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风云变幻】

走在斯坦索姆宽阔的主道上，入目一片萧索。

家家户户门窗紧闭，商户关张大吉，路人全都行色匆匆，竭尽所能地压低声音，神情中满满都是对这场战争的担忧和惧怕，好像生怕动静过大惹来了什么邪恶的存在一般。

许多地方都搭着简易帐篷，从周边村镇聚集而来的避难者，在寒风中瑟瑟发抖，排成长队，等着从市政厅的救济点领取燕麦粥和黑面包填饱肚子。

全副武装的圣骑士，带领着卫兵不断巡逻，排查有可能潜入了城市的诅咒教派奸细。

不再有车水马龙、人声鼎沸的盛景，洛丹伦仅次于王都的最大城市，变成了一座死气沉沉的城市。

偌大的城市里，唯一的动静便是从白银之手骑士团驻地那边，传来的呐喊声。

走在城市里，奥里克斯心情颇有些沉重。

他是来见自己的老师赛丹·达索汉的，商议一些至关重要的问题，顺便……

接管整个斯坦索姆地区的防务重任。

因为乌瑟尔大人决定，将达索汉派往东部沿海，协助阿尔弗雷德·阿比迪斯将军，抵御天灾登陆部队。

距离瘟疫全面爆发，已经过去了三天。

这三天里发生的事情，比奥里克斯来到这个世界以后，发生的所有事情加在一起还要多，还要可怕。

首先是对库尔提拉斯的调查，终于取得了一定成果。

令人无比震惊的是，早在两个月前，刚好是奥里克斯以“预言”成功挫败了天灾军团在洛丹伦散播瘟疫的企图后，库尔提拉斯就已经爆发了内乱。

曾经效忠于普罗德摩尔王族，效忠于库尔提拉斯的三大家族，全部或主动，或被动地背叛了自己的同胞。

艾什凡家族、维克雷斯的首脑，疑似遭到了恐惧魔王的占据，从内部分化多个家族之间的关系，引发了一场遍及全国的战火。斯托颂家族，则干脆投靠了天灾军团，那两支在洛丹伦登陆的舰队，便是由这一家族提供的。

甚至一个月前，库尔提拉斯的首都伯拉勒斯，就已经爆发了可怕的天灾瘟疫，半数居民沦为亡灵天灾，整个王国都在内忧外患之下风雨飘摇。

不光普罗德摩尔王族，库尔提拉斯上下，都多次向联盟求援。但联盟非但没有收到任何消息，反而被误导，认为库尔提拉斯一切正常。

因为瘟疫爆发以来，库尔提拉斯就与联盟各国展开了深度合作，从接受达拉然及圣光教会、白银之手成员，到本国排查潜在的瘟疫隐患，到派遣舰队，帮助运送希尔斯布莱德丘陵流离失所的难民，或是大规模的粮食谷物援助。

这可都是国家层面的合作，做不了假。

然而即使双方在这两个月间的联系如此密切，可还是没有任何一个人，洞察发生在库尔提拉斯的浩劫。

经过一番调查，达拉然发现，原来被派往库尔提拉斯进行援助的法师、牧师或圣骑士，全部受到了某种幻术的欺骗。以至于明明站在天灾环绕的死城之中，却全然没有意识到半点异常。

这是完全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奥里克斯当时知道这件事以后，简直被震惊当场。甚至有充足的理由怀疑，这背后有上古之神势力的插手，否则根本无法解释这种程度的欺骗与蒙蔽是如何发生的。

联系到萨拉塔斯前来刺杀自己，似乎一切都串联了起来——自己改变了局势，导致多方势力，看到了入场的最佳契机。

上古之神恩佐斯不再隐藏，直接启用了在库尔提拉斯布局已久的暗手，不惜以牺牲这些棋子为代价来搅乱局势，在燃烧军团一方因奥里克斯的存在而落入下风时，让艾泽拉斯的局势重新回到平衡。

让凡人继续与燃烧军团打得你死我活，最后两败俱伤。藏身于幕后的上古之神势力，等到艾泽拉斯的防御被自大的入侵者削弱以后，坐收最终的渔翁之利。

奥里克斯不愿相信这个猜测，因为这太不可思议了。

因为对于上古之神势力而言，相较起艾泽拉斯的正义势力，燃烧军团才是真正可怕的存在，无法抵御的存在。

秉承虚空大君意志的它们，希望腐化艾泽拉斯，择一最强者与其融合，诞生黑暗泰坦，让虚空界域得以统治整个物质宇宙。

但燃烧军团，或者说，堕落泰坦萨格拉斯的目的，确实一种扭曲的“正义”。他要毁灭物质宇宙的一切，以釜底抽薪的方式，杜绝虚空腐化物质宇宙的可能。

萨格拉斯知道艾泽拉斯这个孕育着最强大的泰坦星魂的星球的重要性，也清楚虚空大君要对她做什么。他的目的，就是毁灭这颗星球。

这些上古之神是不愿艾泽拉斯被毁灭的，与其一同灭亡，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真正可怕的，是主人虚空大君们，失去了染指物质宇宙的最佳媒介。

它们可以玩弄凡人，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对抗萨格拉斯——比轻描淡写地从艾泽拉斯地表揪出它们中最强大的亚煞极，凌空捏爆的万神殿领袖阿曼苏尔还要可怕得多的堕落泰坦！一个手指头，就能轻易按死它们，一记劈砍，就能劈碎整个星球的堕落泰坦！

这种通过暗中帮助燃烧军团搅乱局势的行为，无异于玩火和走钢丝。万一燃烧军团击败了抵抗势力，让堕落泰坦得以降临又该怎么办？难道这些上古之神就不怕自取灭亡吗？

但它确确实实就是发生了。

除了上古之神势力插手，也没有更好的解释了。

对此，奥里克斯也只能说，自己终究还是一个凡人。以凡人的眼界，去揣测一群同样由凡人创造出来的上古之神的想法，殊不知，来到这个真实的世界以后，上古之神已不再是凡人笔下的造物，而变成了真正可怕的存在。

想凡人所不能想，算凡人所不能算……

这才符合真正所谓的设定。

总之，他算是明白，过去两个月究竟发生了什么。怪不得天灾军团并未过多关注北地，原来重点全部放在了库尔提拉斯。

那个海外岛屿的浩劫，远比北地要可怕得多。

那里……才是奏响第三次战争前奏的地点，才是艾泽拉斯风云变幻的核心所在。

他已经不止一次这样感慨了，自己曾经在上帝视角看到的一切，其实什么也不算。面对燃烧军团、上古之神势力这样的庞然大物，或许初期能取得一些成效，但长远来看，什么都不算。

……

除了这件事，还有就是东洛丹伦的战事了。

那支在东部沿海登陆的天灾部队，战斗力强悍至极，仅仅用了两天时间，就从阿瓦隆打到了尚未以提尔之手正式命名的山间城镇。

阿尔弗雷德·阿比迪斯将军已经把第九军团，全部调到了隘口处进行防御。

也就是之前几个月，洛丹伦汲取吉尔尼斯陷落的教训，提前做了准备，为了阻断有可能在国内爆发的尸潮，而在“提尔之手”这样的隘口处提前布置了防线，这才让他们一直坚守到了如今。

饶是如此，第九军团也还是处于固守待援的状态，伤亡惨重，急需支援。

原本负责斯坦索姆地区防务的初代圣骑士赛丹·达索汉，将带走斯坦索姆那两千五百名原属于第十军团的士兵，连同各地的援军，一同前往驰援。

由此，整个地区的防务重任，就全部落到了奥里克斯的肩头上。

这是一个沉重的职责，不说斯坦索姆，远近各个地区，都有大量兵力被抽调走，内防空虚之下，极有可能被天灾军团趁虚而入。

奥里克斯带着一队随从，沿着通往东部城区的大路行了半晌，终于临近了白银之手骑士团驻地……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