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直面疯狂

“这一大串眼球，看起来有些诡异，我应当收起来，研究一番。”幸尝云随手一挥，便将之收入乾坤袋中，还带入一大堆泥土根须。

可在下一刹，便有无数藤蔓遍布整个清香殿，成群结队的懵懂求知的眼睛死死地盯住幸尝云。无论他身体如何移动，这些眼睛都会随之移动。这种被窥视的感觉，让他极不舒服！

“抗拒火环！”

幸尝云手腕上的红玉镯子飞出，悬在高空之中，十道火环从上至下，分别位于头顶，鼻尖，脖颈，胸前，小腹，脐下三寸，大腿，膝盖，小腿，脚踝，火焰将全身包裹。

这是针对生物系法术的防御，对于动物注重驱散，对于植物，就更注重火焰。三十六重禁制，已炼化十重。

藤蔓眼睛在火焰中发出啧啧的声响，时不时有爆炸声传来。他虽然无法解决整座大殿的怪物，但是五十米之内，绝对安全。

“这魔鬼，肯定还没死，那不过是一具化身。看来，我得出去找他的麻烦。不，得是先找祖师，然后再一起找那魔鬼的麻烦。”

想到此处，幸尝云便在清香殿中四处逛逛，将所有的藤蔓眼球全部烧死，味道从肉香变成焦炭之后，才踏出大门。

可是出门放眼望去，天上具是金光。以他目力，却看出金光之外，有无数眼睛组成的云朵，密密麻麻，灰黑之色，将青元城上空覆盖。

“难道是万闻？”幸尝云对冥界并没有那么了解，如此多的眼睛，他只能想到一个怪物，那就是万闻。

幸尝云并不多想，匆匆赶到圣王殿中。殿内，青衡王安然端坐，只是面无表情，似乎是无事发生，又好像危机关头，实在让人琢磨不透。

“祖师，此刻有敌入侵，不知此时如何迎战。”幸尝云虽看不穿青衡王想法，但该问还是得问。

对于这想要查看自己记忆的魔鬼，幸尝云的态度就是打死完事。

青衡王缓缓开口，如同卡带一般：“他不是敌人，他是昔日的青元城大元帅，鬼民的守护者，混世。”

“额。”幸尝云有些呆，祖师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欺骗。看起来，目前的状况是，混世大元帅黑化成了混世大魔王，然后准备回家大搞屠杀。

青衡王长叹一声：“他本是我鬼修体系最出色的弟子，思维坚固恒定，万劫不灭，永世不移。

我曾经希望让他来继承青元城，这样我就可以去游历诸多幽冥世界，获得更多的知识，完善鬼修体系。

可惜啊，我还没传位于混世，混世便失去了继承的资格。”

幸尝云还没接着询问，青衡王便继续开口，诉说着过去。

“混世是一个很完美的鬼，他灵魂的境界于我相差仿佛，换算成人类肉身，便是金丹。金性不朽，丹性圆润。混世便是如此。

面对种种幽冥怪物，他从未有过一丝一毫的胆怯，总是是那么地怀揣着强烈的战斗意志，勇往直前，死战到底。

面对青元城的鬼民，他又是那么的富有耐心，谦卑到了尘埃之中，生怕给大家带来惊吓。

或许正是因为完美，才会遭到上天妒忌，要让他遭受苦难折磨，毁灭他所拥有的一起。

那一日，他告诉我手下有几个士兵走丢了，所有人都找不到，自己想要出城亲自去找，我还未曾在意。

毕竟以混世的力量，青元城附近，乃至此界之内，除了万闻，没有能威胁到他的存在。我信任他的强大，可却忘记了命运无常。

那一次，他遇见了万闻。幸运的是，他是唯一一个见过万闻之后，还能活着的鬼。不幸的是，混世虽然活着，但他再也回不来了。

直视万闻的容貌，瞬间导致了他的理性崩溃，极端疯狂。他开始试图吞噬其他鬼来追求极端甚至不可控的力量，只为了对抗并击败万闻。

青元城，是我所创立的鬼魂们的安乐窝，也是此界最大的鬼类聚集地，混世最习惯，最了解的地方。

因此混元便选中了他曾经想要守护的地方，他想要吞噬青元城半数鬼众，来让自己变强，获得对抗万闻的力量。

每过一段时间，他就会出现一次，给青元城带来极大恐慌。虽然我尽力守护，没有让他杀死任何一个人，但我依旧能够感觉到，每一次混元的实力都有极大幅度的增长。

我并不知道自己将多少次后，无法阻止他。也许是一百次，也许是下一次。毕竟他开始像万闻了。”

幸尝云听完这些，心中不免叹息。英雄堕落，总是让人伤感。很可惜，自己没有让他恢复的方法。

自己虽然观想心魔，有引动或吞噬对方心魔杂念的能力，但这只能是对精神境界低于自己的人做到。

面对青衡王口中描述的混世的境界，他连半分把握都没有。而且纵然鬼类生活单调，但混世近万年记忆中潜藏的情感，岂是自己能瞎动的，万一一个不小心，胡乱吞噬，把自己脑子撑爆了，那可就是愚蠢太过。

“不知祖师可有将混世元帅恢复正常的法门。若需要弟子，弟子定会竭尽全力。”幸尝云开口道。

“没办法了。”青衡王道，“我正在城外和他对话，而混世早就彻底魔化了。他的境界已经恢复，但却是另一种的恒定，坚不可摧。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依旧把自己当做英雄。他有自己的逻辑，所有人都不可能说服他。英雄主义的混世，在堕落之后，为了解释自己，不否定自己，成为了功利主义的代言人。

我想，我不该仁慈了，除了杀死他之外，我想不到任何其他。”

你都打算杀了他，还居然说这么多。幸尝云心中有些怪怪的，难道你就不怕听完这些的我圣母心发作，无视混世的危险，就要你救他。

想到此处的幸尝云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然后开口道：“不知祖师是否有办法囚禁他。祖师智慧通天，自创鬼修体系，又有弟子所献心魔图。想来若有时间拖延，必能将混世大元帅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