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四章 张献忠非死不可

田见秀没想到刘永锡居然会问起张献忠的问题，因此思索了好一会才说道：“我跟张献忠认识二十年了，虽然都说他入川以后走了下坡路，但在我眼中他是个不比先帝逊色的好汉子，他这个人实在可惜了。”

刘永锡这才明白为什么大家都说田见秀宽厚，确实也只有田见秀能敢在刘永锡面前说张献忠是“不比先帝逊色的好汉子”，甚至还说张献忠“实在可惜了”，他口中的先帝自然是大顺皇帝李自成，因此刘永锡不由大笑起来：“正因为张献忠是好汉子所以他才非死不可，永昌皇帝李自成不死，岂有今天的忠贞营。”

田见秀听到刘永锡这才松了一口气：“陛下所言极是，国家承奉天命自当海纳百川，奉天皇后与忠贞营都一直在等着与陛下会师，大西贼中仰慕陛下准备来投者亦不在少数！”

田见秀说到这突然明白刘永锡为什么说张献忠非死不可，眼前这位承天皇帝不但准备接收大顺永昌皇帝留下的全部政治遗产，也准备把整支大西军都接收下来。

但刘永锡既然准备接收大西军，那么张献忠自然就非死不可，想到这田见秀就马上补充道：“陛下，张献忠的四个义子人才极难得啊，希望陛下到时候能手下留情饶他们一命！”

刘永锡当即笑了起来：“是孙可望、李定国、刘文秀还有艾能奇？确实人才极难得，我这次西征不是为了湖广与张献忠而来，就是为了他们四位而来！”

田见秀觉得自己对张献忠的四个义子评价已经够高了，没想到刘永锡的评价远远超过了自己的预期，甚至说自己这次大举西征不是拿下湖广或消灭张献忠的大西军，而是为了张献忠的这四个义子而来。

他实在想不通承天皇帝陛下远在东南，与湖广、四川相去数千里消息经常断绝，刘永锡能知道张献忠的四个义子已经十分难得，更不要说对他们作出这么高度的评价。

但是田见秀仔细一想，又觉得刘永锡之所以对张献忠的四个义子有这么高的评价自然是做出一种海纳百川的姿态，这位承天皇帝既然能接收大顺军残部自然也能接收大西军的遗部。

田见秀不由松了一口气，虽然这些年闯营、西营分分合合，但大家都是陕西老乡终究有情份在，田见秀也希望西营诸将特别是张献忠的四个义子能有一个不错的结局，现在刘永锡既然有天子气度准备海纳百川，那自然是最好不过的结局。

只是这样一来张献忠想不死都不行，虽然田见秀与张献忠是多年老友，但也知道只要张献忠一死就能让西营几十万将士与家眷活下来，因此他当即说道：“陛下，我与张献忠少年就是朋友，对他的一切了如指掌，请让我随军从征，我一定帮陛下拿下张献忠的首级！”

田见秀有这样的表态刘永锡异常欣喜：“如此甚好，我们先解决了何腾蛟派来捣乱的虾兵蟹将，然后再与奉天皇后会师取张献忠首级，对了，奉天皇后那边与郝摇旗、王进才都有联络吧？传我的诏书过去，让他们赶紧来荆州见我！”

虽然郝摇旗、王进才与高皇后一直保持联系，最近甚至有使者常驻荆州，但是他们仍然与高皇后与忠贞营保持相当距离更不要说作出明确承诺，何况现在湖广战局还没有一个明确的结果，因此田见秀十分委婉地说道：“陛下，郝摇旗、王进才现在都被何腾蛟的小恩小惠收买，中毒甚深，不如等平定西贼再召他们来见！”

一想到东路大顺军被迫分兵的遭遇，田见秀颇有怨气，但他还是说了句实在话：“只要平定了西贼，陛下一道诏书就能把他们召来。”

刘永锡当即笑了起来：“我请两位将军过来就是请他们一起平定西贼，这次邢皇后可是亲率忠勇旅驰援荆州，此役怎么能缺得了郝摇旗、王进才两位将军。”

忠勇旅虽然在一年之中屡次变换旗号数易将主，但前身却是大顺军白旺所部，而郝摇旗、王进才同样属于大顺军，如果三路大顺军都在荆州会师并参加平定大西军那在政治上就有着特殊意义，这也代表着承天朝完成对旧大顺军的全面整合。

田见秀恍然大悟：“陛下考虑得周全，是微臣考虑不周，我们三路大顺军会师荆州，怎么能缺郝摇旗、王进才两位将军，郝摇旗、王进才两位将军与我们忠贞营常有来往，我保证陛下诏书能传到郝摇旗、王进才两位将军手里，到时候我军三路会师一定会能平定大西贼。”

刘永锡却还是把北面的阿济格视为头号敌人：“建虏在南阳虎视耽耽准备坐收渔翁之利，随时会以猛虎下山之势大举南征，只有三路义师会师荆州才能在第一时间平定大西贼不给建虏任何机会，厚泽侯，你知道我们应当如何在最短时间平定大西贼吗？”

田见秀还没想出如何在最短时间内解决大西军，毕竟张献忠与他的四个义子都是顶尖的战将，在这一点上大西军确实要胜过大顺军。

李自成一死，大顺军就没有第二个统合全军的人物，最后只能让承天皇帝占尽了便宜接收了李自成的全部遗产，而大西军却完全不一样，只是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陛下是说？”

刘永锡大声喝道：“杀张献忠啊！”

“荆州那边又来诏书了？看都不用看，咱家现在是大明朝的总兵官都督同知了，凭什么要听一个女人的调度啊！”

说这话的是王进才，虽然在大顺军中他只是一个偏将而已，但他现在号称有七万六千大军，而且已经成了隆武朝的总兵官都督同知，所以根本不把荆州的高皇后与忠贞营诸将放在心底。

只是王进才身边的书生却是赶紧提醒道：“总镇大人，这诏书不是奉天高皇后发的，是承天皇帝陛下发给您的！”

“承天皇帝陛下？就是那个浊乱宫闱的小诚意伯？那个抢了李自成老婆的小男人？”

王进才虽然是个粗人，但是也知道天下大势，知道这位抢了李自成老婆的承天皇帝是个极了不起的人物，李自成的大顺军遇到大清兵是屡战屡败，欲求一胜而不得，而承天皇帝金华起兵百战百胜直接把清军逐出了江南，据说南京之役清军死者数万，长江都被染红了，而现在的承天朝已经控制了整个东南。

这样大人物发出的诏书自然十分金贵，因此王进才当即改变主意：“把诏书给我读一读，希望这位承天皇帝不要跟奉天皇后一个调子说话！”

这道诏书内容很简单，承天皇帝刘永锡在宣示他对于大顺军旧部与奉天高皇后的绝对主权，并要求王进才第一时间率部去荆州与忠贞营、忠勇旅会师。

王进才听完诏书就怒了：“这位小诚意伯还真以为自己是大明皇帝吗？这简直是与姓高的女人一个调子，这次去荆州肯定是自投罗网死路一条！”

王进才之所以这么说，肯定是有着一份私心，他是大顺军中只是一员偏将而已，只是去年他跟着李自成渡江的时候，李自成与几位主将都先后阵亡，没有主将的大顺军残部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只能推举王进才为新任主将。

他们的推举王进才的理由非常朴素，那就是王进才身材高大胡须很长，看起来很能打，但这并不能改变王进才原本在大顺军资历极浅地位不高的事实，因此何腾蛟很快就利用王进才与郝摇旗来对付田见秀、袁宗第、刘体纯在内的大顺军原封侯伯，最终导致东路大顺军的全面分裂。

王进才之所以认为去荆州是自投罗网死路一条，就是因为他在大顺军终究只是一路偏将，带兵去了荆州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而且他这支兵马虽然号称七万六千之众，实际兵力只有两三万人而且大多都是游兵散勇，肯定会被高皇后与田见秀、高一功、李过他们所看轻，至于承天皇帝刘永锡那更不把这支兵马当作一回事，还不如留在湘阴过自己的神仙日子。

虽然承天朝如日中天，但是王进才坐拥数万大兵，何腾蛟现在几乎无兵可用，只能倚重他与郝摇旗，在这种情况下他怎么可能去荆州去自投罗网：“眼下承天朝既然要应付张献忠东进，又要防备阿济格南下，哪有心思对付咱们，咱们就当没收到这份诏书！”

只是说到这王进才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通知郝摇旗，反正我是不去荆州，我希望他也不要去荆州，他如果去了荆州就别怪我不客气！”

只可惜郝摇旗收到诏书的时候却是直接哭出声来：“既然是承天皇帝陛下与奉天皇后娘娘都让我去荆州，那肯定去啊！君恩深重，我郝摇旗无以为报！”

听到郝摇旗这么说，他身边当即有人问道：“可是王总镇说他坚决不去荆州，让我们也不要去荆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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