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2章 命运金币

如果在上山的时候，山路走俏，但恰好走在前面的是一个风姿绰约的美女，那么无聊的旅途一定能够变得有趣许多。

这里的环境虽好，但看得久了也会生腻，不过有奥利维娅在前面领路，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很快就来到了山顶。

山顶的大树枝繁叶茂，肆意生长的枝条将后面的整栋房屋全部覆盖，一部分垂落下来，好像给房间增加了一处天然屏障。

但枝条太多，罗杰已经没办法看清整座房子的全貌，他心中甚至升起一丝古怪，那些枝条好像经过特殊的修剪，竟然将整栋房屋全部包裹，连门窗都没有例外。

不过奥利维娅并没有直接走向那栋房子，而是来到了大树下，将手掌按在树皮上，微弱的光芒一闪而逝。

下一刻，在正对罗杰二人的方向，树干整体的一部分向下凹陷下去，然后出现了一道绿色光门。

奥利维娅上前一步，主动跨进了光门，罗杰也没有犹豫，迈步进入其中。

温润的流光从身体上滑过，一种灵魂上的享受油然升起，下一秒罗杰发现自己似乎跨越了一道空间屏障，出现在一间占地住近百平的房间里。

“空间移动？”

不对，这里是灵魂的世界，现实的规则未必适用，罗杰突然意识到这个问题。

他似乎是凭空出现，此时正处于房间的正中央，周围开着几扇窗子，有微风拂过，罗杰侧了侧身，透过窗子看到了远处的天空和海洋。

“我们直接进入了那个房间？”

罗杰有些疑惑的问道，可很快他便意识到了什么，猛的转过身，身后一片开阔，他看到了一座紧贴墙壁建造的壁炉。

里面炉火正旺，木柴燃烧发出噼啪的声响，在炉火前摆放着几张木制座椅，而在那里正有一道身影背对着罗杰，似乎在炉火前的小桌上摆弄着什么。

罗杰并没有贸然开口，他和奥利维娅一前一后进入了绿色的光门，可眼前这个房间只有他自己，那么在炉火前忙碌的那道身影……

“别担心，这是我的主意，我认为我们之间的会面还是没有人打扰更好一些。”

忙碌的身影转过头，罗杰看清了她的样貌，那是一个六十岁上下的老妇人，脸上有些皱纹，双眼是大海一样的碧蓝色。

她看起来面容慈祥似乎很有教养的样子，身上穿着一件绿色外套，只露出了一双略显干枯的手掌。

“外来的客人，请坐吧。”

老夫人的目光似乎看透了一切，罗杰定了定神，还是走到炉火旁坐在了老妇人的对面。

“我应该怎么称呼你？”

“这不重要。”老妇人摇了摇头，“因为这也许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所以无论你称呼我为什么都不重要。”

她将倒扣的茶杯翻起，拿起旁边的水壶，翠绿色的液体注入水杯，水杯并没有被注满，充其量只被注入了三分之一左右。

“请品尝一下，这是作为客人的待遇，算是难得的好东西。”

“谢谢！”

罗杰点点头，却并没有触碰眼前的水杯。

“你很警惕我的客人，但相信我，以后你会明白一杯水的价值，它的甘甜和醇香足够我回味很久。”

热气蒸腾，若有若无的味道窜入鼻息，罗杰原本不甚在意，可看到对面老妇人脸上的表情，他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伸手拿起桌上的水杯。

“这是什么？”

“如你所见，只是一杯普通的水。”

“唯一的特殊之处便在于它的味道。”

“可被品尝的味道。”

“就像我说的那样，甘甜清冽。”

罗杰沉默了一下，然后将水杯重新放在桌上，“是所有人都会变成这样，还是说只有第五阶段的不朽者？”

他这时候才注意到，眼前的一切虽然看起来无比真实，但冥冥中却有一种隔阂，让他没办法融入到周围的环境。

就好像坐在屏幕前看着网络里的那个精彩世界，一切都是真实的，但一切又都是虚假的。

“待的越久，失去的就会越多，如果成为不朽者，那就会失去一切感觉……”

“不，也并非一切。”

“那些痛苦的，肮脏的，给人带来负面感触的东西会被全部保留，但从那时起，便没办法再享受到一切美好的感觉。”

“我感觉不到任何事，除了痛苦的。”

老妇人的目光平静，似乎在诉说着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但罗杰却可以想象，如果对一切美好都毫无感觉，那活着还真是一个诅咒。

“失去这么多换来的不朽，还有什么意义呢？”

他摇了摇头，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呵呵。”

老妇人却笑了笑，“只付出了一点感觉就能够换来不朽，难道不值得吗？”

“毕竟有些事总能找到解决的办法，但死了就什么也没有了。”

下一刻她突然轻轻一笑，“不要说这么沉重的话题了，我们的讨论没有意义，因为从这个世界诞生之初，就没有人可以拒绝不朽的诱惑。”

“一个也没有。”她再次重复了一遍

“好了，我们来说说你的事情吧？”

“也就是奥利维娅把你送到这里的原因。”

“天才还是疯子？”

“一个自称为世界的家伙。”

“以我过往的经验来看，接下来的很多环节其实都没有多少意义，发疯几乎是一定的，我们现在需要考虑的是该如何拯救你？”

“至少该告诉我标准吧？”

罗杰冷静的问道。

“没有标准，妄图掌控远超自身极限的力量，唯一的结果就是灵魂混乱而导致疯狂。”

“你在那镜子里看到的不是你，而是魂境里的干扰，但结果已经铸成，对自我的认知已经定型，除非你有勇气突破自我，击碎你现在拥有的一切。”

“然后重新开始。”

“这听起来和杀掉我没什么区别。”

罗杰笑了笑，眼中的神情却没有太多的起伏。

“因为无论你说什么，哪怕你将所谓的结果放在眼前，我也不会相信。”

“真是一个奇怪的家伙。”

老妇人呵呵的笑了起来，“既然这样，那我们就正式开始测试吧。”

双手合十，桌上的杯具瞬间消失，“我希望你能够激发魂火，取得共鸣。”

“你现在身处于魂境之中，原本再简单不过的动作，在这里就会出现变化。”

“你要做的，这是要将燃烧着魂力的手掌放在这里，剩下的交给我就可以了。”

光滑的桌面上浮现出纵横交错的纹路，老妇人笑容可掬，但罗杰却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

直到许久过后他才开口问道：“我该怎么称呼你？”

“我说了，称呼并不重要，因为这是我们之间最后一次见面了。”

“我该怎么称呼你？”罗杰又重复了一遍。

“为什么要这么固执呢？”

“名字只不过是个代号而已，你可以随意称呼，只要你愿意就可以。”

“怎么称呼都可以？”

罗杰露出一缕微笑，“如果换了之前的我，一定不介意给你准备几个别致的称谓，不过现在我已经没心情这么做了。”

“奥利维娅在哪儿？”

“还有你到底是谁？”

他追问道。

“你果然已经疯了，无可救药的家伙，我们的交谈结束了，回去吧，我会把最终的结果转告给奥利维娅的。”

“你错过了唯一自救的机会。”

说完她指向了房间尽头的一扇木门。

“出去！”

但罗杰却并未起身，他环视四周，似乎想要找到一点不寻常的地方。

就在这时，眼前的一切仿佛被浸泡过的水墨一样散开，熟悉的感觉笼罩全身。

下一刻他发现自己再次回到了房间中央。

朴素的装扮，噼啪作响的木柴燃烧声，透过不远处的窗户可以看到远处的蓝天和海水。

有微风袭来，然后罗杰便看到那个在火炉前忙碌的身影。

绿色的外套，瘦弱的身体。

房间里的摆设，那道身影的动作，就连光线的角度都分毫不差。

仿佛时间倒流，他再次回到了刚刚进屋时的状态。

“怎么回事？”

“这是那个女人的特殊能力？”

罗杰心中一阵疑惑。

“可她这么做有什么意义吗？”

“不对……”

“难道是因为我可以免疫她的特殊能力？”

“如果时间陷入一个短暂的轮回，那么拥有这种能力的人几乎可以在这个时间怪圈里触碰到他能力的极限。”

“找到所谓的最优解！”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是我？”

电光火石之间，罗杰的脑海里已经闪过数十个念头。

“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装成一切都没有发生，然后按照既定的剧本重新演练，还是说以不变应万变，只有在对方做出改变时，我才做出相应的调整？

可一个人的行为是完全随机的，同样的事重新发生，但因为概率的影响，可能就会走向不一样的结果……

如果是这种情况，我又该如何选？

“他在摆放茶具，接下来……三秒钟过后，她就会转身。”

罗杰默默的计算着时间，可就在他的注意力无比集中的时候，一个声音却从身后响起。

“你怎么跑到了我的前面？”

罗杰脸上的表情猛的一变，不过很快他便重新恢复冷静，然后慢慢的转过头。

奥利维娅。

出现在他身后的，正是比他先一步进入绿色光门的奥利维娅。

“她怎么会在这儿？”

“难道这不是时间循环？”

可是为什么周围的场景光线，甚至那个女人的动作，都和之前的记忆一般无二？

是她们两个人共同的伪装吗？

“不对，方向不对。”

“同样的场景，但在这两次里，我身体的朝向是完全相反的。”

罗杰的脑子一片混乱，但脸上还是露出一个微笑，他并没有解释什么。

果然奥利维娅也没有多问，而是从罗杰身边走过，径直来到火炉附近。

“老师，罗杰到了。”

“一起坐吧。”

一个温润却不苍老的声音响起。

女人转过头，而罗杰也看清了她的样子。

只是扫视一眼，他就装作不经意的低下头，然后快步走到火炉前的座椅旁。

翠绿色的液体被注入杯中，只不过这一次摆在上面的是三个空杯。

奥利维亚脸上露出一丝欣喜，迫不及待的端起杯子，将里面的液体一饮而尽。

“每一次来到这里，最期待的就是这个环节了，您今天倒是很大方，将近倒了一半。”

没一会儿，她便注意到罗杰并没有触碰桌上的水杯，“你难道不打算尝试一下？”

“还是说你觉得这里面被加了什么东西？”

奥利维娅皱着眉，言语中的情绪任谁都能够听得出来。

但罗杰仍然不为所动，他只是笑了笑，随口解释了一句，“一个合格的炼金师，不会在不了解状况物品特性的情况下品尝任何东西。”

“无论何时，无论何地，我们做的一切都需要完整的数据作为支撑。”

“你确定不喝？”

罗杰点点头。

“那它是我的了。”奥利维娅毫不客气地端起罗杰身前的杯子，然后一饮而尽。

她的动作极快，似乎害怕有人会制止这种行为。

“等回去的时候会告诉你这里面盛放的是什么。”

“相信我，这是至今为止，你做出的最错误的决定。”

“老师的客人极少极少，而你应该没有下一次拜访的机会了，所以你错过了一个世界。”

“好了，就这样吧，我们应该抓紧时间，解决这位罗杰先生身上的问题，毕竟这个地方，待的越久就会越无趣。”

“尽快完成，对你们都好。”

“相比较而言，我更倾向于那个有利的答案，条理清晰信念坚定，如果炼金就是他的全部，但夸张一点称自己为世界也未尝不可。”

同样的样貌，但说话的语调似乎有细微的区别，罗杰注意力集中，他必须努力使自己不露出任何破绽。

“我该怎么做？”

“或者说，所谓的标准是什么？”

罗杰再次问道。

“很简单，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在三天之内待在这间房子里就可以了。”

“那些疯狂者都是被镜子里的错误信息所误导，而这些错误这来自于魂境的阴暗面，这些未知的东西时时刻刻都在腐蚀你的灵魂。”

“但因为它们并非源于内心，而是来自外界的干扰，所以只要隔绝彼此间的联系，就可以在短时间内发现端倪。”

“所以你什么都不需要做，留在这里耐心等待，时间会给我们答案。”

“听起来似乎很简单，我对自己有信心。”

罗杰随口说道，然后才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提出了准备许久的问题。

“那么，我该怎么称呼您？”

“你可以称呼我的名字崔丝特丽米。”老妇人笑了笑。

“当然，也可以依循那所谓的规则，称呼我在进入第五阶段时所获得的称号。”

“命运金币。”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