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还是有好人

整整走出了两条街确认附近真没人跟着他们了，才把手从花婉儿的眼睛上挪开。

“花荣你讨厌死了！”花婉儿适应光线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气嘟嘟的狠狠踢了这边一脚，不轻不重踢在他小腿上。

他立即陪笑。

【黄巾之乱？逃难到洛阳城？照顾好花婉儿？】

似乎因为刚才的刺激，他又回想起一些东西。

想起来七天前冀州发生了黄巾之乱，穷凶极恶的匪徒杀进了花家，杀光了除了花婉儿以外的冀州首富花家108口人。

灾难发生最后一刻，花婉儿的母亲，也即是“现在的自己”的干娘把花婉儿托付给他，求他一定要照顾好她，带她逃命。

【不过过去的我又是一个什么情况？】

他有点搞不明白这一点。

他直觉‘过去的我’才是真正的他，‘现在的我’反而是虚假的，是一种某种超凡力量作用下虚构的设定。

但是这种矛盾和冲突是为什么，他又一点都想不起来。

感觉这一切肯定是和他模糊记得的那个巨大冲击有关，是这个冲击导致了这一切。

“花荣？花荣！”

但没隔多久，耳边再次骤然耳边响起了那个小丫头催促的喊声。

他已经知道这个小丫头不仅仅是冀州首富花家最受宠的小小姐，还是他公认的‘干妹妹’。也算是一个小号‘白富美’了。

只是因为七天前发生的灾祸，导致了她和他一起流离失所，一切逃难到了洛阳城这个地方。

“怎么了？”

好奇问她。

看见她，立即‘现在的我’对他产生强烈的影响，让他清晰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兄妹亲情感受，让他忍不住想要去多关心她。

她立即用小小的手叉着盈盈一握的腰，把那个实际上很软的小腰挺得笔直，似乎想借这样的动作让自己看上去更加高大一点，看上去更加有威慑力。

但他想说……她这样根本一点吓不到人……

“我饿了……”

这个姿势果然没有维持住三秒钟，她整个人就在一阵咕咕的肚皮发出的声音中立即和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焉了下去。小嘴一扁，捂住肚子委屈巴巴的看着他。

他不禁莞尔一笑，笑得她气急的鼓起脸蛋，一下子气鼓鼓成为白面包子。

她那双黑白分明透着亮的眼睛珠子远胜过年时候贵客送给娘的黑色夜明珠。让他忽然有一种“我家妹妹长大肯定是倾国美人”的得意感觉。

不过他知道，他是把她当妹妹，但她从来没有喊过他一声‘哥哥’。

可是要说她不喜欢他，或者把他当作仆从什么也不像。因为他记忆里清晰记得他的干娘，也即是她的娘亲有打趣过她：“婉儿最喜欢哥哥了，都不黏娘亲了。”惹得她当时在干娘里一阵小女儿的撒娇，羞得也不敢去看当时傻站在旁边的他。

主动想她伸出手，笑着对她说：“走，我们去找好吃的。”

花婉儿立刻破羞为喜，笑嘻嘻的把小手放进他的手里，知道跟着他肯定就会有好吃的。

他也仰望现在已经有些昏黄的天空心里想：“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明白弄清楚‘我是谁’的事情不能急，也没办法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能记起来多少就记起来多少的坚持着。

现在‘现在的我’的记忆撑着，让两个人在这个乱世活下去再说。

##

天色渐渐暗了，费了一点功夫才找到一家还在经营的客栈。

只是刚找客栈的掌柜问明住一晚的价格……

“一天150文？一块饼要20文？为什么？！”

花荣惊讶洛阳城的物品价格之高。

记得记忆里他和花婉儿途径一座关隘，那里住一天也才30文，一块饼仅仅要2文钱而已。

站在柜台后面的掌柜听见他这话是买卖不起的情况，立即嫌弃的摆摆手要把他们当乞丐往店外赶的轻蔑说：“这里是洛阳！可不是外面充满牛鬼蛇神的荒蛮野地。再说，你不知道黄毛妖要来了吗？买卖不起？好啊。你可以去别的店问问。”

花荣一下子无话可说，知道掌柜嘴里说的黄毛妖指得是那些头绑黄布条的黄巾军恶徒——那些说不出是人还是妖的恶徒们由北方出现，如今正在往洛阳和更南方扩张。

恰在这时，他感觉他的手被一只小小的手拉了拉，想要让他离开这个地方。

他低头看了一眼花婉儿。

看她现在灰头垢面的样子哪里还看得出她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花家最得宠的小小姐。

在花家，别说这种粟米做成的糙饼。就是涂了蜜糖的雪白松软的米糕她都不一定愿意多吃两口，吃的都是开春最肥美时候的鱼腹还有大白鹅那一块掌心肉。

“给我拿五块。”花荣心算了一下，算了一下一块饼大概能够让他们撑多久。明白现在花婉儿的确是饿了，先要填饱她的肚子才是最重要的事。

“哼，晦气。”掌柜的听他只要五块饼打尖不住店，不屑的哼了一声。

都不是自己动手的，就是挥挥手让旁边一直候着的店小二去拿，一副让他们快点拿了快点走的赶客态度。

花荣把一百文钱放到柜台上，接过了店小二背着掌柜的递过来的饼。

明白现在人比人弱，就是被宰客也只能挨宰了。但是忽然手指一摸，发现饼的数量似乎不对。

疑惑看过去，却看见这名脸上有雀斑，一看也是穷苦人样的店小二正在急忙向他眨眼，示意他们赶快拿了东西快走。

花荣立即明白感激的对他点下头，赶紧把这几块饼揣进怀里，连忙牵着花婉儿离开这里。

店小二心满意足的目送他们离开，也不管后台那边掌柜的发出杀猪般的叫声在吼：“天杀的老鼠！你们这些死耗子偷了我这么多饼！你们也以为你们是妖族的不成？！！”

花荣是心里暖暖的揣着十块饼牵着花婉儿离开。

花婉儿已经在眼巴巴的咽唾沫了，也根本不管什么糖人，只知道这些味道不怎么好的饼可以填饱她饿扁扁的肚子。

“再等一下，我们找个落脚地再慢慢吃。”花荣知道花婉儿现在很想吃。但知道今时不同往日。

现在就是在洛阳城这个地方，卧倒在路边被饿的奄奄一息的难民都有很多。如果让他们看见了这些饼，他们才不会管什么的会直接过来抢。

花婉儿点点头也明白这个道理，赶紧加快一些脚步跟随他一路走。

花荣一边走一边寻找今晚落脚的地方。

明白现在这个情况他们想要住店过夜是不可能了，只有找一些破庙一类的无人建筑凑合凑合。

不过就在他们穿出一条巷道，要经过一片贫民区往另外一片区域移动过去的时候。突然冒出三五个人拦住了他们两人的去路。

“好可爱的两个小娃娃。”

花荣立即止步，把花婉儿护在了身后。

对方领头的是一个媒婆模样，嘴角左边有一个痦子的瘦黑干瘪女人，她秃鹰般的眼睛在落日辉光中冒着金光的盯着藏身在花荣背后的花婉儿，相当满意货色的开心说：“这两小娃娃卖到窑子去一定可以卖出好价钱，一看就是富贵人家逃出来的。”

听见她说的话，她身边的三个虎背熊腰的男人均是露出豺狼一般怪异贪婪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