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上帝视角

“……你在做什么？”金色噩梦之王现身于命运之塔最顶层，向拿着根长柄汤勺在炼金锅内瞎搅动的莱尔问道。

“看了还不懂吗~？”炼金锅内喷薄出七彩雾气，一件带有自动匹配穿戴者体型功能的魔法护甲飘出，在空中慢悠悠地360°转体后落入旁边的箱子内，“我在制作刷新的隐藏宝箱，开路先锋吃肉合情合理，但也得给后面的人喝汤，这可是份长期工作。”

顺带一提，塔内有着定期自动补充一般消耗品的“木箱”、与精英级以上怪物一同刷新的“boss宝箱”、隐匿于犄角旮旯的“隐藏宝箱”，只有后者每次位置都不一样，由赫尔墨斯和杰洛士自行选择放置地点。

金色噩梦之王追问道：“你想通过这种途径增强凡人的实力，以提升延续阵营的胜率？”

莱尔勾勾手指，又一堆炼金材料落入炼金锅中，在长柄汤勺的搅动下融解为一坨液体：“我可没这种打算，完全出于娱乐的意图，而且不管是什么竞技项目，只要规则固定且对双方都有效，那就是合格的项目。”

越弱的人越倚赖装备和道具，通过装备和道具凡人可以缩小与魔族的实力差距，这话是不错。但换一个角度，假如神族和魔族大肆搜刮宝箱，凡人与他们的差距只会越来越远。

“浪费时间。”金色噩梦之王对此答案表达不满。

“时间吗……我倒是对万物之母大人如何度过漫长的时光颇感兴趣，但估计就是屁事都不干，放空脑袋呼呼大睡吧？否则为何这么多年过去了，连破灭意志都承受不住？”一半是反唇相讥，一半是真心好奇。

莱尔当过‘神’，也主导过‘幻想之都’的创造，却还没有当过真正意义上的创世神，无法想象自己这种情况下会去干什么。

“……你找死？”金色噩梦之王身上电光跳动，很显然她只听出了讥讽。

莱尔也不担心对方把怒气转化为实际行动，头也不抬道：“如果你真的无聊没事干，可以去下面看看勇士们的情况，临急抱佛脚也总比什么都不干强。”

“哼！”金色噩梦之王冷哼一声，消失无踪。

莱尔喃喃道：“……所以这家伙是来干嘛的？”

“说不准只是来找大人聊天的？毕竟自万物之母诞生开始，你是唯一够资格作为她的聊天对象的人。”原本在不远处的仓库里装货的杰洛士，传送了过来，“当然，不包括那位正体不明的‘破灭之王’。”

这个名字是古拉琪艾丝事后告知莱尔的，莱尔本人未能在施展‘破灭新星’时获得该情报。

“如果她没有被破灭意志侵蚀，我就信了。”莱尔把刚炼制出来魔弓随手扔给杰洛士。

“说得也是~”杰洛士嘴上应道，目光却闪了闪。

与表面上的云淡风轻不同，莱尔受到金色噩梦之王到来的影响，一不小心炼制出超规格的武器，这东西就这样送给他处置了。

莱尔再指向工坊的角落，吩咐道：“还有，不要忘记拿上高级陷阱机关和诅咒宝珠，如今的探索速度太快了，有趣的游戏不该过早结束。”

“哎呀~看样子我又得背负不少人的怨恨了~”打工人-杰洛士表示自己也不想如此愉悦的工作过早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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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某场奇迹般的以弱胜强的战斗，赫斯提亚眷族的某名冒险者被青之大陆众神和冒险者们称为“英雄”，但最能证明其具有英雄品质的是“异端儿事件”。

地下城内部的魔物走的是“灵魂内循环机制”，受到苍穹魔王的力量影响，绝大部分灵魂永远都表现得像个疯子，但偶然会诞生出具有正常智力水平的魔物，此类魔物被称为“异端儿”。

异端儿渴望离开地下城，不愿意继续过着与冒险者和其他魔物战斗的生活。在【魔物=恶=猎物】的主流价值观下，英雄因守护异端儿而与其他冒险者对立，一度背负污名，后来还是因为一次无人预料到的偶然事件才得以恢复名声。

所谓“奇迹般的以弱胜强的战斗”，说白了就是弱者没有想象中弱小、强者没有想象中强大、胜率极低但不为零的战斗，并不是可以随便再现的东西，自己做到100分也还是得看对手。

唯有那高洁的“品质”才是无条件存在，并将伴随英雄一生的东西。

正如这一次，作为走得最远的开拓者，英雄所属的高级冒险者先锋队先是意外触发传送陷阱传送至神庙，继而因狼人格斗家的轻忽导致除敏捷度最高的英雄外的所有人遭到诅咒，最后是永远不会缺席的怪物潮。

若是换成别的冒险者，早已出于现实考虑舍弃被诅咒的同伴，听上去颇为无情，可‘救人前先求自保’是常识，连最常见的‘救援落水者’都倡导这一点。然而英雄堪称愚蠢地强行带着拖油瓶们突围，一个人完成探路、开路、断后、打boss的任务。

最终，英雄成功带领同伴走出了神庙，他本人却身负重伤，成了队伍中最接近死亡的那个人。

“…………”金色噩梦之王‘注视’着这一群人的行动，从他们不幸地被传送至神庙之时就已经在冷眼旁观。

不是感受到英雄的主角光环，单纯只是因为这群凡人冒险者是目前爬到最高楼层的人，她懒得去其他楼层综合评估哪里更值得去观察。

没有从英雄惊险刺激的神庙脱逃中得到乐趣，她反而更在意迷宫结构、陷阱、宝箱、怪物、boss、物品掉落机制的实际作用。尽管这个世界是她以伟力创造的，但设计者却是莱尔。

没有为英雄的牺牲精神感动，否则她也不会一直袖手旁观，要知道英雄有好几次游走于死亡线之前。

但有一件事她未能察觉到。

“……凡人……”影响着她的破灭意志削减了一丝丝。

很少很少，万分之一都不到，却的确是减少了。

真正延续世界的，不是英雄的事迹，而是英雄带来的正义、善良、英勇、坚毅、不屈、自我牺牲。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