唐使节来到了青云山。

持节之人是一个风度翩翩的和尚，他看着高耸入云的青云山，眼中泛起追忆之色。

跟在那和尚身旁的还有一个猴子。

这二人不是旁人，正是唐三藏和孙悟空。

昔日的佛门弟子唐三藏在十年之前，便已经在大雷音寺求取到了大乘真经。

在将大乘真经送回长安之后，他们师徒四人又返回了灵山。

如来佛祖要封唐僧为旃檀功德佛。

但是却被唐僧拒绝了。

他向如来佛祖言明，他要回到长安去，用大乘佛法普度众生。

如来佛祖居然也没生气，笑眯眯的就放唐僧离去。

唐僧不成佛，他的大徒弟孙悟空也站在大雄宝殿上朝着如来佛祖说道：“佛祖，我老孙自由自在惯了，也不想成佛。”

如来佛祖依旧没有生气，让孙悟空好自为之。

轮到猪八戒和沙僧，还有白龙马了。

猪脸不好意思，道：“既然师父和师兄都不成佛，那我一个人成佛也没什么意思，我也不成佛了。”

如来佛祖道：“猪悟能，你本来命中就不能成佛。”

猪听，更是和霜打了茄子似的。

沙僧倒是接受了如来佛祖的册封，成为了金身罗汉，但他不想留在灵山，他想跟着唐僧一起回长安去。

如来佛祖倒也没有为难他。

于是，师徒四人再度返回了长安。

彼时的唐僧一心一意，想要用大乘真经普度众生，但是在几年之后，唐僧便发现了，世人根本不关心他念的是大乘真经还是小乘真经。

他辛辛苦苦取回来的经书，被唐皇束之高阁，几年之后，便已经无人问津。

这时的唐僧想到了他曾经在青云山和陆凤秋谈论佛道之时的场景，恰巧这时，在大唐关于万仙国的传闻是甚嚣尘上。

于是他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他准备再度踏上取经路，不过这一次，他不是要去西天取大乘真经，而是要去万仙国青云山取经。

而此时，曾经陪伴在唐僧身边的三个徒弟早已经各自离去。

唐僧没有多想，一个人踏上了征程。

由于万仙国在三界声名大震。

以前在人间为非作歹的那些妖怪通通听说了万仙国的威名，于是都想方设法到万仙国求学，想要从万仙国学到真正的成仙之术。

唐僧再次踏上取经路，全程居然连一个妖怪也没有碰到，倒是山贼遇到了不少。

就在他遇险之时，孙悟空及时出现，救了他的性命。

于是，孙悟空一路护送唐僧，来到青云山下。

“师父，青云山到了，我带你去找通臂猿猴。”

孙悟空看着眼前的青云山，比起十年前，眼下的青云山更加气派了。

孙悟空有种故地重游的感觉。

唐僧却是摇了摇头，他说道：“这一次，为师是来取经的，要和所有的使者一般，闯七关。”

孙悟空蹙眉道：“师父，你没有成佛，还是肉体凡胎，不通法术，那七重关，危险重重，我听说已经不知有多少妖怪倒在了那七关之中。”

“你就不要逞强了，我这就去找通臂猿猴，他也是咱们的老熟人了，不会不近人情的。”

唐僧依旧摇头，脸上充满了刚毅之色，道：“悟空，既然是取经，那便是有求于人。”

“凡事心诚则灵，为师前往大雷音寺求取大乘真经用了十几年，跋山涉水，经历了不知多少苦难。”

“这一次，为师到青云山取经，只用了不过短短五年光景，中途几乎没有吃什么苦头。”

“既然到了这青云山，那必须要过这七关。”

孙悟空一脸无奈，都十几年过去了，师父还是这个性子，只要是他认准了的事情，便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孙悟空无奈之下，只好答应。

“那好吧，我和你一起闯关便是。”

于是，师徒二人直接走进了青云山下的七重关之中。

……

青云山上的洞府当中。

陆凤秋正在抚琴，万妖女王在一旁吹瑟，二人琴瑟和鸣，乐声欢快。

就在这时，陆凤秋突然笑了起来。

万妖女王见状，不禁疑惑道：“夫君，你笑什么？”

陆凤秋道：“我是在笑唐三藏。”

万妖女王眉宇微微一动，她恍然道：“夫君，唐三藏和孙悟空怎么会在山下闯七关。”

十年过去，万妖女王的法力又有了不小的提升，她眉宇一动，便已经知道了这青云山内外的变化。

自然也就知晓了唐僧和孙悟空的到来。

陆凤秋感慨道：“有志者事竟成，能放下佛法的唐玄奘我可是第一次见。”

万妖女王疑惑道：“大王，唐三藏怎么还是肉体凡胎，他没有成佛吗？”

自从十年前那一战过后，万妖女王便一心扑在了陆凤秋身上，一点都不关心三界变化。

所以，她并不知道十年前在大雷音寺中，唐僧并没有选择成佛。

陆凤秋道：“他没有选择成佛，是因为他知道，成佛可能并不会帮助他实现他普度众生的愿望。”

“他是一个有大愿景的人，所以，他不愿意独自成佛。”

万妖女王若有所思的点点头，道：“那么，他这次来是想要从大王这里得到什么东西吗？”

陆凤秋笑了笑，道：“他只是来找一个答案。”

万妖女王依旧有些疑惑，但她没有继续问出口。

她知道唐僧和自己的夫君之间有着一种说不出的默契，这一种默契在十年前她就曾经见过。

她曾经听夫君说过，这世上如果有人可以成为知己，那唐僧肯定算一个。

陆凤秋将目光放在了七重关内。

如今，唐僧的寿数已经到了知天命的年纪。

人的年龄一旦过了五十，那这半辈子也就算是过去了。

人的一生匆匆而过，又有几人能向唐僧一般，一生在山水间跋涉，只为找到心中的那一份答案，只为普度众生。

唐僧第一次走出长安时，他心中怀着的是对佛法的无边信仰。

但是他第二次走出长安的时候，他心中对佛的信仰早已经崩塌。

佛法或许能导人向善，但并不能普度众生。

七重关的考验对于唐僧来说，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磨炼，还是心灵上的再一次锤炼。

陆凤秋抬抬手，给唐僧开了后门，如果真让唐僧以肉体凡胎渡七重关，那么他的身体状况绝对撑不过前三关。

在唐僧渡过太阳暴晒这一关之后，陆凤秋便将天地灵气灌到了唐僧的体内，让他的身体焕发了新的生机。

不出意外，唐僧渡过了七重关。

渡过了七重关的唐僧，身体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陆凤秋利用这七重关卡，让唐僧从肉体凡胎成为了仙骨仙胎。

当唐僧来到陆凤秋的面前时，他的脸上闪过一抹神采，他不是铁憨憨，自然知道他从这七重关中得到了什么。

他只以为这是每个通过七重关的人都会得到的好处，但他没想到这是陆凤秋故意给他开的小灶。

再次见到陆凤秋，唐僧十分感慨，曾经他风华正茂，如今岁月却是在他的身上留下了很深的痕迹。

唐僧没有持手，只是朝着陆凤秋微微躬身示意，然后说道：“道主，好久不见。”

陆凤秋听到唐僧对自己的称呼变了，不再称自己为施主，还有些不太适应。

陆凤秋笑了笑，道：“三藏，你千里迢迢，跋山涉水，来到青云山，看来你心中的佛已经倒塌了。”

唐僧脸上泛起一丝追忆之色，他缓缓说道：“我自幼学佛，在我这前半生之中，佛便是我的全部。”

“如今看来，佛法虽好，但却只是佛法而已。”

“从前，我求真经，今日，我亦求真经。”

“希望道主不吝，给我一个通读道藏的机会。”

陆凤秋闻言，笑了笑，道：“青云山上，有万卷道藏，你可任意翻阅。”

唐僧道：“能让我将这些道藏传回大唐吗？”

陆凤秋道：“当然可以。”

唐僧躬身道：“多谢道主。”

陆凤秋笑道：“无须多礼，道藏如宝库，能领悟多少，全看个人天资。”

唐僧点了点头，从此便在青云山住了下来，没日没夜的在青云山翻阅那万卷道藏。

时光荏苒，转眼间，便是二十载春秋。

唐僧苦读道藏二十载，孙悟空也在青云山等了唐僧二十载，倒是让陆凤秋刮目相看。

这一日，青云山上，神光缭绕，金芒冲天。

只见在青云山的某一座山峰之中，一个大大的“藏”字出现在了天穹。

一个巨大的法相缓缓浮现在云层之中。

那法相不是旁人，正是苦读道藏二十载的唐僧。

此时的唐僧已经改头换面，他已经不是光头和尚，而是长发披散在肩上，身着青衣布袍。

只见唐僧目露金光，朗声道：“佛法，道法，皆是我法，佛本是道，佛本是道啊。”

这一日，昔日的大唐圣僧踏入仙神之境，悟得惊天地泣鬼神的大神通。

……

青云山上的一处山林之中。

陆凤秋站在石台之上，负手而望，在他的脚下不远处，画着一个巨大的阴阳鱼。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缓缓出现在那阴阳鱼之上。

来者白发白须，气度雍容，不是旁人，正是菩提祖师。

陆凤秋看向菩提祖师，道：“你终于来了，我等你很久了。”

菩提祖师脸上露出一抹歉意，道：“不好意思，出了些小问题，耗费的时间久了一些。”

陆凤秋看了看菩提祖师，又看了看青云山的某个方向，道：“你听到了吗？”

菩提祖师道：“唐三藏？”

陆凤秋点了点头，道：“他苦读道藏二十载，悟出了佛本是道的道理，契合了天地法则，悟出了属于自己的神通，了不起啊。”

菩提祖师笑道：“的确了不起，我开此界时，从未想过此界的唐三藏会变成这般模样。”

陆凤秋道：“有变化是好事，不是吗？”

菩提祖师微微颔首，叹息道：“是啊，的确是好事。”

陆凤秋的目光又落在菩提祖师的身上，道：“你既然来了，那便是想讲讲你的故事。”

“现在，你可以开始了。”

菩提祖师笑了笑，道：“正有此意。”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