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间 HOPE

“先是让我离开了熟悉的世界,然后又告诉我说我不是人,接着告诉我说…….你们………”

面对应该是自己的亲生父母的两个个体伸出的手,雷曼只觉得脑子里嗡嗡作响,信息的超载让他觉得异常的不适,不仅仅是双亲争吵的东西让他觉得一个脑袋两个大,双亲争吵的程度也让他觉得不舒服。

在雷曼的心中,还存在着,或者说始终存在着一个人类的幻影,其中人性这种东西,让他对于自己的父母所争吵这个事实就非常的反感,而看到自己的孩子这样,雷曼的母亲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

“人性的束缚,无形的枷锁,你以为,为什么他们要所有的演算单元都有一个人形界面…..”

听到这样的话语,雷曼的脑袋中响起一道惊雷,一个恐怖的念头在他的思维中激荡,就在他要将这个念头转化成话语的前夕,一股狂暴的灵能波直接闯入了雷曼的意识,这股灵能波是这样的嗜血和狂暴,以至于雷曼出现了幻觉---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尸山血海之中。

在那血腥狂暴的幻觉中,雷曼的视野逐渐被血色浸染,在那边缘逐渐猩红的视野之中,雷曼仿佛看到了一个高耸入云王座,这巨大的王座由无数的头骨堆积而成,在这王座周围,是无数疯狂的身影,横流的鲜血,而在这王座之上,一个恐怖的幻影……..

下一刻,恐怖的幻影烟消云散,雷曼从恐怖的幻境中醒来,看见自己的母亲保持着挥手的姿势,眼看着雷曼从幻觉中脱离,雷曼的母亲轻轻的叹了口气:

“听着,我现在没时间给你解释一切了,魔神对于生命播种者的遗产也是势在必得,恐虐已经直接派遣他的信徒入场了,现在他的这些信徒正在猛攻你的阵地,试图抢夺另一个有资质获得生命播种者遗产的种子,你知道那是谁,所以我必须加快速度,现在,到我的身边来,我们要加快速度了……..”

“你在说的是,凯瑞甘和恐虐?”

“是的,凯瑞甘和恐虐,现在………..”

“不可能,”雷曼拼命的摇头,“生命播种者萨尔那加传承的最后一步,必须由一个萨尔那加长者亲自传递精华,欧鲁斯不可能认可一个被恐虐控制的暴徒去获得他的传承!”

“这就是你错误的地方了,恐虐的种子早在那个女人年幼的时候便已种下,现在魔神只需要对那颗种子再浇灌一点点,那个女人就能在瞒过欧鲁斯之后,将那份传承交到恐虐的手上,你自己看看吧,不然,你也不信……..”

说罢,雷曼的母亲伸手一指,雷曼便陷入了另一个幻境之中。

在幻境中,雷曼看到了一片相当大的太阳花田,在那片太阳花田中,一个披头散发如同泥猴儿的小女孩在奔跑着,她的脸上带着欢快的笑,而她的手小心翼翼的合拢着,仿佛里面藏着什么稀世的珍宝,雷曼看着这个小女孩一路跑到两个大人的面前,然后雷曼听到了那两个大人中的女人不高兴的发出了一声喊:

“莎拉-露易丝-凯瑞甘!”

那是凯瑞甘!

这个念头划过的时候,雷曼便看到童年的凯瑞甘的脚步慢了下来,而那个应该是凯瑞甘母亲的女人也开始抱怨,说着全家人准备到镇子上去办事,结果现在因为凯瑞甘贪玩,结果要晚了如何如何。

但是凯瑞甘只是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她一心一意的想向父母展示她的珍宝,于是她笑着向自己的母亲伸出手:

“对不起,我都忘了,你看………”

但是凯瑞甘的母亲却一点感觉都没有,只是火冒三丈的在那骂着什么【看看你的头发,你弄得这么脏,没时间把你洗干净了,怎么办】,一边骂着一边给幼小的凯瑞甘梳头,而她的父亲则在一边拿着表说着让母女俩快点,但是凯瑞甘似乎总是被这样骂所以有点不在乎了,她只是全心全意,满心欢喜的想给父母看自己的宝贝,于是她小心的伸开了手。

那里面,本来应该是一只漂亮的蝴蝶的,但是现在,那里面的美丽生灵死掉了,蝴蝶的尸体弄得她满手都是---在奔跑的途中,似乎是因为莎拉-凯瑞甘控制不好力度,所以手掌压死了这只蝴蝶。

莎拉-凯瑞甘尖叫起来,在下一瞬间,雷曼看到了恐怖的景象,莎拉的眼睛一瞬间变得血红,仿佛被鲜血填充,然后……..

然后,莎拉母亲的头颅爆开了,只剩下她下巴的一部分晃悠着,断裂的骨头,喷涌的血液,破碎的脑子,喷溅的到处都是,莎拉-凯瑞甘浑身披着母亲的残渣,尖叫着。

“她感到沉重的负罪感,因为她是个极度善良的孩子,她对那个她护在手心中的小生命承诺过,保证它的安全,给父母看看就放它走,结果,却导致了死亡,这本是一个充满善意的开端,但是却因为魔神的介入而走入血腥的终结……恐虐埋下了自己的种子,从那以后,莎拉-凯瑞甘注定一生都在杀戮,她的善良依然存在,但是……..”

“但是,魔神埋下的血腥之种子在阴影中成长,现在,杀戮的魔神只需要最后一点努力,便能让莎拉-凯瑞甘灵魂中的暴虐达到一个爆发前的极限,然后就可以利用她夺取生命播种者的遗产,因为在欧鲁斯死亡后,生命播种者的遗产传承将变成一种程序化的检测,而莎拉-凯瑞甘,足以骗过那种检测,她心中的爱和暴虐几乎是等量的……….”

伴随着母亲的话语,雷曼从幻境中解脱出来,他有些迷茫的问到:

“恐虐从莎拉-凯瑞甘小时候就开始影响她?最后的努力,最后的努力是什么,杀了她么?”

“不,当然不,”雷曼的母亲摇了摇头,“为什么要杀了她呢,她是恐虐选中的工具,不,恐虐的目标,是他,只要在她面前杀死他,恐虐的目标就达成了,就算不能夺取生命播种者的遗产,他也会得到一个恐怖的冠军。”

说罢,雷曼的眼前出现了一幅画面,那赫然是吉姆-雷诺正在指挥战斗的画面!

“哥哥!!!”

看着兄长的面容出现,雷曼只觉得浑身冰冷,如坠冰窟---如果真的在莎拉-凯瑞甘面前杀死他的兄长的话,说不定,莎拉-凯瑞甘真的会达到临界点,想着,想着,他的耳边忽然传来自己母亲的声音:

“所以必须加快了………..”

是啊,必须加快了,得救下自己的兄长……….

“必须在恐虐得逞之前,得到生命播种者的遗产!”

听到这,雷曼猛的抬起头,看着自己的母亲,坚定无比的发话:

“我的兄长,要怎么办?!”

雷曼的母亲停滞了一下,她的脸上出现了一种混杂着无奈,讥讽和笑的表情,她轻轻的开了口:

“如果我能取得生命播种者的遗产,那么恐虐得到一个新的冠军也就无足轻重了,因为我会完成大革命,恐虐和其他魔神的力量将被一点点削弱,最终直至被消灭………”

“我在问你,我的哥哥,要怎么办?”

“他会死。”

“………………….”

“哦,我的孩子,我能看到你的灵魂程序中的等式的运转,数值的平衡,一切的一切都在指向一个不可思议的结果,一个会屏蔽逻辑和理性的结果---多元宇宙的未来,比一个和你只不过在一起生活了十几年的碳基生物要重要得多。”

“那个碳基生物,是我的哥哥……….”雷曼紧盯着自己的母亲,淡淡的回答到。

“我还是你妈呢。”

“我的母亲,是不会让我对自己的兄长,弃之不顾的,她总是充满希望的在生活,她不会像你这样……..”

“我的傻孩子,你知道对于我们这样的演算机关来说,希望意味着什么么,Hypothetical-Outlook-Projecting-Enigma………HOPE,希望的全称----假定性的展望投影谜团,一种不确定性过多的垃圾数据,一种病毒,你和我,我们没有HOPE。”

“那你就不应该希望我会协助你,母亲………”

“我没有希望啊,孩子,你不协助的话,我动手就是了。”

话音一落,雷曼的母亲身形忽然变得如同白色烟雾一样飘渺,这时,雷曼身后传来了他父亲的声音:

“我也不会希望你就这么收手啊,亲爱的,接下来,就请你退场一下吧,儿子,接下来的,就拜托你了,我带你母亲,出去兜兜风!”

“果然是你,但是,你以为,我在虫群潜伏这么久,就没有一点后手么?”

在雷曼的母亲身形变得如同白烟一样虚幻,就要和同样虚化的雷曼父亲一同消失之前,伴随着这样一句话,一缕白色的烟雾快速的融入了被什么力量固定在空中的莎拉-科根的体内,伴随着这股白烟最后消失,留在雷曼耳边的是自己母亲轻飘飘的一句话:

“你的女儿,会带着你找到我的,我的孩子。”

白烟消散,话音消失,一切仿佛都没发生过,半空中的莎拉-科根轻轻的落在地上,双眼重新睁开,让雷曼觉得心悸的波动以莎拉-科根为中心,扩散开来!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