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黄河内湾水流并不是很急的位置,逐鹿县的书记选择在这里造了水闸,防止河道外侧水流过激,冲垮闸门,同时施工队在这里挖出了个U形河道,分别有两大闸门卡在放水口,双重防护措施之下,哪怕其中一道闸门出了问题,那些搞水利工程的也可以快速做出应对。

鹿水河是逐鹿县的大项目。

这不,好多村民都在水闸附近看热闹呢,当然除了看热闹的当地人,更多的还是为了来这里玩水。

逐鹿县也就比最底层的村落好些,说是县城,其实也就是人口密集了些的大村子,基本见不到城市里那种单元楼房,更不可能会有空调这种东西,甚至有的地方连电也没通,电风扇都没有,乘凉全靠手动。

所以游泳成了年轻人最喜欢的玩乐。

水利项目施工方根本拦不住,索性就任他们去了。

外闸门水流湍急,没人敢下去,内闸门里面积了几米深的水,此时有十几个活力充沛的小伙子正在水中嬉戏,小丫头在闸门上方往下只看一眼她脸就红了,因为这些男孩子全都没穿衣服。

曼曼害羞的捂住脸,把头转到了一遍,可她还是忍不住把手指张开一条缝,偷偷往水库里瞥。

这是她第一次见男孩子光身子。

偷看了一会儿,曼曼不知怎么的,朝着李良的背影看了过去,开始幻想李良光着身子是什么模样,不想还好,这么一想,小丫头就有点控制不住了,心脏跳的好快。

“我们就在这儿钓鱼吧,这个地方好,琴琴,帮我把鱼饵拿出来。”

李双阳兴高采烈摆弄起了装备,组装起了鱼竿和鱼线,当然他也没忘了两个孩子,跟苏琴一起从背包里取出垫布垫在地上,又拿出好多零食和饮料,这样的话,在李双阳钓鱼的时候,老婆孩子就不会等的太无聊了,可以一边野炊一边看他钓鱼。

水库中游泳的当地人显然注意到了李双阳他们四个。

他们细皮嫩肉的身子,跟当地黝黑蜡黄的肤色差距十分明显,水库里游泳的年轻人们一点都不见外,哪怕是光着的身子被女人看到了,他们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反而在看到苏琴和柳曼之后,他们来劲了不少,偷偷议论起了这一大一小两个女人。

“嘿~”

李双阳把装好鱼儿的钓钩甩了出去,挺像回事的拄着鱼竿,静静等鱼上钩。

架好鱼竿之后李双阳叫来李良,手把手教他钓鱼,李良本身对钓鱼是没兴趣的,按照父亲指导的方式把鱼钩甩到水里之后,他就将鱼竿交给了父亲,自己带上曼曼沿着水闸的阶梯下了水库。

两人蹲在水边,近距离接触冰凉的黄河水。

啪。

李良伸出两根指头迅速插入水中,水面波澜不惊,随后他一巴掌拍在水面上,溅起了好多水花。

“看明白了没?”

小丫头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有些道理她渐渐明白了过来,但没法像李良那样成熟完善的将这个道理用语言表达出来,接着李良取来一块石头,两手使劲搓了几下,坚硬的石块顿时被他搓下来好多粉末。

李良把这块石头徒手搓成了圆形片状,他起身后撤两步,手指夹着石片,挥手把石片甩了出去,倾斜三十度角度的石片顿时飞向水面,在落到水面上时,高速旋转的石片溅起了些许水花,但却没有沉入水中,反而从水面获得了又一次上升的推力。

石片就这样在水面连点了几次,漂出去很远才落进水里。

李良又搓了一块石片。

“你来试试。”

他主要是想通过打水漂让柳曼体会到旋转和面积对于水的浮力,他明白,光是跟小丫头讲道理是行不通的,小丫头所有的智力天赋全点在了实践上面,只有亲手做了她才学的会。

柳曼捏着石片用力砸向水面。

哗啦一声溅起好多水花然后石片就直接沉了下去。

“哎?”

“想在水面上奔跑,脚下发力时不能以垂直的角度踩向水面,身体得前倾出去,双脚要倾斜出一定角度,这样你的身体才能获得踩水后的推力继续向前跑,速度减轻压力,速度增强浮力,在水上,速度才是决定你沉浮的关键。”

“获得速度的前提是推力,获得推力的前提是踩水角度。”

“傻乎乎的原地踩水,累死你都浮不起来。”

乾坤混元功前篇,五气朝元,乃是模仿虎龙鹤猴牛五形的锻炼法门,其中鹤形拳有一式名为鹤走,这就是专门模仿白鹤的疾行功夫,当时李良去追绑走柳曼的绑匪,用的就是鹤走。

鹤走不仅可以在陆地上跑出超越人体极限的速度,还可以在水上短距离飞奔,关键是两闸水库太小了,岸边距离都不够李良助跑的,不然他就可以给柳曼现场演示一下什么叫踏水而行。

至于黄河……

换个水流平缓的李良会试一下渡河,他有自知之明。

“你先自己玩着,我上去看看。”

李良把小丫头一个人留在了水库下面,独自上了水闸,来到防洪线上,他面对着汹涌澎湃的黄河,闭上了眼睛,视界顿时陷入漆黑之中。

阳神睁眼。

本已黑暗的视界中开始出现一道道波纹,波涛汹涌,象征着黄河之水的狂暴,这种画面并非李良肉眼看到的物体,而是阳神在接收到外界的反馈之后,在李良的意识中投映出了对外界的想象。

在这些狂暴波纹之中,积满了浓郁的污秽,里面什么都有,人的排泄物、动物尸体、泥沙、垃圾、人类骸骨,李良的天眼居然还从黄河中接收到了“血”的反馈,那是一股和淤泥不同的腥臭,充满了不详,隐没于黄河的水纹之下,若隐若现。

那隐秘的波纹线条呈不规则状,如一个癫狂的人握着一支画笔,在白纸上疯魔般的涂鸦。

血光代表着凶灾之象。

这里必定有着水葬的习俗,也就是把过世之人的尸体扔进黄河的传统,多年过去,黄河里的鱼养成了食尸食腐的习性,这些吃了腐烂物的鱼游到下游产卵时,又被渔民打捞上来吃掉,如此恶性循环,怎么可能不生病,逐鹿县当地人普遍枯瘦蜡黄不是没有原因的。

他们身上有着暮气。

天地风云,旱荒死凶,逐鹿县四样一应俱全,不单单是逐鹿,其实黄河中下游附近的聚居地都是这种情况,连年大旱,贼老天就他娘的不下雨,老百姓有啥脾气,乡下交通不便,通讯基本靠吼,取暖基本靠抖,有吃的就不错了,谁管它卫不卫生,老百姓又有啥办法。

也就是县书记给大家做了一件好事,挖河引水,不然老百姓真的没法活了。

“黄河呈着死相,给我的感觉,就像是所有的恶都被掩埋在了水底,偶尔才会露出一角,水纹这么厚,干扰太严重了,连我都看不穿水底下究竟有什么,不过想来应该不会是啥好东西……”

李良两手拄着水闸护栏,身体前倾靠在扶手上,闭着眼睛,以天眼观察滚滚河水。

他忽然想到当地人说过的开闸放水这件事。

就在后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