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四章 孤独

狐妖世界，涂山后山。

容容泡药浴的水潭旁，顾昀泽盘膝背对而坐，双目微阖，将自己的感知尽数收敛起来，以免“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容容终究和希尔亚特不同。

他在当初为希尔亚特洗练根骨的时候并未想过避嫌，毕竟彼时的希尔亚特在他的眼中不过只是一个用来实验后续道路的工具罢了。

而作为同一个群里的群友，容容对于他而言，至少应该算作是朋友。

既是朋友，自当以礼相待，互相尊重。

他背对水潭，盘膝而坐，双手在身前虚托，掌心悬浮着一小团灵光。

这团荧光看起来只是龙眼大小，散发着莹莹白光，仔细看去，内部仿佛隐约有一道婴儿虚影。

顾昀泽一部分精力放在解析轮回上，一部分精力用来与容容拌嘴，还有一部分，则专注于完善手中这团灵光。

这团灵光是他研究轮回时的副产物，虽说是副产物，但是对于他而言，完善这玩意绝对比建立一个稳定的轮回要更加困难，而且是困难许多，甚至于到目前为止，他都没有什么头绪。

从某种意义上来讲，这团灵光其实就是他自己。

这团灵光是他在研究轮回时突发奇想的产物，如果能够完全按照他的预期完善的话，最终会化作一个属于他的意志，但是却拥有完全独立的肉身、灵魂乃至真灵的“身外化身”。

同常规意义上的身外化身相比，这个以轮回为灵感塑造出来的身外化身，拥有真正意义上的“无限”的可能性。

除了意志是本尊的意志之外，它所拥有的一切，都与顾昀泽本尊一般无二。

甚至可以说它是顾昀泽的同胞兄弟，而非神通造就的身外化身，

在有命格之说的世界，这样的一具“化身”，甚至有着独属于自己的命格，哪怕是对于世界而言，他也是完全独立的生灵，而非是某种大神通造就的化身。

顾昀泽本尊所能做到的一切，理论上它都可以做到，两者之间并没有主次关系。

当然，虽然肉身、灵魂乃至真灵都完全独立，但是由于意志是唯一的，所以也不必担心这具“化身”会失控之类的。

对于顾昀泽而言，没有化身本尊之分，两个都是他，有人会担心自己平白无故失控吗？

如果这具“化身”真的被创造出来，那他便不应该被叫做化身，他与所谓的化身，本质上就是完全不同的。

但是具体应该叫什么，顾昀泽目前还没有想好，而且他也不急着想。

目前这具化身的进度几近于无，只能算是刚开了个头，想要真正完善，除非这期间有什么大机缘将至，否则没有个十年八年的水磨功夫，连想都不要想。

“喂！老顾！”

泡在水潭中的容容突然开口，她抬手挽了一下耳侧翠绿的发丝，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

“怎么了？”

顾昀泽问道。

“有件事我一直好奇很久了，你介意我问一下吗？”

容容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

“哦？什么事？”

顾昀泽提起几分兴致。

“你前世到底是什么样的啊？能不能给我讲讲？”

容容问道。

“前世？没什么好讲的，不过是个普普通通平凡人而已，”顾昀泽摇头轻笑，“都是些无聊的东西，你不会感兴趣的。”

“嗯……虽然我很确定你是个好人，但我也总感觉你好像一直都在把自己封闭起来，”容容抿了抿唇，“即便表面上看上去很温和，很好相处，但是我觉得，群里似乎没有任何人可以和你互相理解。”

“群里的每个群员之间互相都会对对方有所了解，只是或多或少而已，唯独你，除了喜欢美食之外，我们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你究竟还喜欢什么，或者讨厌什么。”

“不知道你会为什么而开心，不知道何事何物会引你发怒，不知道你究竟会在乎什么……”

容容的声音渐渐低下去，她和他之间的关系其实完全没有好到这种程度，她此刻问出这种话，于朋友之间，其实已经有些逾距了。

顾昀泽罕见地沉默了片刻，方才开口道：“如果我说你问的这些我自己也不知道，你会相信吗？”

“真的？”

容容瞪大了眼睛。

“当然是假的，”顾昀泽悠然道，“我也是人，你问那些我自然都有，只是并未表现出来而已，毕竟不是什么很必要的东西。我其实也没你想得那么神秘，我的内里，其实也不过只是个普通人而已。”

“我信你这家伙才有鬼了！”

容容娇媚地冲着他瞪了一眼，只不过背对水潭顾昀泽肯定是看不见的。

“信不信随你喽，”顾昀泽耸肩，“反正有的是时间给你验证。”

背对着水潭，顾昀泽微微垂眸。

几道遥远而清晰的身影在他的脑海中浮现，二十余年来，他已经不知多少次回忆起这几道身影。

他轻轻抿唇，任由心中的思绪发散：“爸，妈，弟弟，我……想你们了……”

……

偷星世界，VV学院，校长室内。

穿着一身白色长裙，看起来十一二岁样子的文曲站在校长室的办公桌前，粉雕玉琢的小脸紧紧绷起，神色严肃地汇报着什么。

“你确定？那个叫琉星的报名者，他的真气可以完全无副作用地让人做到七感全开？！”

办公桌后方，一个穿着骚粉色小西装，看起来只有六七岁的紫发男孩坐在加高版的老板椅上，一脸震惊地问道。

“你也看到我的现在的状况了，”文曲严肃道，“他的真气在进入我的身体后便让我不由自主地进入了七感全开的状态，没有任何副作用，持续时间也比我们自己开启更长。”

“而且和主动开启第七感不一样，虽然在失去了他的真气供应后我会逐渐退出七感全开形态，但是这个过程并不是瞬间的，而是逐步恢复常态，在这期间我的力量一直在不断下降，但依旧在常态时之上。”

十一二岁外貌地文曲举起一直白嫩的小手，掌心悬浮着一团灵动的清水，清水的形态不断变换，仿佛有着生命一般。

“按照我现在力量消散速度和体型恢复速度来计算，等我变回正常状态下的体型时，我的第七感也将下降回正常水平。至于副作用……反正以我的感知能力，我完全感受不到身上有什么副作用，就算有，估计也异常微弱。”

“感受不到？”破军微微一愣，随后点头道，“既然你这样一个武道宗师都感受不到有什么副作用，那估计确实没有了，就算有，也小得可以忽略。”

身为武道大宗师，破军很清楚一个武道宗师对于自己的身体的掌控能力和感知能力究竟有多强。

“除了你和我之外，现在还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吗？”

破军问道。

“没有，我可以确保我没有泄露出任何信息……嗯，那个少年本人除外。”

文曲确定道。

“这个消息一定要保密，不能让外人知道，否则那个小子恐怕以后就再无宁日了！”破军神色有些凝重，“等他来参加第二次考试的时候让他加入学院吧，到时候看看有没有办法和他交换他所修炼的功法秘籍。”

“应该不会吧？以那秘籍的珍贵程度，咱们似乎也没有什么可和他换的。”

文曲摇头，显然对此不太看好。

“他不愿意换的话，那只能说咱们和那份秘籍无缘。到时候能把他拉入我们学院也是件好事，有他的加入，我们的整体实力可以提升很大一截。”

“另外，文曲你们在武道上也千万不要，这个叫琉星的少年天赋这么好，估计用不了太久就能达到大宗师境，到时候你们一定要去向他请教一下，这样对于你们晋级大宗师肯定会有帮助的。”

“只有达到大宗师境，才能从根本上摆脱第七感的副作用，不必再担心身体会变小。”

“我知道，”文曲点点头，“我和武曲一定会尽快晋级大宗师的。”

“唉……希望如此吧，你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呀。”

破军用稚嫩的声线发出完全不符合其外表的沧桑叹息。

“……”

“……”

房间中的气氛沉重起来，破军和文曲都没有说话。

良久，破军打破了安静。

“文曲，你应该没有别的事了吧？那就先回去吧。”

破军开口道。

“嗯，那我先走了……”

文曲点头，正要转身离开，却见破军已经从不知何处掏出了一本杂志。

虽然看不到杂志的内容，但是以文曲的视力，能够清晰地看到杂志的封面——一群衣衫褴褛，前凸后翘的美女！

“嘿嘿……嘿嘿嘿……”

用张开的杂志将自己整颗脑袋都挡在后面的破军发出无法抑制的猥琐笑声。

“这家伙没救了……”

文曲黑着脸摔门走出了校长室。

“砰”地关门巨响后，办公桌后的破军突然止住猥琐的笑声，再次轻轻叹了口气。

随后更加猥琐的笑声从紧闭的校长室门后传出。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