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相信我，陛下】

“那就过来吧，我原本以为你还在处理家事。”阿尔萨斯笑了笑，侧头示意了一下。

或许是痛失父母，又毫无准备地肩负了治国大任，阿尔萨斯仿佛一夜之间成熟了许多，变化极大，让人不敢相认。

奥里克斯站到了这位国王的身边。

“国王之手大人。”一旁的奥里登·匹瑞诺德恭敬行礼，一点也不把自己当成一位王子，仿佛真的打心底里接受了“收容所守备军高级军官”的身份。

奥里克斯点头回礼，不动声色地多打量了对方两眼。发现此人真不愧是隐忍了十几年的狠角色，不显山不露水，仅从外表来看，真的一点都看不出来，他会是后世的北地风云人物。

“它在燃烧，就像那天的王都。”阿尔萨斯凝望着远方的斯坦恩布莱德，幽幽说道。

奥里克斯远远眺望过去。

那座城镇的海拔比这里高一些，站在几百米高的丘陵上，从下往上看，倒也能将城镇景象看个大概。此时大火已将其完全吞噬，可火海中，却有几率淡淡的诡异绿光升天而起……

黑石氏族的兽人在进行献祭，绿光正是术士借此召唤而来的微弱邪能力量。

这座城镇，坐落在奥特兰克山脉东南地带，恰好位于奥特兰克王国的东部边境。确切地说，是东南偏东，可以看做是正东方。

它曾经是奥特兰克王国的东部重镇，虽然人口不多，远远不及斯坦索姆地区首府那样的大型城市，却因地理位置极佳，西接奥特兰克首都，东连安多哈尔地区，恰好在连通洛丹伦中部地区及希尔斯布莱德的交通要道上，发展得很好。

奥特兰克王国背叛联盟后，这一国家就已名存实亡。大量人口外流，而这座重要的城镇，也在名义上归联盟管辖，实际上归洛丹伦所有。

不管归属产生了怎样的变化，其重要地理位置都是依旧如初的。

在归洛丹伦管辖的十几年里，这里得到了长足的发展，商栈、旅舍众多，由于不必再像以往那样缴纳过境税，中部洛丹伦的商旅，不必再绕远穿过银松森林前往希尔斯布莱德；东洛丹伦的商旅也不必再途经危险的辛特兰地区；从南海镇来的货物，更是能更快抵达安多哈尔，送往全洛丹伦，这里迅速因往来商旅的增多而越发繁荣，俨然有了一丝朝着小型城市迈进的意味。

若是没有第三次战争，说不定，这里真的能变成洛丹伦王国的又一座重镇。

可惜历史没有如果。

奥里克斯转头看了看阿尔萨斯。

虽然这里离斯坦恩布莱德有两三公里远，但终究是个隐蔽性极差的制高点。阿尔萨斯的深色服饰，在覆雪丘陵中本就十分显眼，若是再点燃火把，那简直就成了黑暗中的活靶子。

是以皇家卫士们并未点灯，丘陵顶端一片黑暗。

不知是不是阴影使然，奥里克斯觉得，刚从殿下变成陛下不久的阿尔萨斯，气色不怎么好。眉宇间充斥着浓浓的忧愁，比上次见面时还要憔悴。

“那些兽人想要战争，我就给他们战争。洛丹伦从不惧怕他们。”阿尔萨斯轻声却十分坚定的说道。

奥里克斯摇了摇头。

斯坦恩布莱德还是要打的，但若是和兽人全面开战，就正中耐奥祖的圈套。

信仰燃烧军团的黑石氏族，派遣这支部队来此烧杀掳掠，就是为了搅乱早已剑拔弩张的局势，让洛丹伦和滞留在希尔斯布莱德丘陵东南地带的兽人打起来。

然后他们的“友军”——共同侍奉着燃烧军团的天灾军团，才好坐收渔利，借机在洛丹伦大地散播瘟疫。

洛丹伦此时绝不能陷入与兽人的战争泥潭，其后果不堪设想。

“陛下，能否容我多说几句？”

“你说吧。”

奥里克斯欠身行礼道：“话分两说，斯坦恩布莱德是一定要打的。不光要打，还要快些打，尽快收复，平息祸患，以免引发国内民众恐慌。然而，攻占斯坦恩布莱德的‘此兽人’，却并非萨尔麾下的‘彼兽人’。”

阿尔萨斯微微皱眉，很快领悟了话里的意思，“难道‘此兽人’是兽人中的鹰派？”

“不仅是派系之别，这些兽人来自黑石氏族，十分忠诚地供奉着燃烧军团，他们来到此处的目的，正是引发洛丹伦与萨尔麾下兽人的战争，好让秉行恶魔意志荼毒洛丹伦的天灾军团有机可乘……”

奥里克斯花了一点时间，向阿尔萨斯解释了一下黑石氏族的历史等等事情。

“原来如此。”

阿尔萨斯听完点了点头，叫来一名皇家卫士，命令道：“给前线的部队送信，要他们暂时不要轻举妄动，尽力避免态势升级。”

卫士领命而去。

斯坦恩布莱德受到兽人袭击，大部分人都会认为这是兽人全面开战的前兆。虽然那些足够理智的人，就算不像奥里克斯这般对兽人知根知底，也会猜测这也许是个别别有居心的兽人派系为引发战火而刻意为之，可正规军依然必须按照全面开战进行准备，防止被打个措手不及。

毕竟战争要那么容易化解，人类的历史就不会是战争的历史了，尤其是在种族间的仇恨穷尽无尽之海的海水也冲不淡时。

奥里克斯注意到，阿尔萨斯穿着全身铠甲，先前光线较暗，再加上大氅罩着，未加留意之下难以察觉。

“殿下，您这是准备亲自上阵吗？”奥里克斯问道，“您是否看到了那些士兵的精神面貌？”

“士气低迷，魂不守舍。”阿尔萨斯不置可否地说道，语气中透出一股势在必行的架势。只有在这时，那股独属于“年轻的阿尔萨斯王子”的凌厉之气才显露一二。

“请恕我直言，陛下，一句古代谚语刚好能够诠释眼下的境况——一群猪即使由雄狮带领，也仍然是一群猪。您希望亲自参战来鼓舞他们的勇气，注定只会让自己置身陷阱。”

虽然这“一群猪”的指挥官奥里登·匹瑞诺德就在旁边站着，但涉及到如此险要的事情，奥里克斯也不会顾及这位的面子。

在原本的历史中，斯坦恩布莱德的劫难是几个月之后的事情，彼时兽人刚好掳掠沿海船只准备西渡，白银之手骑士团和东洛丹伦的几支作战部队行进至此的时候，兽人刚好西渡。他们也就在此暂时驻扎休整，缓解急行军带来的困乏，正好赶上了黑石氏族攻打斯坦恩布莱德。可不像现在这样，附近完全无兵可用。阿尔萨斯要是敢带着“这群猪”去收复斯坦恩布莱德，无异于以身犯险，以卵击石。

“我们还有别的办法吗？”阿尔萨斯转头看向他，“最近的正规军兵团远在百里之外，安多哈尔守军调集至此，也要花费至少三天的时间。远水解不了近渴，等到有一战之力的部队抵达，斯坦恩布莱德早已沦为废墟，民众也变成了兽人的刀下亡魂，还有什么意义？”

“陛下，我能找来一支达拉然的战斗法师。”奥里克斯说道。

“达拉然？”阿尔萨斯摇头笑了笑，“奥里克斯，达拉然精锐尽出，在诺森德料理天灾军团的问题。一来他们抽身乏术，二来也不会将注意力放到这种我们有能力解决的小事情上来。”

“相信我，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