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窥视者们

“……我倒是想给你们制造能量武器，但条件所限，也就只能先这样了。”站在换上新武器的狄波洛和波波洛面前，莱尔不无遗憾地说道。

指挥官阿无的安排毫无问题，不管是否怀有型号主义之心，都不能让三个陌生的人造人接触军事物资，需要时间来提升他们的可信度。但如此一来，莱尔能够触碰的物资只剩下‘垃圾’，诸如生锈的小金属片、断裂的螺丝、细小的铜线等已经被据点内的其他人造人回收过一遍的废料。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即便是用上狄波洛和波波洛的半永动能量核心产生高热从一堆废料中提取可用材料，再以精密操作机关悬空式加工，好几天过去了也才做出一式两件没什么卵用的冷兵器。

展开的盾牌折合成鞘，两姐妹先后将标准长剑收入鞘内，触发某个小机关，剑柄与剑鞘接合，整体化作一柄重剑。

“这种以最简单的材料制造强化金属的技术，不管是人造人方面还是机械生命体方面，都不曾掌握呢。”

“……不愧是主人。”

狄波洛和波波洛只关注其中材料技术，没有对这两把多用途变形武器本身作出评价，面对能够制造出一条峡谷的机械生命体军团，冷兵器过于无力了。

“不愧是我……吗？”莱尔轻叹一声，略有几分惆怅，他不知道是否该将‘凭空出现在脑海中的技术’视作自己的成果，“……算了，时间也不早了，去休息吧。”

不太清楚莱尔为何会突然心情变差的两姐妹点点头，将重剑横置挂在身后承托腰带的特制结构上，跟随着莱尔前去公用休息区。

这个据点只有一个贵宾休息室和一个公用休息区。前者是一个堆放着各种杂物的缺乏通风的小房间，总算叫做有点私人空间，专供寄叶部队成员使用；后者是在一座建筑物那只剩下几根柱子的一楼，放着十来张床和若干放杂物的小架子小柜子。

这个据点人口不多，但也不至于只有十个人，但考虑到人造人不会感到身体疲劳，休息频率很低，一般也够用了，像莱尔这样每天都要去公用休息区躺上一晚的‘人造人’绝无仅有。

只不过——

“啊啦……没有空床位了吗？”公用休息区的床数与据点人口总数有差距是事实，运气不好时还是会碰上这种事。

“我们马上去收集树叶。”狄波洛立刻道。

如果不考虑莱尔不会生病这事，睡树叶床好歹能保暖，比不盖被子地睡在四面通风的公用休息区的床上还要更好几分。

莱尔摆摆手，拒绝狄波洛的好意：“不不，大晚上收集树叶也太奇怪了，而且我也没有那么娇贵，随便找堵遮风的地方一靠就可以了。”

虽说为了解决拉屎问题紧急造了一波纸和除味洗手液，但请不要误会，莱尔要不当实验室白老鼠要不当全球通缉犯的经历摆在那里，承受苦难的能力相当高，最起码什么环境下都能睡得着。

“啊，这几个货箱旁边刚好。”莱尔在据点的偏僻角落里坐下，拍着地板招呼道，“狄波洛左边，波波洛右边，大家一起睡~”

两姐妹略一犹豫，但人类的命令是绝对的，最终还是乖乖坐下来，顺手将可能会磕着莱尔的重剑放到一边。

“嘿嘿，当年我逃避人类的追捕时，也是这样与Zero和X休息的……不过他们的身体为战斗而设计，挨着时没有你们两个舒服。若是能将他们找回来，我一定要将他们改造得帅帅气气的~”莱尔脑袋枕在狄波洛的肩膀上，忍不住联想起在他看来只分开了几天、实际上却已经离别千年的‘儿子们’。

“…………”

“…………”

狄波洛和波波洛一左一右，默默地轻轻抱住莱尔。

尽管她们的身体冰冷，但身上的衣物仍然能给莱尔带来些许保暖之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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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里拿着一捆东西的A2从天而降，在落地之时发动悬浮冲刺机能，消除下冲之势，让落地声音尽可能放轻。

“！”狄波洛和波波洛张开双眼，戒备着明显以他们三人为目标的A2。

A2无视两人冷漠的眼神，视线落在歪着脑袋睡觉的莱尔身上，放轻脚步走近，将手上的东西放到波波洛手边的地面上，轻声道：“……我已经在小溪边清洗过了。”

那是一捆破布，从机械生命体处抢来的破布。

尽管人造人身上都有穿着衣服，但那是城镇的出品，在这个前线据点里没有相关产业。再考虑到人造人对衣服的需求极低，一套衣服可以穿几年，千里迢迢运送过来的军事物资中一般不会有这玩意。想要在这片地区得到布匹，要不从死掉的人造人身上扒衣服，要不去沙漠猎杀骚包的披风机械生命体。

很显然，痛恨机械生命体的A2会选择哪一条渠道。

波波洛将破布小心翼翼地披在莱尔身上，没有惊醒莱尔，轻声道：“既然已经接受真相了，你可以留下来。”

A2绝对不是‘手边刚好有破布’，明显是一直在偷偷看着莱尔，知道他晚上睡觉时缺乏保暖才去搜集破布，而这意味着她从地下实验室里查到了资料。

不，不仅如此……从这捆破布早已洗干净并晾干一事，可知A2犹豫不定的心情。

而这份心情，至今仍没有消除，怀有怨恨的士兵站起身来，无视波波洛的挽留转过身：“……照顾好他。”

旋即消失于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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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暗地里窥视着莱尔的存在还有N2。

反杀了创造它们的外星人，不代表机械生命体能改变自身‘为战争而创造的种族’的性质。而为了让种族存在下去，它们一方面要世界上存在着敌人，因此一直放水让人造人存活至今，另一方面寻求别的出路，在它们抵达这个星球之前便已灭亡的人类成为被模仿的目标。

为了‘模仿人类’这个目标，N2甚至刻意让一部分机械生命体‘建立国家’、‘形成亲子关系’、‘进行活塞运动’，仿若进行社会实验一般。

——然而，某一天她发现世界上还存在着一名人类。

N2最初对莱尔的宽容并非源于‘善意’，而是源于‘好奇心’，根据搜寻到的各种资料推演人类的生活方式，哪有观察人类来得直观？

但莱尔似乎注意到她的存在，以及某些表态，让‘好奇心’中夹杂了几分别的东西……机械生命体原本就是很单纯的种族，而N2这个群体意识也自然继承着这一性质。

遍布全世界的机械生命体开始寻找赤色破坏神和传说中的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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