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大事不好

万州失守了？

不管是张可望、张定国还是张文秀、张能奇，听到这个消息都是齐齐色变：“这怎么可能？父皇出川之前可是特意在万州部署了重兵？万州怎么可能失守！”

大西军两次进出四川万州都是必经之地，万州失守之后不但大西军回川的归路被彻底截断，而且四川往前线输送粮食的粮道也同样被彻底截断！

之前四将军对于回川还抱有幻想，觉得真要坚持不住完全可以经过三峡退回四川，毕竟当年刘备刘玄德在夷陵为吴逊所败精锐尽失只能仓皇逃回白帝城，但不管怎么样大西军在川中还是控制着一大块地盘。

可是谁也没想到在这个骨节眼上万州失守，彻底堵死了大西军的回川之路，而越明军的包围却是越来越紧，现在已经有铁网合围之势。

现在大西军已经是彻底陷入了绝境之中，张可望只能抱着一线希望问道：“汪相爷，这消息是不是有误？”

汪兆龄只能苦笑一声：“这消息是千真万确，现在万州退下来的将士已经逃回来了，诸位将军，咱们虽然在朝堂上斗得你死我活，但是我也不想葬送大西军啊！”

虽然四将军都觉得汪兆龄这一年多来的所作所为事实就是在葬送大西军，但是也能明白他的意思，因此张定国只能问道：“那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

在四将军眼中，汪兆龄肯定是考虑向越明军投降，但是谁也没想到汪兆龄的态度却是异常坚决：“我们大西军面临这种绝境又不是一次两次，虽然明国与荆州那边写来书信劝降，但我们总有办法杀出重围，现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把那些敢于策应荆州贼的亡命之徒尽数处置，不管是四川人还是陕西人，都要下定决定尽数处置，绝不可手下留情！”

当年被张献忠俘虏的时候，汪兆龄还是一个十九岁的富家公子，一心想着家里出钱把他赎回去，但是这些年的种种波折却让他变得心狠手辣，不管遇到什么事首先想到的就是一个“杀”字，今年也不例外。

因此张可望第一个听不下去了：“汪相爷，四川人随你处置，但是咱们陕北老乡谁也没别想，敢动陕北老乡别怪我不客气！”

张可望很清楚如果按汪兆龄的意见处置陕北老人，恐怕大西军第一时间就会土崩瓦解，毕竟张献忠是陕北人，而他们四个义子同样都是陕北人，大西军的宿将有一大半也是陕北人。

而张定国却是补充了一句：“陕北老乡，四川人也不能胡乱处置，现在是团结一心冲出一条血路的时候，不要想着乱杀人，我李定国跟父皇不一样！”

既然张献忠已经死了，而且大西朝的旗号快要打不下去了，所以张定国第一时间恢复了自己的本名，而张可望同样赞同李定国的意见：“没错，我孙可望跟父皇不一样，不喜欢杀人！”

“我刘文秀也不喜欢乱杀人！”

“我艾能奇不会乱杀人！”

汪兆龄没想到他再来一轮清洗的意见居然会遭遇四将军的一致反对，不由冷笑起来：“四位将军，那你们说接下去该怎么闯出一条活路？我们得把大西朝的旗号打下去，咱们不但有十几万将士，还有将近十万眷属，难道现在就只能屈膝投降，要象大顺国那样把太后娘娘送给金华贼践踏，然后屈膝投降求一条生路！”

虽然汪兆龄加入大西军才五六年时间，但他在大西军的晋升速度可以用不可思议来形容，从一个被俘的富家公子到大西国的第二号人物只用区区三年时间，所以他的声音变得疯狂起来：“反正万岁爷打下的江山不能葬送在我们手里，我汪兆龄就算死上一百次也得把大西朝的旗号一直打下去！”

他是真心想要把大西朝的旗号打下去，毕竟四将军手握重兵，即使投降承天朝也是一方大将，照样能享尽荣华富贵，而他汪兆龄就完全不一样了，离开张献忠的支持他是个什么东西？在大西朝他是仅次于张献忠的第二号人物，到了承天朝，他恐怕连两百号人物都算不上！

只是张可望却是冷笑一声：“咱们大西朝的旗号为什么在四川打不下去，为什么被逼出川与忠贞营一决胜负，为什么万州会突然失守？不就是你汪兆龄劝父皇胡乱杀人的结果！”

一说起历史问题，不仅张可望有一肚子怨气，李定国也在一旁煽风点火：“当初我们占据湖广的时候就不应当入川，留在湖广多好啊，还有我们征伐汉中也是你小子的主意！”

局面越来越混乱，眼见就要白刀子进红刀子出，汪兆龄只是愤愤不平地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你们既然说我的不是，那你们有什么办法能突出重围？难道你们要学忠贞营，把高太后送过去变成奉天高皇后由金华贼践踏吗？先帝尸体未寒你们就想着如此作践太后，你们未免也太无耻了吧！”

汪兆龄只是随口说说而已，但是四将军都突然眼前一亮相互看了一眼，虽然没有交流但是他们突然觉得这种方式也未必不可，毕竟现在大顺军残部的日子过得有滋有味而且还有长期保障，田见秀、刘体纯、高一功、李过的书信还专门讲到这件事。

特别是高一功在书信中更是得意洋洋，毕竟在永昌朝她姐姐是皇后娘娘，到了承天朝她姐姐还是皇后娘娘，只要高娘娘屹立不倒，他高一功在承天朝同样有免死金牌。

当时孙可望、李定国、艾能奇、刘文秀并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但是现在汪兆龄这么一说他们怎么反而觉得这么干似乎也不错。

毕竟万州失守之后，大西军已经处于真正的绝境，即使穿越三峡重取万州，但是他们两次穿越三峡入蜀古道，对于这条入蜀古道的极度难行印象极深。

即使是没有经历战斗的行军大西军照样折损几千甚至上万人，何况在前有追兵后有堵截的情况几万眷属肯定是全军尽没，十几万大西军能保存下来二三成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虽然张献忠现在尸骨未寒，但终究只是四将军的义父而不是生身之父，而且入川之后由于汪兆龄独得专宠，所以他们四将军与张献忠的感情也变得疏远起来，对于这个连后妈都算不上的陈皇后更是没有任何感情。

而现在最重要的是把十几万大西军与几万眷属都保存下来，这可比什么“大西朝”的旗号更重要，大家都是有老婆孩子的人，虽然不怕死，但不能让乡党、部下、妻子一起毫无意义地陪葬。

当然关键还是看忠贞营这边开出的具体条件，因此孙可望冷笑一声：“汪相爷，你想象力太丰富了吧？我孙可望是好汉子，不会做这种毫无廉耻的事情，你再敢诬蔑我孙可望，就别怪我刀下无情！”

李定国也毫不客气地说道：“没错，我李定国铮铮铁骨，怎么在汪相口中怎么会如此无耻，汪相，请慎言啊！”

汪兆龄也觉得双方快要谈崩了，只能咬紧牙关说道：“四位将军，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内奸要早日肃清啊，我就回去安排下面整肃内奸！”

只是汪兆龄一走，四将军反而沉默了下来，好一会孙可望才说道：“田见秀在信上跟我说，承天皇帝亲口承诺只要我肯过去，让我继续带一万精兵！”

孙可望现在麾下的可战之兵有两万余众，刘永锡只承诺让孙可望带一万精兵看起来是裁去了大半兵马，但是反而是一个极具诚意的条件，毕竟孙可望如果投降过去继续统率旧部恐怕刘永锡不放心，孙可望自己也不放心。

刘文秀当即答道：“田见秀与高一功在信上也这么说，而且也说是承天皇帝亲口承诺，如果我不信的话，他们可以亲自带我去见承天皇帝！”

艾能奇也松了一口气：“承天皇帝也承诺我可以领精兵一万，以后在承天朝可以一视同仁！”

只是听到李定国就有些不服气了：“为什么承天皇帝都承诺你们过去以后可以领兵一万，为什么我没有？信上还说等与承天皇帝见面的时候再细谈！”

他觉得承天皇帝完全是区分对待，对于孙可望、刘文秀、艾能奇都明确过去以后可以领精兵一万，自己却需要见面再细谈，但是孙可望、刘文秀、艾能奇也觉得这其中一定藏有玄机。

因此孙可望当即转移话题：“这只是一种选择而已，我们大西朝的旗号最好能打下去，咱们手上还有十几万大军，完全可以先跟忠贞营那边打一打，试试他们的成色，之前可一直是我们保持攻势！”

李定国、刘文秀、艾能奇都觉得孙可望讲的有道理，现在是攻守易势，忠贞营虽然守得十分坚强，但是换他们来进攻多半是异常稀烂，只是孙可望正准备调兵遣将的时候外面却传来了一个坏消息：“平东将军，大事不好，白文选被荆州贼拉拢过去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