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逻辑推理课
人界
故土城
某间大学讲堂上,一节有关逻辑学的课程正在开展,课堂的桌椅并未坐满,反而很稀疏。
讲堂上正在授课的,是一名五官端正的青年男子,蓬乱的头发、短密的胡茬和老旧的教师装,让他看上去至少比面相显示的大十岁。
大龄青年。
不过,外表通常不能显现真实,事实上他的实际年龄,要比看上去大得多,多得多。
此人眼中的深邃,能很好的阐释这点。
而与他精气神中得深邃感格格不入的是,在他左胸口上佩戴着一枚闪闪发亮的胸章,那枚长方形胸章在讲堂顶部的灯光下,正熠熠生出金属光泽,能让人一眼就看出上面刻印的四个中文字——‘第七百万’。
在中文字的下方,是一个栩栩如生的头像,应该是通过某种神乎其技的技术,塑造出了一副仁义礼智信五常俱全的正派君子面孔。
也就是大龄青年的脸,只是胸章明显要比本人帅一点。
这就是本文的主角,也是这堂逻辑课的授课教授。
讲堂正前方有一个大型投影屏,屏幕上映出一副静止的画面,那是一条十分干净的走廊,类似某个对洁净度要求,极为苛刻的高级科研场所的走廊,空旷、洁白、且没有人迹,用纤尘不染来形容也毫不过分,甚至连地面的洁净度都非常之高。
但就是这干净的地面上,却趴着一具没有了脑袋的身躯,身上穿着一套洁净的工作服,那本该在脖子上的头颅,滚到了不远处,而身体周围干净敞亮的地面上分别散落着,三只齐腕而断的左手手掌。
大龄青年用教鞭指着投影屏对下方在座的学生们说道:“大家请看,这是我一个月前办的一桩委托中的场景,这是一具无头尸体,这说明这个人应该已经死了。”
“哈哈哈”他的话惹来一场哄笑。
他并不在意,继续指向了屏幕,道:“大家再看这里、这里、还有这里。”
大龄青年点了点尸体周围那三只断手的所在之处。
“这三只左手,分别散落在尸体各处,但是我们可以看到,这具尸体的左手是完好的,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了这三只左手,似乎都不是他的。”他接着说道。
“哈哈哈哈哈。”下方的哄笑声更大了。
说到这里青年自己的脸上也带着些微笑,道:“需要注意的是,这是逻辑学课程,所以使用逻辑来推理是很有必要的,即便它看起来可能有些好笑,而排除法正是逻辑学中最根本也是最常用的手段。那么下面希望大家都能够进行一次尝试,站起来告诉我通过这副画面,再结合我所说的话,可以得出哪些推论?”
大龄青年说完后平静的看着下方在座的那些学生们,在等待着他们的举手回答。
这是他本学期的第十一堂授课,也是倒数第二堂课,现在还坐在这个讲堂的学生,大都是对逻辑推理或者推理课学分有兴趣的学生,至少绝大部分是的,想到这里他朝某几个位置看了看。
他的话,并未激起什么反响,几乎所有学生,都像是没有听到一样,似乎在魂游天外,兴趣缺缺。
见下面反应平平,大龄青年不得不加上了一些筹码。
“谁能说出让我满意的推论,我就给他额外加两分学分。”智珠在握的他从容道。
果然,只在下一刻,下方几乎所有的惯用手,都举了起来。
站在讲台前的主角,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些,极为现实且目的性非常强的学生,他似乎对此并不反感。
“大方教授,你说的是真的么?”下面有人提出了确认式的疑问,毕竟对学生们来说,在年终每一门选修学科获得优秀评价,只能积3分的情况下,额外的2分学分,分量极大,很少会有人能够得到这类加分。
听到这个问题之后,被学生喊做大方教授的主角淡淡一笑,只见他将双手背在身后,用从容的目光,览过整个讲堂,极为淡然的站在第三者的角度上,“客观”评价道:“当然是真的,大方教授,一向很大方。”
“请问教授,有名额限制么?”又有人提出了一个较为关键的问题。
学生们不约而同无视了那自我标榜式的陈述,开始聆听这个关键性问题的答案。
大方闻听之后,微微笑道:“看来你们都很自信,记得在上第一节课的时候,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事实只有一个,推论却可以有很多’,所以谁越接近事实,谁就越能让我满意。”
学生们的手马上举得更高了,显然最先得到开口机会的人,优势更大一些。
“如果我不要学分,可以要求其他东西么?”突然一个清脆动听的声音,传了出来。
大方看了过去,一个年轻且极其漂亮的女生站了起来,黑发、单马尾、全无半点脂粉、朝气蓬勃、黑宝石般的大眼睛流露出跃跃欲试的眼神,而且她的年龄似乎要比周围的大部分学生,都要来的小一些。
大方面无表情,毫不犹豫的答道:“不能!”
女生闻言脸带失落,撅起小嘴郁郁而坐,但是那看向大方的跃跃欲试的眼神,不但没有消沉,甚至还蒙上了一层毫不掩饰的迷恋。
显然,她就属于“某几个”之一。
主角对女孩的表情视若无睹,毫不在意的把头转向了其他地方。
“老师我来推论吧。”这时一个戴黑框眼镜的学生,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站起来说道。
此人似有一定威望,出声后不少人,自觉将手放了下去。
大方认识这人,各学科的成绩都很不错,几乎门门名列前茅,虽然为人有些自傲刻板,但仍不失为是一个好学生,而且自己喜欢好学生,于是他微笑点头:“好,那就你先说。”
眼镜男自信道:“老师,图片上的这个地方,绝非是案发地,也就是说这人,并不是死在这里的。”
大方听后问道:“哦?何以见得?”
除了少数几个人外,几乎大部分人都把目光对准了眼镜男,这并未让眼镜男怯场,反而表现的更加从容。
眼镜男说道:“光从最明显的线索上,就表明了这一点,那就是地上没有丝毫的血迹,断头这种伤口显然不可能不流血,所以既然这里没有血迹,那么案发地肯定不在这里。”
听完眼镜男的话之后,有人忽然想起,在一开始那副画面就让人觉得有些不对,或者说不协调,尤其是那具尸体看起来,显得那么的突兀,原来是因为地面实在太干净了,干净的连一丁点污迹都没有,此时不少人默默点头,觉得眼镜男成绩好是有理由的,人家的确比自己更会思考总结。
而之前那名黑发少女听完后,却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似乎并不同意对方的观点。
大方听了眼镜男的话后微微点点头,说:“对某个行为产生疑问的时候,我们首先想知道的是‘为什么’,然后才会开始猜想,这就是逻辑推理形成的本质。那么又是什么让我们产生了‘疑问’呢?是未知?可以这么说,但不确切,我个人则喜欢将之称为‘不协调之处’,所以进行推理的时候,首先从最不协调的因素上开始,是非常好的习惯。”
眼镜男闻言,脸上露出了笑意,虽然对他来说赞扬,是司空见惯的,但是大方教授的赞扬却不一样,因为大方教授本身就是个与众不同的人,非常不同。这点从对方五十年教师生涯中,每年都能惹来无数投诉,却至今屹立不倒,毫不受影响,就能看出一二。
更关键的是,所有投诉几乎是清一色的,指责其品行极度恶劣,黑心无良,然而对其教育质量,却从来绝口不提。
‘投诉嘛自然都是挑坏的说’想到这里的眼镜男,脸上微笑更甚。
出乎眼镜男意料的是,大方随即又补充了两个字,让他的脸不由僵硬了一下。
“但是。”
大方顿了顿,眼睛扫向全场,继续道:“如果要下定论,仅凭一点还不够,要知道片面的合理性并不一定就是全部的事实,而全部的事实却有着绝对的、必然得且完整地合理性。”
这时候在座的有人不同意了,反驳道:“教授,照你这么说一些无逻辑行为,比如说神经病做的事,难道都是合理的,都有其合理性么?”
学生的反驳并未让大方不快,相反他似乎挺喜欢这种讨论,看着下面不少学生们看好戏的表情,大方脸上微微一笑,对反驳他的学生说道:“正是如此。”
“为什么啊?”提问者显然准备追根究底。
大方笑道:“因为,是神经病。”
“哈哈哈哈哈”台下开始了哄堂大笑。
PS:由于《序》写在前面,几乎不会有人看,所以特转至第一章结尾处。
几年前,刚开始写小说,那会儿自是意气风发、踌躇满志,自诩不弱于人,写出来的那定然是,千人喜万人爱的作品。
借着这目空一切的心情,着手试图写一篇玄幻小说。但,写了几十章以后,发现这不是自己要写的东西。
就此弃置,转头开始思考,自己到底想写什么。
写什么?
考虑这个问题所花得时间很短,为此自诩才智过人的作者,也不得不佩服起自己的“过人才智”,发现问题之后大概半秒内,便得出了答案:“写想写的、喜欢写的”
喜欢写的又是什么呢?
又是个问题,幸好此刻“才智”仍在发挥作用。
喜欢三国。
熟悉三国。
借着对自己“才智”的钦佩之情,立时又是神采焕发,气概昂扬,大有挥笔疾书,一气而成百万言之势。
然而,写了不到一半,突然发现自己那“过人才智”,有些不灵光了。笔下的英雄人物,总觉得欠缺了些什么,笔下的英雄,与心目中的英雄,区别是越来越大。
搁笔,转而思考为什么。
值得庆幸的是,“过人才智”竟燃烧、迸发出最后的光芒,好吧,也许也是唯一一次。
“需要日月的积累”
面对自己才智留下的这笔唯一遗产,自己是深以为然,逝去的已逝去,要开始的终将开始。
来不及哀伤才智的逝去,消失了才智的作者,不得不开始努力积累日月。
一年又八个月之后,这本书诞生了。
一本还没写下第一个字时,就已定下结局的书。
与作者“过人才智”一起逝去的或许还有“完美主义”,这点也颇值得庆幸,不然没了才智又想完美,只怕这本书就一个字也写不出来了。但是,“过人才智”的生平,虽然只有一次大放过光芒,然而失去它之后,作者自然再无法尝试那种高深、艰涩的阳春白雪,以至于本书不得不转而向通俗与平凡靠拢。
因此,本书或许会出现,语句不顺、狗屁不通等等问题。
若是,诸位为此鄙视作者,正欲齿颊生香,破口大赞作者智商,那么这里不得不提醒一下,作者的“过人才智”,在写书之前,就已经没有了,消失了,“嗖!”飞走了。也所以诸位完全没必要,与才智低下的作者一般计较。
不过话还得说回来,人嘛,终究有那么点自负,哪怕是已经没有了才智的作者,亦然。
索尽枯肠之后,书里终究还是被塞上了那么点,悬念与谜题。
若是,有哪位正欲一秒览天下,眨眼辨苍生,以至错过关键要素,从而一片茫然,正欲齿颊生香,破口大赞作者智商,那么这里不得不再次提醒一下,还请返回本书简介,参考第一句。
至此,作者终于明白,所谓千人喜万人爱的作品,只在自己脑子里想想就行了。
水平的有限,加上才智的消失,本来立志于写一本“所有人都能读明白的小说”的作者,毫无意外的,失败了。
以至于本书,变成了一本“不是所有人都能读明白的小说”。
为此,水平低下的作者为自己低下的水平,感到非常抱歉。
自序,已是尾声
在最后、最想说的,还有一句。
作者觉得,科幻的核心,其实并非科学。
而是,人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