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八章都是真知灼见啊

第一一八章都是真知灼见啊

十月,郝摇旗在骊山里的队伍彻底被官军击败。

官军阵斩贼寇六百七十三人,唯独不见了郝摇旗。

杀死贼寇的人是洪承畴的部将贺人龙!

此人统御精兵一千,就完成了这一伟业,虽然此人的官职不过是一位守备千户,还被知府张道理等人尊为“飞将军!”

云昭知晓,张道理以及他的一干属下文官们,不过是想让这位“飞将军”继续给他们卖苦力,无论如何要把乾县高一功,扶风左金王贺锦一起干掉。

贺人龙是万历年间的武进士出身,本家也是米脂县的豪门大户。

这些年随着洪承畴绞杀关中蟊贼立功不少,这才担任了领军千户。

张道理筹备了一桌酒宴为贺人龙庆功,同时,那个被张道理送了好几次怎么都送不出去的歌姬,又一次出现在酒宴上,咿咿呀呀的唱着让人听不懂的昆山腔。

看来,张道理今天就是想用这个妇人,来让贺人龙为他卖命,干掉高一功跟贺锦。

或许是第一次有资格跟张道理这样的高级文官坐在一个桌子上显得有些拘谨。

满脸毛发身高旦拘谨起来就没法看了,口绉绉的说着客套话,腰身却矮了半截,见谁都抱拳施礼,口称下官。

到了云昭这里,他不得不把腰弯的更低,如此才能跟抱拳的云昭形成对礼。

酒过三巡,张道理就对贺人龙笑呵呵的介绍云昭。

“云县令可是给“飞将军”带来好东西啊,将军不可不感谢云县令!”

张道理对云昭这个人满意极了,这一次虽说他极力邀请云昭出兵干掉郝摇旗,云昭并没有去做,却让张道理老怀大慰,由此一事,他已经断定,云昭此人不过是一介能干的守家之犬罢了。

一个对自己没有威胁且能干的官员,是他梦寐以求的,所以,在酒宴之上,他特意高看云昭一眼,让他以县令的身份坐在自己身边以示尊崇。

贺人龙听张道理这样说,慌忙站起身,端起酒杯才要说话,就听云昭笑道:“府尊这是要宠坏晚辈了,以前在府中,您是上官,也是长辈,我这个下官,晚辈自然是任由您发落。

今日有七天行路五百,三日布阵,一日克敌的飞将军在,您还如此为晚辈张目,会让贺将军笑话的。”

贺人龙端着酒杯只知道傻笑,张道理就接过话道:“阿彘此言差矣,五千斤色如黄金,味如蜜糖的新粮食也舍得拿出来劳军,本官自然要让贺将军牢牢地记住这份人情,让他知晓本地官员渴盼飞将军如渴盼甘霖一般啊。”

云昭见张道理的眼神诡异,就微微一笑,端起酒杯对贺人龙道:“云某不擅饮酒,如今,为了将军在扶风,乾县剿匪顺利,先干为敬!”

云昭说罢,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大方的翻腕子,酒杯里的酒一滴不剩!

不等贺人龙提出异议,张道理与一干官员就在一边起哄,催促贺人龙饮酒。

贺人龙神色难明的喝完了酒,立刻引来了众人轰天般的叫好声。

一个好事的官员,居然跑到小戏台上,剥下那个小娘子的戏服披在自己身上,学着小娘子的模样咿咿呀呀的唱戏,那个**的小娘子在众人的推搡中,最终被张道理按在贺人龙的怀里。

小娘子似乎也不害怕,一支玉臂缠绕着贺人龙的脖子,自己满满喝了一口酒,就在众人的起哄声中要与贺人龙丁香暗度。

也不知喝了多少茶水,云昭起身要去如厕,没想到已经喝得半醉的张道理也跟着出来了。

在花厅中,两人还有说有笑的,醉意盎然,才出了花厅,两人身上的醉意一瞬间就没有了。

云昭担忧的道:“贺人龙接受的军令是剿灭骊山盗匪,乾县,扶风两地的盗匪还需要我们去剿灭,府尊,您说他会答应吗?”

两人对这墙角一起哗啦哗啦的撒着尿,云昭一边忧国忧民。

同样忧国忧民的张道理在打了一个寒颤之后道:“老夫堂堂知府陪着他一个腌臜武夫说尽了好话,连心爱的姬妾也亲手送进他的怀中,他如何拒绝?

更不要说这满堂的进士,太学生出身的人都围着他说尽好话,更有进士为了让他剿匪,安定地方,为了百姓疾苦甚至不惜扮起优伶讨好他贺人龙,如此苦心,容不得他不出兵!”

云昭系好裤带,干笑一声道:“就我不是啊。”

张道理同样系好裤带道:“等你年满十三,就能去南京国子监就学,以你的资质,两年后谁敢说你不是一个太学生?”

云昭连连点头道:“说的也是。”

两人再回花厅,其余众人都在,就是不见了贺人龙跟那个歌姬,花厅中也不复方才的喧闹。

正在吃残羹的西安同知彭玉见张道理跟云昭净手归来,懒洋洋的道:“心头的大事终于可以放下了,老夫今晚能睡一个好觉。”

张道理让丫鬟给众人换了新茶,也懒散的靠在椅子背上,慢慢的道:“在陕西当官,也不知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这杀不尽的贼寇哟。”

通判周琪抱着茶碗似乎在感受茶碗里新茶水的温度,半晌才道:“老夫觉得这次关中闹起来的这些贼寇似乎造反的没道理。”

张道理笑道:“这是陕北贼寇们最后一击,这一击过后,他们就该荼毒山西了。

咱们总督的困敌之策终于起效果了。

这些贼寇吃光,吃空了陕北,延绥地,就算是他们想要吃草,也该去吃山西的草料了。

诸位,趁着陕西匪患将平,诸位都是有功之臣,现在啊,有门路的就该走走门路,能调任鱼米之乡的就赶紧调任,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

一旦贼寇们又渡过黄河过来了,大家再想走,可就没有这么容易了。

我们这些人在陕西熬了五年,终于解脱了。”

云昭左看看张道理,右看看同知彭玉跟通判周琪,心底里散发着阵阵寒意。

周琪发现了云昭神色不对,噗嗤笑一声道:“我们这些人都是异地调任来到陕西为官的,只要调任文书下来,背上行囊,带上老婆孩子就能脱离苦海。

你就别想了,好好地经营你的老巢蓝田县吧,祖坟都在蓝田县,你又能跑到那里去?”

同知彭玉指着云昭道:“趁着你蓝田县如今还有点积蓄,早早整军备战吧。

我们这些人走了之后,又会来新的官员,这些官员不知晓陕西贼寇的厉害,不知道应该给西安府存留一个产粮地,以为从此可以太平无事,到时候,你蓝田县最是富庶,他们盘剥的也就越发的厉害。

你蓝田县在富裕的同时,军力一定要强大!如此,才能拒绝上官的盘剥,如此才能抵挡贼寇的侵袭,最终才能在激流中站稳脚跟,等待到天时好转,等待到陕西风调雨顺。”

张道理将双手放在桌子上,瞅着云昭道:“明年是关键,关中明年一定会平静下来,你蓝田县一定要全力耕作,尽量的多种新粮食。

我们走之前,会把府库中的银子,全部花销干净,全部用来购置你蓝田县的粮食用来充实府库。

只要西安府库里的存粮在本官走之前,能够达到二十万担,本官不论走到哪里对皇上,对朝廷,对我恩师,乃至是对陕西百姓都有了一个交代。

阿彘,如果你办好了这件事,对我们这些困居陕西的官员来说都是莫大的恩惠。

只要我们能够离开,以后,不论我们在何处为官,都会成为你的臂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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