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4章 选择留下的，选择离开的

第二天的清晨如约而至，伴随着阳光射入执行官要塞顶层亚顿的居所，雷曼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然后站了起来，已经等候在旁边的维特拉思立刻将一套衣服递了过去，与往常的盔甲不同，这是一套看起来相对要更华丽一些，装饰更多的礼服，得到亚顿记忆的雷曼知道，这套极其正式的场合才穿的礼服上一次拿出来的时候，还是方舟战舰的点火仪式咧。

“有劳了。”雷曼对维特拉斯轻声道谢。

“我这算什么，和你接下来要面对的压力比，”维特拉斯摇了摇头，“简直不值一提不是么？”

“你在担心。”

“不担心才奇怪吧，亚顿，你真的认为同胞们能够接受这个现实，让这次的事件和平的解决么？”

“我相信艾尔之子的可能性，卡拉或许是连接着我们所有人，但是真正将我们团结在一起的，难道不是更深层的东西么，荣誉，信念，血脉，我相信这次的事件会完美的解决的，来吧，维特拉斯，陪我一起迎接风暴。”

说罢，雷曼大步而出，见状，维特拉斯觉得一头雾水，他伸出手，对亚顿说：

“尊敬的亚顿，升降梯在那边……..”

升降梯在身后，通向外面的平台，维特拉斯不明白为什么亚顿直接冲着外面的阳台就走过去了。

不过，他很快就知道怎么回事了：雷曼走到阳台的边缘，抓住栏杆，飞身一跃，直接跳了下去！

维特拉斯，目瞪口呆。

此时此刻，执行官要塞的外面已经是人山人海了，平时圣堂武士们频繁出入的广场已经被布置成了巨大的会场，各个部族都尽可能多的派出了代表，所以会场内差不多聚集了一两万的星灵，这些各族代表成扇形坐在会场内。

在扇子尖，在握把的位置，站着一批最高议会的禁卫军，在他们身后，略高于其他星灵的位置上，坐着的是最高议会的全体长老，科塔努坐在最中央，正在和他身边的长老故意念叨为什么亚顿还不出现，而且似乎没有降低音量的意思。

这种牢骚被克洛拉里昂等亚顿心腹听到，一群青年将校自然是不大乐意，不过就在他们来得及将这种不满转化成行动前，就听到了有人发出的惊呼：

“快看！”

然后顺着这个站起来大声喊出来的卡莱所指的方向抬头一看，克洛拉里昂也有点呆住了---因为一个闪亮的光团正从天而降，定睛一看，赫然是周身被灵能包裹的亚顿，只见亚顿如同天神下凡一般，在所有人的注视之下，流星坠地一般砸向主席台。

眼看着亚顿似乎没有减速的意图，一开始尼罗纱还能佯装镇定，可是随着亚顿在重力的拉扯下速度越来越快，距离地面，距离长老们所在的主席台越来越近，尼罗纱都有点怀疑这家伙是不是想趁势砸死她了。

下坠的速度，越来越快，终于，在电光石火千钧一发的时刻，包括尼罗纱控制的科塔努在内的终于还是没有抑制住本能，做出了抬起手护住自己的动作，也是在这个时候，亚顿身边爆发出强大的灵能波，让他几乎是瞬间减速，在坠地的前一瞬间从势不可挡的陨星变成了鸿毛一般，轻轻落地。

落地之后，雷曼稳稳当当的站直身体，看了一眼刚刚从本能的防御姿态中回复出来的最高议会，也没说啥，就走向主席台前方去了。

雷曼是没说啥，但是谁都不是瞎子，圣堂武士们的腰杆子一下子就挺的更直了---刚才怂了的最高议会和天神下凡一般的亚顿，对比实在是太明显了，他们看了之后顿时觉得心里的犹豫一扫而空，剩下的只有对亚顿不动摇的信任。

台下各个部族的卡莱和圣堂武士们也将这事看在眼里，一时间台下尽是窃窃私语的，亚顿神勇镇定的表现和最高议会怯弱然后有些狂怒的样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足以成为他们很久的谈资，不过，台下众人的窃窃私语和台上最高议会的些许恼羞成怒很快都停止了。

雷曼已经来到了主席台的中央，他看着台下众多星灵，短暂的稳定了一下自己的心绪，开始了演讲，首先，他按照星灵的规矩赞美了卡拉和最高议会的英明领导，然后切入正题：

“我相信，大家都很好奇，昨晚的灵能风暴是怎么回事，这是一种在卡拉的帮助下不该出现的状况，那么灵能风暴出现的原因也很简单，因为，我们的同胞中有一部分人，没有得到卡拉的帮助！”

话音落定，如同巨石入水，滔天巨浪在卡拉内掀起，最高议会和所有知晓情况的圣堂武士不得不用尽全力，花了很久，才将卡拉中的滔天巨浪勉强安抚了下去，这时，雷曼再度开口了，他首先颂扬了卡拉的伟大，颂扬了团结，然后再度话锋一转：

“然而，有一部分同胞，并不想在卡拉中分享自己的一切，比如说他们的记忆，他们的情感，因此，他们拒绝了卡拉的帮助。”

“亵渎的异端！！！”

台下有星灵大声骂了起来，看到此情此景，最高议会的长老们觉得略微有些得意。

不过雷曼不为所动，他继续说：

“然而，这些同胞们………”

“这是亵渎的异端！！！”有星灵声嘶力竭的打断了雷曼的讲话。

“你有这么称呼他们的权力，然而，他们也是我们的同胞，”雷曼锁定了这个星灵，在卡拉中找到了他的信息，然后低声吩咐一名圣堂武士带上来一个【叛逆】，他指着这名叛逆，另一只手指着那名声嘶力竭的星灵说，“这位同胞，你一定是认识的，因为他就住在你旁边，你和他从小就是玩伴，你们都是光荣的卡莱，不是么？！”

“怎么会…………”之前声嘶力竭的星灵沉默了，就如同雷曼所说，他认得这个他口中的异端，那是他的朋友，他的同僚，他的……同胞，他在赞美卡拉的时候从来也没劝说他不要相信卡拉的同胞。

“你在颂扬卡拉的时候，他没有阻止你，也没有宣扬过他所相信的东西，因为他相信，卡拉是你的选择，就如同不接受卡拉是他的选择一样，也如同他们相信卡拉是艾尔现在必不可少的【道】一样！”雷曼高声宣讲到。

说到这，克洛拉里昂按照一早的安排，将那些【叛逆】都领了出来，看到这一个个的“异端叛逆”，台下的星灵们都沉默了----这些人，不是什么妖魔鬼怪，而是真正的他们的同胞，和他们一起生活一起工作一起战斗过的同胞，所以他们知道，这些同胞们，是真正关心着他们的，关心着艾尔的，但是现在，这些同胞，却在排斥卡拉。

一时间，星灵们也很迷茫，他们觉得，卡拉不是救赎之道么，艾尔没有卡拉是不行的啊，为什么这些同胞爱着他们，爱着艾尔，却又排斥卡拉呢？

“这是一个非常简单的选择，他们想要保留一些隐私只留给自己，同时他们也意识到卡拉对艾尔是必要的，同胞们，这真的矛盾么，尤其是在这些同胞们，同意自我放逐，离开艾尔，不再打扰我们的生活的时候，真的矛盾么？”

雷曼声震如雷，台下一片沉默，眼看情况如此，雷曼继续说了下去：

“我认为，这世界上有一种选择是不应该的---每一个选择，都会带来两样东西，进步与代价，你一定会得到些什么，也一定会付出些代价，只有那种一味想要得到，却让他人付出代价的选择，才不应该得到尊重！可是，这些同胞们，并没想要我们承受代价，他们选择了保留隐私拒绝卡拉，同时也选择不让我们承受混乱的代价，远离艾尔，再也不踏上艾尔的土地！”

“但是，他是我的朋友啊………..”台下有的星灵痛苦的说到，“他离开了，我却要陷入痛苦，这样的代价，谁如何，去承受呢？”

会场陷入短暂的沉寂，过了一会，一名【叛逆】站了出来，对着台下温柔的说：

“阿曼苏尔，我的老朋友，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可能很难，我选择我相信的东西，我的信仰，就要放弃和你的友谊，这份痛苦的代价，会落在你身上，但是也会落在我身上…….”

“那么，便留在卡拉之中！”

“抱歉，老朋友，我不能那么做，我有我所信仰的东西……..“

“你所信仰的东西，比我更重要？比友谊更重要？！比故乡更重要？！”

随着这句咆哮，会场内陷入一阵死一般的寂静，在这难熬的寂静中，叛逆们互相对视，同胞们的质问如同刀子一样插入了他们的心中，忽然的，有一名叛逆退出了队列，跳到了台下，对着台上深深的鞠躬：

“抱歉，我想我，无法离开我的伴侣和这片大地了，或许，我所坚持的东西并不……..抱歉……..”

拉纱格尔的精神坚如磐石，最高议会的长老们眉开眼笑---他们没料到，居然有叛逆公开归降，这简直是大喜。

逐渐的，又有更多的【叛逆】脱离了队伍，回到了同胞之中，并且也放开了精神，重新接入了卡拉，最高议会喜笑颜开，高声宣扬着没有什么比同胞和故乡的平安更重要了，而拉纱格尔为首的另一批叛逆，则站在那里，巍然不动。

最终，再也没有人走下台去了，看着这坚持者，最高议会问他们为何还不重新回到卡拉的怀抱，只得到了拉纱格尔一句话：

“我坚持我选择的道路。”

台下的星灵们情绪复杂的看着这些同胞，有些星灵依然因为友人或者家人坚持要去流浪而情绪不稳，但是却被主体情绪稳定的星灵通过卡拉安抚住了。

最终，星灵们，情绪复杂的，接受了现实---有些同胞，是坚持要离开了。

于是，事情便就此决定，【叛逆】们将搭乘一条巨舰离开艾尔，除非接受卡拉，否则永远不能归还。

最高议会非常高兴，因为叛逆的数量被大大削弱了。

雷曼也很高兴，因为他知道，接下来这些奈拉奇姆要走的道路异常艰苦，能提前筛选去掉一些意志薄弱的，其实反倒是件好事。

他回头看了一眼拉纱格尔，看到了，熊熊的火焰在燃烧。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