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1章 罗杰的罪

罗杰和埃米尔移动的速度都很快，却依旧快不过目光的移动。

虽然远处的临时通道在收缩，但罗杰清楚，继续和自己一起行动，埃米尔绝对没办法逃脱下一次的攻击。

“你先走！”

算不上舍身为人，但这的确是他自己需要面对的事情。

身上的力量爆发，埃米尔被罗杰推出了很远一段距离，他转过身，眼前的一切被一只巨大的瞳孔所覆盖。

在瞳孔中，罗杰看到了一颗燃烧的太阳。

边缘的火焰燃烧，就像是尼弗迦德旗帜上的符号。

他的意识还保持清醒，不过身体却已经完全不听使唤，可怕的牵引力袭来，与此同时，灵魂深处的猎人小屋也发生了一些变化。

远处的通道在收缩。

两股力量相持不下，在这一刻，罗杰动用了自己全部的力量。

可无论是强大的阴影之力还是窥破一切奥秘的破妄之眼，这些力量的级别都不够，在那燃烧的太阳下，一触即溃。

仿佛被剥离掉一切。

最后只剩下摇摇欲坠的猎人小屋，以及构建小屋最基础的那五种能力。

昆恩、阿尔德、伊格尼、亚克席、亚登！

五种力量缠绕在一起，在巨大的压迫下相互融合，就在罗杰的灵魂即将被灼烧殆尽，彻底摧毁的时候。

在他手中黑月自动浮现。

剑身上旋转的印记崩裂，那是从海因里斯的水晶头颅中吸取的灵魂能力。

没人知道这些灵魂能力中蕴含着多少力量，不过在这时，所有的力量都成为罗杰最急需的养分。

亚登剑印的纹理浮现，然后开始飞速组合，在这个过程中，黑色太阳的力量渗入其中。

在关键时刻，他终于完成了最后的剑印，补全了关于灵魂的那一部分，虽然最后的剑印不能增加任何力量，但这代表着罗杰灵魂的蜕变。

以及……高山试炼。

在这一瞬间，似乎有熟悉的声音从耳边响起，罗杰的大脑一片混沌，眼前出现了数不清的幻象。

他努力的想要看清捕捉，但他所能看到的全是游离的碎片，告示板上出现新的提示。

而这一次，当那些字迹显现之后，猎人小屋轰然倒塌，罗杰的双眼恢复了刹那的清明。

他看到了关闭的通道，以及在最后一刻，从那只巨大的眼睛中流露出的一丝疑惑。

额头上一个黑色的太阳印记浮现破碎，无法言喻的疲惫从灵魂深处涌出，这疲惫是如此的汹涌，任凭罗杰如何努力都无济于事。

“试炼之后是什么？”

轻声的嘟囔了一句，下一刻罗杰便彻底失去了意识。

他的身体随着虚空中的能量起伏，然后飞到了极远极远的地方。

不知过了多久，在虚空中一道银色的身影出现，那身影寻找着，然后快速靠近罗杰。

“终于找到你了。”

“竟然可以在迷雾之主的攻击下逃离，哪怕只是无意识的攻击，但这件事也足够你吹嘘一辈子。”

埃米尔的身体缩小了很多，但比起罗杰，却依然算得上强大，他全身的鳞甲暗淡，双眼更是疲惫不堪。

“身体没有任何异常，看样子是灵魂遭受了冲击。”

埃米尔的额头裂开一道缝隙，将罗杰地身体扯入其中。

“算是我欠你的。”他自言自语道。

“我们偏离的还不算太远，如果你能醒来，也许能带着肯尼斯一起回到银龙的故乡，不过现在……”埃米尔叹了口气。

“一切就要看运气了。”

虚空中没有昼夜交替，一切都无比孤寂。

虽然沿途可以在一些世界停留，但埃米尔却清楚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之前的说辞绝不是危言耸听。

他的主魂已经死亡，如果恢复得当，残魂还是有机会成长起来的，虽然没办法达到巅峰，但也可以勉强操控那具强大的身体。

可是现在，使用了龙体转化，灵魂便会逐渐被身体排斥，他现在的每一点行动都是在燃烧自己。

“再坚持一下吧……只要罗杰可以苏醒。”

在这种环境，哪怕是巅峰中的巅峰，但四阶和五阶之间却有着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

肯尼斯就算苏醒，也没办法坚持太长时间，所以埃米尔唯一的希望就是罗杰。

不知过了多久，埃米尔眼中的光芒已经黯淡到微不可查，终于他不得不停下脚步。

“只能走到这里了吗？”

埃米尔目光闪烁，他伸出手指点在自己心脏的位置，那里正是肯尼斯的藏身之所在。

将一部分信息留下，埃米尔凝聚最后一点残魂，如同利刃般刺入罗杰的灵魂深处。

他是在燃烧自己做最后的努力。

“如果你看到这段信息那说明我已经死了，你终于不用再抱怨那些所谓的危言耸听了。”

“我来自于伟大的银龙一族，虽然只是主魂分裂的一缕残魂，并不能代表本体的性格，不过能在旅途的最后一段，能认识像你这样的强者还是一件幸运的事。”

“可以在迷雾之主的攻击下逃脱，我想你已经成功引起了他的注意，那么下一次你面对攻击的力量会更强。”

“你的所作所为赢得了我的尊敬，跟肯尼斯一起去银龙一族的先祖之地吧，你是我们永远的朋友。”

“那里是龙庭的核心区域，生活在那儿你应该就不用担心迷雾之主窥探的目光。”

“哈哈，就像我曾经说的那样，肯尼斯有七十多个妹妹，你会喜欢她们的。”

“另外……”

说到这儿肯尼斯略微迟疑了一下。

“我的朋友，我的旅程即将结束，生命之火也燃烧殆尽，给你最后一个忠告。”

“永远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引起了迷雾之主的注意，十二龙使只是各司其职，彼此间分工明确，但却并不是铁板一块。”

“你虽然是受害者，但在某些人的眼中，哪怕只是有可能成为迷雾之主的容器，这也会成为你的罪。”

“危险要扼杀在萌芽之中。”

“毕竟，所谓的迷雾猎杀者，他们猎杀的并不完全是迷雾之主的分身，或许还有像你这样的超凡者。”

“保护好自己，如果你能苏醒，请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将肯尼斯送回先祖之地。”

“你的朋友埃米尔。”

留下了最后的信息，埃米尔眼中的光芒彻底暗淡，他的身形急剧缩小，最终化成了一套冰冷的盔甲。

而这一切罗杰并不知晓，他双目紧闭，似乎陷入到自我的世界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的罗杰依然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他的身体在漂流，直到一点微弱的光芒绽放出来。

在盔甲的胸膛部位，一道身影挣扎的钻了出来。

正是肯尼斯。

两道身影分开，埃米尔的躯体继续缩小，直到变为正常。

那感觉就像罗杰身上穿了一套金属盔甲。

肯尼斯一脸悲切，从埃米尔传递过来的信息中他已经知晓了前因后果，虽然埃米尔有所隐瞒，但他也清楚罗杰在这次逃亡中发挥的重要作用。

“剩下的事就交给我吧。”

肯尼斯眼中射出坚毅的光芒，能够提前苏醒只因为现在的他已经不再是四阶巅峰。

嘴角边渗出一丝血液，肯尼斯托住包裹着罗杰的金属铠甲。

“残缺的五阶也是五阶。”

肯尼斯咬紧牙关，能够提前苏醒并提升力量，是因为他赌上了自己的未来。

现在的他虽然进入五阶，但前途尽毁，不要说再进一步，就连勉强维持也十分艰难。

“我们会回去的。”

“我还要找族人叫你唤醒！”

肯尼斯清楚，以他现在的力量，哪怕知道方向也没办法到达先祖之地，不过他可以退而求其次，靠近边缘区域。

那样的成功几率应该会大上许多。

终于，在肯尼斯的力量即将耗尽之前他找到了一个合适的世界。

“终于到家了。”

这里已经进入了龙庭控制的核心区域，肯尼斯不知道自己的无心之举帮罗杰避免了很大的麻烦。

…………

先祖之地。

虽然看起来像是一片区域，可实际上所谓的先祖之地是银龙一族的发源地。

那里是只有银龙以及他们附属的龙裔才能靠近的一个……世界。

将一个世界改造成故乡，这样的场景基本没办法想象出来。

那不是雄伟的宫殿，高耸的孤山，而是一整个世界都围绕着这一点来打造。

银龙一族的防御力卓绝，无论是火焰、雷霆独毒沼，都算是他们适宜的居住地。

所以在这里，可以找到悬挂于制高点的天空之城，深埋于熔岩之中的火焰宫殿，开凿在冰川之中的龙窟，以及像普通人那般，奢华雄伟的都市。

在这个世界中，正统的银龙血脉是绝对的主宰，有无数的龙裔以及其他血脉的传承者为他们服务。

在世界的西方，一座绵延的雄伟都市中，城市的制高点是由一整座山雕刻而成的巨大银龙。

而银龙头颅的所在，则是这座城市权力的制高点。

虽然是夜晚，房间里却灯火通明。

一个穿着镶着黑边银袍身材高大的男人端坐在高位上，他有着一头银丝般的长发，目光冷峻。

右手支在座位的扶手上，眼睛半眯着，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在他身边，围成了一个大致的椭圆形，摆放着大小造型不一的十一把椅子。

突然，周围的能量起伏，男人抬起头，在另外的十一把椅子上出现了数道虚影。

“怎么是你？”

高椅上一个声音传来。

“埃米尔还没有回来吗？”

“埃雷斯，你虽然是埃米尔的弟弟，也是银龙一族的强者，但这里没有你的位置。”

“下去吧，我不希望让你感到难堪。”

被称作埃雷斯的男人缓缓地从高座上站起身，在他身后的椅背上雕刻着一只展翅欲飞的银龙。

而另外的其他十一把椅子造型大小都完全不同，上面雕刻的图案记录着他们的经历和战绩，以及最重要的血脉传承。

“埃米尔已经失踪了太长时间，身为十二龙使之一，他的身份十分重要，现在，我们需要有人可以肩负起……”

“那不是你应该操心的事情。”

另一个声音传来。

“我虽然和埃米尔的交情不深，但这十二把椅子所代表的不只是身份，还有我们的认可。”

“哪怕是银龙一族可以固定的在十二龙使之中拥有一个席位，但想要获得同伴的尊敬认可，并不是拥有血脉就足够了。”

“我知道你的实力不错，真正的战斗力甚至还可能在埃米尔之上，但这一切等你成为龙使之后吧，至于现在，请你离开。”

“因为这不是你能够参加的会议。”

“另外，十二龙使的任务艰巨，埃米尔执行的任务无比凶险，有时候失去联系也是正常的。”

“我甚至记得在龙庭的记录中，有龙使曾经失联七百三十年，这很正常。”

没有任何趾高气扬的气势，那声音平淡的就好像在讨论一件显而易见的事情。

“请听我把话说完。”

埃雷斯握紧拳头，语气坚决。

“我要悲痛的通知大家一个消息，就在不久前，埃米尔留下的伴生之血凝固了。”

他语气有些沉重。

“什么？！”

端坐于高椅上的所有人不约而同的惊呼道。

“这是真的吗？”

“千真万确。”埃雷斯手腕一翻，在一枚银色的水晶中漂浮着一滴干涸的血迹。

“又有一位龙使牺牲了。”

有人叹气道。

埃雷斯收回水晶。

“我出现在这里并不是因为身后的那个位置，我已经是银龙一族的王，身后那个位置并不重要。”

埃雷斯慢慢的握紧拳头，眼中爆发出一丝杀机。

“但我仍希望自己可以坐上它，因为我想知道我的哥哥，他在上一次离开时去了哪里，执行了什么任务？”

“他可以死，但不能死的不明不白。”

“银龙一族的荣誉不容玷污。”

“另外……”说到这儿，埃雷斯语气略显悲痛。

“我的哥哥，在上一次离开时，除了随行的亲卫之外，和他一起出发的还有我唯一的儿子。”

“肯尼斯。”

“他……是钦定的王位继承人！”

埃雷斯的情绪蔓延，周围的气氛变得十分低落。

许久过后，一个声音响起。

“事发突然，但按照传统，银龙一族确实需要有人替补上位。”

“但现在你已经是一族的王，而王与龙使不能兼任，先到这里吧，具体的我们需要讨论一下，也要再次核实埃米尔的死讯。”

埃雷斯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但他知道这种事不可能一蹴而就，只能一脸悲痛的点点头答应下来。

光影消散，大厅里再次恢复了寂静。

突然，在光影照射不到的地方一个身影缓缓出现。

“父亲，事情……”

嗵！

话音未落，那人影便被可怕的力量砸入墙壁之中，紧接着死亡的阴影笼罩，一个声音转入耳中。

“闭嘴！”

“说过多少次了，我只是你的叔叔，不是父亲。”

“在外人眼中，埃米尔才是！”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