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9章 Twin-Blood

塔达林的疯子们因为雷曼产生了什么变化，这些变化在之后的战争中又会带来什么变化，这些都不是雷曼现在能知道的事情，他只知道吸地嗪这事是绝对不能干的，但是至于这些地嗪究竟是怎么跑到奈拉奇姆的手上的，这得之后再调查了。

而且在那之前，他还得面对一个更严峻的问题。

【卡尔，你对这种物质如此熟悉，你到底经历了什么，不要保留的跟我讲】

在雷曼犹豫怎么跟拉纱格尔说的时候，拉纱格尔又问了一遍。意识到自己似乎必须做个选择的雷曼一咬牙，还是决定跟奈拉奇姆的执政说实话---在他看来，虽然小小的谎言可能有其好处，比如说会让他能更顺利的留下来，但是对于长远来说，他希望他和奈拉奇姆之间不要有谎言制造出来的隔阂。

于是雷曼把他在塔达林的老家和泽拉斯上的经历都说了一遍，基本上没什么隐瞒，包括他在斯雷恩上被挂起来熏地嗪这件事和在泽拉斯上接受了虫族的终极进化这件事，都跟拉纱格尔说了。

奈拉奇姆的执政一言不发的听，一句话没插，一直等到雷曼闭嘴之后又过了一段，才抬起头，重新看着雷曼，伴随着眼中的灵能火焰的闪烁，将意念直接送入雷曼的脑海：

【这些经历的戏剧性和显著性，可能只有多年前我们从艾尔上逃离的经历可以媲美了，邪神艾蒙，还有这种能够链接虚空或者说混沌与物质宇宙的物质，这一切的一切都让我感到了地平线另一端的黑暗】

“是的，执政，地嗪一点都不能再用了，必须……”

雷曼正在说着，忽然被拉纱格尔抬手打断了，这位已经见证千年岁月的执政平静的盯着雷曼：

【地嗪的事情是小事，命令下达以后，就可以解决，真正难解决的事情不是那个，年轻的卡尔，我们遵照你传达的萨尔那加预言，为了与即将到来的宿命之敌作战而备战了将近十年，但是我们所作的准备似乎与接下来要到来的挑战相比，依然显得微不足道，而且，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说跟我说的被其他的奈拉奇姆得知，会发生什么？】

【奈拉奇姆崇尚个体独立，这在有些时候是好事，但是有些时候就是坏事，比如说现在针对你的问题---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么你暴露在意图在改变生命形态和灵魂的地嗪之下那么久，你怎么确定你的一切没有已经被改变，怎么确定邪神艾蒙没有透过地嗪的渗透监视你，或者说，你该怎么去劝说所有的奈拉奇姆相信你没有被邪神改变或者说扭曲？】

“神殿应该对这一点最有把握，如果我已经被邪神改变或者监视，神殿不可能……..”

【不可能放你前来？】拉纱格尔再次打断了雷曼的话，她伸出手抓起雷曼的一只手，如同小时候握住自己的女儿沃拉尊的手一样，【或许我的判断已经因为我太老了所以不如从前了，但是时光赋予了我比所有的先知都要强大的直觉，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个神殿，把你派到这里来，更像是在拿你当诱饵呢？告诉我，是不是这样？】

自己确实在帮助神殿和自己的父亲执行一项任务，一项他也不知道全貌的任务，他自己的本体也确实出了些问题，但是这些事情没法和拉纱格尔讲啊，看着拉纱格尔苍老的面孔，雷曼正在犹豫的时候，拉纱格尔的房间中，在他右手边的一块水晶忽然亮起了光芒。

拉纱格尔松开了雷曼的手，眼中闪过灵能火焰，一道柔和的光从水晶上射出，在空中投影出一个苍老的暗黑圣堂武士的模样，是赛罗摩斯，这位暗黑圣堂武士们的首座教习此时此刻正穿着全套的战斗盔甲，整个人似乎身处某种简陋的营地之中。

“老师？！”雷曼看见赛罗摩斯，赶紧弯腰行了个大礼，毕竟在他的观念中，有三种人是绝对要尊敬尊重加尊崇的---护国之军，活人之医，还有育人之师，赛罗摩斯曾经是他的老师，雷曼不敢不敬。

【我已经听到了你和执政的谈话，卡尔，我和执政有一致的看法，有些事情你并没有和我们直说，但是这并不重要，你隐瞒什么吐露什么，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在接下来的纷乱之中，你吐露的信息能带来什么样的变动，你隐藏的信息又能带来什么样的阻力。】

听了赛罗摩斯的话，雷曼不作声的点了点头，赛罗摩斯停顿了一下，又传来念波消息：

【我觉得，卡尔，你传达的信息已经足够了，你们人类有一句话叫言多语失，不是么？你已经向奈拉奇姆揭示了一个黑暗的未来，一个如果我们不奋起抗争就会灭亡的可怕未来，现在为了扭转这个未来，奈拉奇姆已经进入了全面的奋战，你目前所说的这些话，会让奈拉奇姆更有动力，但是我觉得到此为止了，因为用你们人类的话说，我认为你有些关心者乱了，有些事情，奈拉奇姆还是不知道的好。】

听了赛罗摩斯的话以后，雷曼觉得心里一颤---赛马的时候会在马的眼睛两侧装上挡板，战马在冲锋的时候会堵住耳朵防止被枪炮声惊吓，为了达到某个目的有的时候必须进行一些隐瞒和欺骗，这是为了执行人能够更加心无旁骛，但是这些真的适用于奈拉奇姆这个群体么？

他一开始说要来联络奈拉奇姆的时候确实也想过一点，那就是要不要不跟奈拉奇姆说任何事情，只是单纯的摸个底搞清奈拉奇姆的战争潜力就走---但是来到沙库拉斯以后，尤其是看到自己那个女儿以后，他改主意了---他想跟奈拉奇姆摊牌，在获得全面理解的基础上与奈拉奇姆合作，但是现在赛罗摩斯和拉纱格尔的态度……

【很明显，你没办法告诉我们全部的事实，我能感觉出来，在这种情况下，有些事情还是不说为好，有所隐瞒的事实有的时候并不如一个精心编造的谎言更有说服力，如果你将你在斯雷恩上被俘沐浴地嗪的事情和接受虫族终极进化的事情都说出来，但是对于神殿的有些计划有所保留的话，那么等待你的将是永无止境的质询，而且奈拉奇姆的备战效率也会因为这许多的争论而毫无意义的降低。】赛罗摩斯的声音显得有些飘忽，但是却依然如同重锤一样砸在雷曼的心中。

【接下来你最好的行动，是在这些质询浮现之前，就离开这里，让预言和神秘解释一切】拉纱格尔接上了赛罗摩斯的话。

“但是，如果不将真相………”雷曼心中某种如鲠在喉的感觉让他倔强的出言试图反驳。

【卡尔，凡事完全的追求绝对都是一种不可取的极端，并不是所有的真相都能带来好的结果，也并不是所有的隐瞒都会带来坏的未来，奈拉奇姆在接下来的战争中最好的也是最恰当的角色是成为斩向邪神的一把利刃，而不是追求真相，真相可以等到胜利以后，如果你呆在这里，就必须面对那些族长无穷无尽的咨询，万一你说的话有任何漏洞的话…..】赛罗摩斯的念波在雷曼的脑海里。

“但是………………..”

【不要害怕，卡尔】，拉纱格尔忽然打断了雷曼的倔强，【这正是一名领导者所必须走的路，你的任务不是保证每一句话都是真话，你的目标不是自己成为一个圣人，也不应当是一名完美主义者，行走于黑暗之中有其必要性，作为一名通过暗影行走试炼的暗黑圣堂武士，你应该很清楚这件事。】

拉纱格尔的话让雷曼沉默不语，这位年长的执政的话语直接击中了他的心房最深处，自从离开克普鲁以后，他的旅途就被无尽的谎言和欺骗所包围，一个接一个的陷阱和圈套贯穿了旅途的全程，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有多急于回到他自己原来的“舒适圈”中…..

品质高尚的奈拉奇姆们和曾经居住过的沙库拉斯被他下意识的在自己的脑海中塑造成了一个圣地，远离谎言和阴谋，只有为了一个神圣的目的而团结奋战的战士---但是就像拉纱格尔说的，他这是在害怕，他的潜意识在拒绝承担领导责任所必须承担的黑暗。

为了自我恪守原则是困难的，但是或许更难的事情是在有些时候突破那些已经成为束缚的自我原则，英雄和狗熊的差别往往就在这样的瞬间被划定，有人踏前一步，有人则向后退缩。

“我会离开，”雷曼猛的抬起头，声音中的迟疑消失不见，“我期待着奈拉奇姆在接下来的战争中，成为斩杀邪神的利刃，成为阻挡黑暗之潮的壁垒。”

【在你离开之后，奈拉奇姆一直在按照预言进行战备，如果黑暗如同预言所述一样降临，那么奈拉奇姆必将承担自己的天命】

“那就没问题了，我离开的善后就拜托执政了，”雷曼点了点头，然后有点尴尬的挠了挠脸，“还有一件事…”

【古丽妲？】拉纱格尔问。

雷曼尴尬的点了点头。

【不用怀疑，那就是你的后代，泽拉娜在你离开以后。。。】拉纱格尔巴拉巴拉的跟雷曼讲了一堆，大体就是古丽妲是怎么来的，雷曼一直听着，直到他听到古丽妲的母体基因是哪来的那部分：

“您说，她的母体基因来自于一个叫艾瑞尔-汉森的人类女性？”

【是的，就是这个人类女性，怎么，预言之中有这位女性的一席之地？】

嗯，有啊，她提供火蝠，恶火和维京，外加惹毛艾尔那个臭嘴的女星灵指挥官的对话选项……..雷曼想这么说，但是当然他没有，他也不知道艾瑞尔-汉森这个女医生会在接下来的世界里扮演什么角色了，客观上来说他应该称呼她为【孩儿他妈】来着……….

等等，如果一切按原来的轨迹发展，这位女博士会喜欢上他哥来着，然后现在她和自己有个孩子，这备份怎么算的？

在雷曼的脑袋里临时跑火车的时候，拉纱格尔已经打开了旁边的一个小柜子，从中拿出一块伊汗水晶，将这块水晶放在雷曼的手中：

【泽拉娜用则水晶记录下了当年的全部细节，应该能够让你顺利的找到古丽妲的母亲并且和她相认】

雷曼手一哆嗦，差点就把那块水晶掉地上了，他立刻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拉纱格尔，拉纱格尔看着雷曼这个表情，脸上居然露出了不高兴的表情：

【虽然你现在和她还并没有人类的感情，但是她是孩子的母亲，你不可以逃避】

拉纱格尔觉得不高兴是有理由的，和艾尔的同胞不同，奈拉奇姆是有家庭结构的，而且很珍惜自己的家庭---艾尔的普罗托斯因为卡拉的缘故所有人都绑在一起，能感受到所有人的思想和情感，所以大家都是兄弟姐妹，并没有独立的独特的家庭概念。

但是奈拉奇姆们并没有卡拉，他们是有家庭的（作者说注释1），并且因为流放和孤寂的生活格外珍惜家庭，就好像拉纱格尔，在她的丈夫还活着的时候，她也是经常和丈夫还有沃拉尊在一起的。

所以一看雷曼一副抗拒的样子，拉纱格尔觉得是有点不高兴的，于是她又语重心长的跟雷曼说：

【以优秀的父亲和母亲延续下一代，这是正确的，无可厚非的，沃拉尊的父亲当年虽然不是执政也不是族长，但是也是非常优秀的暗黑圣堂武士，我理解人类对于繁衍之前的感情铺垫有执着，但是我想你这么优秀的个体，带着孩子去找她，没关系的，她一定会很好的接纳你们的】

如果说奈拉奇姆重视家庭这点和人类很像，那么他们在择偶和繁衍的问题上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流浪在外人口稀少周围危险环伺的奈拉奇姆对繁衍是很重视的，经常出现繁衍在先，组建家庭紧随其后这样的顺序。

在奈拉奇姆看来，后代一定要优选，满足优选之后，大家再组建家庭慢慢过日子嘛，拉纱格尔当年就是这样，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雷曼就觉得很不妥了，带着一个这么大的姑娘突然找到汉森博士门口，说【嗨，这是咱们俩的女儿】，雷曼觉得他说不定会被汉森博士一针管……等等，拉纱格尔的意思是让他带着古丽妲离开？

“您让我带着古丽妲一起离开？”雷曼狐疑的问。

【是的】

“但是为什么？”

【我有种预感，或许是某种预言吧，这个孩子会在未来的某个时刻发挥关键的作用，而奈拉奇姆接下来要做的事情，会很危险，我想让古丽妲跟着你离开。】

“什么事情危险到您会如此谨慎？”

【带着古丽妲离开这里】，拉纱格尔没有回答雷曼的问题，【你接下来的目的地应该是人类的聚居地，如果预言中的饥饿者要吞噬一切的话，人类会是第一个选择，他们远比普罗托斯要脆弱。】

拉纱格尔的话语将雷曼的思绪瞬间带到了塔桑尼，那颗在他的记忆中会陷入虫海的星球…….

在雷曼的思绪飘散到塔桑尼斯，思考他该如何帮助特仑人类一把的时候，在塔桑尼斯的塔桑尼斯大学的员工住宅区内，塔丽丝-科根（Talise-Cogan）拿起当天的研究材料，一边穿鞋一边向屋内招呼起来：

“莎拉，莎拉-科根（Sarah-Cogan），该去实验室了！”

“好的，母亲。”

在房间内响起的是一个听着稚嫩，但是略微有些清冷的女声，这个声音的主人从一个数据终端后面抬起头，露出一个和远在沙库拉斯上的古丽妲几乎一模一样的面孔来。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