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苦难无尽

通过马鞍——或者说滑轨,将我们带到了一栋黑色摩天楼的高层。

拉米亚说:“不是,这些不是余烬水晶。”

离近了看,它们是羽毛,漆黑的羽毛,覆盖在大楼的墙壁上。

萨菲:“这就是重羽。”

这句话说完,我见到天上下起了黑色羽毛的雨。

我和拉米亚立刻进入大厦的窗口,看着羽毛状的黑雨滴打湿了墙壁,染黑了地面,遮住了以太海洋之外的城区。

萨菲说:“重羽能改变重力,它会让两百公斤以下的东西变重,让两百公斤以上的东西变轻。而且这重力影响非常严重。”她除下氧气面罩,露出脸颊,我注意到她额头上有一根拇指大小的羽毛状标记,像是被墨水画上去的。

而她的肌肤上有一道道干涸的痕迹,让她显得很苍老。

她说:“这让我一辈子重了十公斤。”

她的表情很严肃,并没有夸大其词。我和拉米亚不约而同地说:“好险。”

萨菲说:“以太让这里变得古怪,与外界相比同样危险。重羽、羽煞、以太雾霾、还有保王党....我们需要像你们这样强有力的战士。”

我说:“你最好解释清楚。”

萨菲说:“所以,我们要带你们去见首相,如果你真像自己描述的那样能击败一个熔岩恶魔....”

我补充道:“是单枪匹马一只手干掉了它。”事实上我用了两只手还有两只脚,但过程如何并不重要,结果才是重要的。

最好的结果就是让他们怕我。

安霍顿揉着伤处,说:“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用以太手雷干掉恶魔的事,我们的五猎法难道办不到?”

我皱眉道:“五猎法又是什么?”

萨菲说:“是我们最强的五位战士,走吧,首相准许你们带武器了,如果你们想要得到想要的东西,只有首相能帮你们。”

我不想把事情搞得太复杂,拉米亚朝我点点头,我说:“带路吧。”

萨菲领我们走入一个电梯,它朝上升。拉米亚问:“你们这些颠倒的大楼也是重羽造成的?”

萨菲说:“这些建筑...我们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也许是异空间之类的,又或者重羽是这些建筑导致。在我们初到这里时,它们就已经存在了。”

我说:“它们像是某种召唤用的祭坛之类?”

萨菲苦笑道:“总之解释很多。不过,重羽落在物体上,效果会逐渐消失。它对人的诅咒是永久的,对动物也一样。”

拉米亚又问:“一片羽毛能让人重十公斤,那当你染上许多羽毛,超过两百公斤后,它就会让你变轻?”

萨菲说:“我们试验过,试验者是个以太腐烂综合症的快死的家伙,他淋雨超过一定重量后,重羽开始让他减轻体重,直至变得比羽毛更轻,一阵风就把他刮的不知去向。所以,在同一场雨中,变重和变轻只能各自逆转一次。如果你想恢复,就得等下一次雨再冒险。”

我说:“只要运用得当,这或许是一种很厉害的武器,你们想过没有?”

萨菲笑了笑,这缓慢的电梯终于停了,我们进入一间宽敞的会议室,这里的桌椅装饰要么是黑色要么是白色,切割得很平整,也很单调。

首相是个短须秃头的老者,一身蓝色外套,里面是黄色背心与衬衫,他说:“欢迎,两位客人,我们这儿已经很久没有外来者了。”

会议室里另外有三人,都穿着包裹得很紧的黑色皮甲,那是一种半机械的穿衣风格,让人仿佛经过改造的生化人似的。

但他们不是,他们只是很强悍的战士,从气魄上感受得到。他们生存的区域比金州废土严苛得多,与他们相比,我们那里已经算简单模式开局了。他们之中即使有很厉害的人物也很正常,能活下来的都已经非同一般。

我答道:“想来这儿不容易,我在外面见到了一棵高得惊人的恶魔树。”

首相说道:“你们的口音与我们不一样。”

我说:“我们是从美洲过来的。”

首相说:“我只从书本上读到过这一大陆,以及过去这庞大的国家,你们是如何到伦敦的?”

“有一个异空间的传送门,你知道,就是现如今比较常见的那种东西,唉,我们那儿每天都要遇上十个八个的。”

我瞥见拉米亚抿紧了嘴唇,似在忍耐吐槽的冲动。因为我的语气就是要与他们攀比炫耀——你们觉得自己这里很怪异吗?我们那里也不差。

首相指了指我们的武器:“滑轨显示,你们的武器中充满以太,一旦你们引爆了这儿的以太,后果怎样,你们想必知道。”

我早就在想这个问题,这宛如海洋的以太一旦爆炸,整个伦敦又将面临再一次毁灭,也许他们想要收起我们的武器是有道理的。

首相说:“但此地的以太成分特殊,其实并不易爆,质量越大反而越安全,即便如此,我依旧建议你们将武器交给我们保管。”

拉米亚低声说:“给他们吧,如果他们放着我们不管,我们已经被重羽淋透了。”

我们把枪、剑和手雷交给首相,我记得以前圣朗基努斯有句名言,叫做“游戏里不要轻易没收玩家的装备”,看着辛辛苦苦攒的家当落入别人手里,即使他们许诺归还,我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就像老婆被别的男人请吃饭一样。

首相笑道:“多谢配合,请坐吧。”

会议室的门自动关上,窗帘闭合,灯亮了起来,首相将氧气面罩摘了,他和萨菲一样,脸上布满皱纹,干巴巴的,几乎让人以为他是具僵尸。

我和拉米亚惊愕于他的外貌,也除掉面罩,他看了我们片刻,说:“我叫序理·博伦,幸会,幸会。”

我告诉他我们的名字,我说:“这里曾经是一座睿摩尔城堡的废墟,我们是来找埋藏在其下的东西的。”

博伦首相闭上眼思索了片刻,说:“我知道一些古物,遗迹里能抢救出来的东西,我们都抢救出来了。”

我闻言大感振奋,说:“能让我看看么?”

博伦首相说:“我会的,但在那之前,我相信亲爱的萨菲已经告诉过你,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朗基努斯先生,还有朗基努斯夫人。”

现在摆在我们面前有两种选择。

第一种,和他们合作,听他们的安排,做他们的工具人,直到他们满意为止,但那就像是遇上了不讲情面的博士生导师,把你当做廉价劳动力尽情利用,让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解脱。

第二种,直接劫持首相,威胁他交出活尸剩余的冥火,随后立刻拍马走人。这么做有风险,因为我不知道他们的武力究竟如何,科技水平到了怎样的地步。

其实答案显而易见。

我露出冷笑,做出要与博伦握手的动作,其实将念刃凝聚在手上,只要比眨眼还短的瞬间,他就将落入我的掌握.....

拉米亚抢先说:“我们会帮助你。”同时,她压住了我的手。

我心想:“她怎么知道我的想法?”

她的念头传到我脑子里:“乏加能读取你的表层思维,我通过乏加能知道你这点小九九。”

啊,乏加,你居然把这要命的秘密告诉了拉米亚?你不再是我的贴心小棉袄了吗?你不再渴望我温柔的抚摸与甜蜜的亲吻了吗....

哦,上帝,不,请不要再扣我账户里的钱了,不多了,真的不多了,多乎哉,不多也。

博伦露出喜悦的笑容,他长叹一声,感慨道:“这真是艰难岁月啊,两位。在以太海之外,你们也看到了,恶魔占领了整个伦敦,我怀疑甚至整个英国国界内都是如此。

而以太海呢?它确实从恶魔手中保护了我们。但每当我们呼吸,就会吸入以太物质,导致我们变异,我们虽然拥有很强的体能,可寿命很短,最老的也只有六十岁。

我们还面临着食物短缺,在这些黑楼里种着一些的大豆,可是这些豆子也受到以太的污染,没有好办法能存放它们。我们不得不在楼顶冒险去捕捉一些变异的鸟类,每年到三月和九月时,就有大量这种迁徙的鸟穿越以太海,我们会让神枪手去打这些飞禽,收获仅能勉强够我们几千人果腹。如果运气不好,鸟类改道,我们之中就会有饿死的人。

当然,还有重羽的暴雨,湿气会混在以太之中弥漫到整座楼,甚至每一座楼里头,如果我们防湿手段做得不到位,我们会变得很重,有些人会被重力压扁,留下一辈子的残疾。而且,还有羽煞出没..”

我问:“羽煞是什么?”

博伦说:“是一种恶魔,至少我们认为是恶魔。这种恶魔能操纵人的重力,通常让我们在空中团团转,等我们昏迷后再吃我们的肉。

好在羽煞数量不多,即使致命,也还是有办法逃避的。

什么都比不过狡猾的人类,我们的这些同胞,才是我们最致命的敌人。那就是保王党!这些该死的叛徒们。”

我问:“保王党?怎么还有这种党?”

博伦说:“他们很危险,思想上、行动上都很危险,他们分裂了我们这些幸存者,让我们的同胞在争斗中白白流血牺牲。他们是必须警惕,必须解决的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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