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两个我都要】

诅咒教派的工作本质就是渗透。在天灾军团发起大规模袭击以前，利用民众对当权者的不满发展信徒，瓦解人类诸国的基石。

洛丹伦王国虽然状况堪忧，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民众的生活水平还是尚未恶劣到民怨沸腾的程度。

不过今年是个丰收年，洛丹伦各地的粮产预期普遍比往年多了几成。且尚未离去的兽人仍驻扎在希尔斯布莱德东部地区，虽然已通过官方途径向联盟发表正式通告，宣称己方无意再度掀起一场种族战争，但洛丹伦也势必征收大量粮草，扩充军队规模，以防备将来可能发生的战争。

由此一来，本就存在另类的“谷贱伤农”现象，加之粮草征收负担，可以预期的是，那将是诅咒教派崛起的契机。尤其是洛丹伦主要的粮食产地安多哈尔地区，将行动基地选在这里，克尔苏加德是有深层用意的。

安多哈尔地区今年产出的谷物，不仅将流入北地诸国，成为散播瘟疫的媒介，还将流入洛丹伦军队，感染平民之余亦能瓦解军队的战斗力，一石二鸟。

至于洛丹伦南部外围的其余诸国，则只有吉尔尼斯值得倾注资源。

早已名存实亡，全部领地由洛丹伦王国以联盟名义代为托管的奥特兰克王国，虽然便于渗透，可其人口早在这十几年里流失殆尽。

同理还有斯托姆加德，这个尚武且善战的国度，一直没从第二次战争带来的负面影响中恢复过来，国内还存在着政党之争，民众食不果腹，人口流失严重，王国延续恐不久矣。往彼处发展，亦是费力不讨好。

这就是克尔苏加德的计划，从安多哈尔开始，一点点蚕食洛丹伦这个巨兽，让天灾于其尸体之上崛起，同时攻破吉尔尼斯王国，最终掌控东大陆北地全境，覆灭高等精灵王国奎尔萨拉斯！

而且巫妖王曾许诺他，若是他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就奖励他一具蕴含着无穷无尽的奥术能量的崭新躯体……

“去吧，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一切，我的几名得力助手将随你回答斯坦索姆地区。”

克尔苏加德轻声说道。

瑞文戴尔男爵难掩眼中的亢奋，即使在洛丹伦核心腹地掀起瘟疫浪潮的任务十分艰巨，却也是个无比难得的机会。对于自己的这位老友，他心底唯有感激——虽然从诺森德回来以后，老友就变得不太一样了。

“谨遵号令。”瑞文戴尔男爵把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正，不论两人之前有着怎样的关系，对方如今都是主人巫妖王最信赖的执行者。

这位一直为空有财富，却无地位而发愁的“乡下”男爵离去了。

这边就有多名传送师，很快就能把他们送回斯坦索姆地区，最后再佯装成风尘仆仆，赶路归来的样子，不会有任何人发现他们的秘密。瑞文戴尔家族近年来积累的财富，将成为诅咒教派在彼处开枝散叶的根基！

就在这时，火盆里的火焰转为了诡异的绿色，熊熊燃烧起来。不多时，火焰向两侧分开，一副被封印在厚重冰层中的铠甲影像显现而出，那双在头盔中的蓝色鬼火尤为不详，处处透着可怕。

“主人。”克尔苏加德恭敬行礼。

“你做的很好……”宛若传自太古深渊的沙哑嗓音响彻克尔苏加德的脑海，“准备转移吧，我的仆人，有人洞悉了我们的计划。”

克尔苏加德皱了皱眉，近半个月，他已经竭尽所能地小心了，不论是行动基地的选址，还是对潜在信徒的遴选，都确保了隐秘，堪称如履薄冰。在他看来，就算是达拉然的昔日同僚们，也绝不可能发现正有一个可怕的组织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啜饮洛丹伦的鲜血，为崛起积蓄力量。

“是谁？”

巫妖王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直接将通过那些石像鬼在晶歌森林的所见所闻灌输进了他的脑海。克尔苏加德发出一声痛呼跪倒下去，头痛欲裂。人类的躯体十分孱弱，这样的情况已经发生过许多次了，所以他才无比期待新生。

在看清脑海中关于奥里克斯·瑞文戴尔的影像后，克尔苏加德深深皱眉，“一个预言者？或是……我的计划败露了？”

他不像昔日同僚们那么呆板守旧，至少不会认为能够预知未来的人就一定不存在，毕竟六大本源力量奥秘无尽，而人类不过只掌握了冰山一角而已，并没有资格去否认尚不了解的事物——当然，以此为理由强行肯定尚未证实的观点同样不可行。

尤其是在巫妖王为他揭示了宏伟的宇宙图景之后，他感觉曾经的同僚们只不过是坐井观天的井底之蛙，达拉然所谓的对知识的渴求与开放，只是另一种程度的傲慢而已。

“不，你的行动很隐秘，此人是一个真正的预言者，”巫妖王在他脑海中说道，“他甚至知晓一些连我都尚在思虑之中，还未付诸行动的具体细节。你的全盘计划，他更是一清二楚，包括瑞文戴尔即将在斯坦索姆地区掀起瘟疫的细节。”

克尔苏加德心下越发沉重，这很可怕……

看样子，这名预言者已经获得了白银之手骑士团的信任，还寻求了达拉然方面的帮助。如此说来，这两个庞然大物，就等同于拥有了料敌机先的本领，自己这半个月来所做的一切，都尽数化为了无用之功。

可画面中那个年轻的圣骑士，他又觉得莫名熟悉，半晌后猛然想起，这不是自己那位老友的独子，奥里克斯·瑞文戴尔吗。

这……

他的神情变得精彩起来，心想这位被视为家族崛起希望的独子，恐怕早就已经下定决心，站在了父亲的对立面上。

“你想的没错，你的昔日同僚们，已经在向诺森德加派人手，准备对我们进行全方位的调查了……说不定，他们已经开始严密保护这位预言者了。”巫妖王能够翻阅克尔苏加德的所思所想，就如同翻看一本书那般简单。

克尔苏加德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失去了隐蔽性这一大优势，一旦事态继续发展下去，攻陷东大陆北方诸国的计划，即使不会失败，也将面临严峻的挑战。

一番思虑过后，他恭敬地回应道：“我会马上转移，暂停在洛丹伦的一切行动计划，以延缓发展速度换取隐蔽性。”

虽然这样做很可惜，浪费了长久以来的周密布局，但也别无他法。

他唤来一名手下，准备命其前去唤回刚刚触发的瑞文戴尔男爵。既然那名预言者已经洞悉了诅咒教派的计划，恐怕早已在斯坦索姆地区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等着瑞文戴尔男爵回去呢。

“不，你该带领诅咒教派转入暗处，但瑞文戴尔……就让他去吧。”巫妖王适时说道。

“什么？”

克尔苏加德不解。

他倒不是为担心自己的老友一头扎进天罗地网，在效忠主人以后，所有的事物，在他眼里就都变成了工具，变成了可堪利用的、促进主人拼凑宏伟版图的助力。

他早已不再为感情所困，只是单纯觉得如此好用的工具，就这样浪费掉岂不是很可惜。

而且……

瑞文戴尔也是诅咒教派的创办者之一，如此一来，不也等同于将诅咒教派行动基地的具体地点，以及近来的大部分行动计划等机密信息拱手让出吗？

“让他去吧。我想借他的眼睛，看看那名‘预言者’。所以……我的仆人，你的转移速度要加快了。”

听完这一番话，克尔苏加德猛然醒悟过来。

主人对那个预言者很感兴趣！

如果那个预言者处于白银之手与达拉然的双重保护下，那么以这两个庞然大物的行动速度，从瑞文戴尔男爵落网，到他们追查过来，攻入诅咒教派的行动基地之间，绝不会超过一天时间的间隔。

白银之手，克尔苏加德倒不放在心上，但他太了解自己那些昔日的同僚，虽然故步自封，却效率极高。

而这点时间，可完全不够转移的。

主人这是……宁可牺牲好不容易在洛丹伦打下的一部分根基，也要去看一眼那名预言者！这已经不能仅仅用“感兴趣”来形容了。

心念至此，克尔苏加德立即行动起来，对火盆中的影像说道：“是，我马上开始转移。”

可临走前，他又忽然想起另外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不由问道：“主人，关于阿尔萨斯的计划……”

“继续。阿尔萨斯和这个名叫奥里克斯的年轻人……我都要。”

克尔苏加德闻言一惊，深深低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