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阴谋

蛛后罗丝在卓尔社会中煽动着无尽的混乱，并为了取悦自己、为了防止自满与失控的骄傲的滋生或是避免敌对信仰的崛起，而令卓尔一族陷于永恒的同族战争之中。——《怪物神话Monster Mythology》

就在韩箴还沉迷于研究卡斯特琳的帖子中各种关于紫莹蛛王城的介绍中时，他所在家族的一个角落中正在进行着一场密谋的通讯。

这是一个就如同韩箴所在的房间一样的石室，一个扎着低马尾，披着绣有白色线条斗篷的卓尔男性平民战士正恭敬地站在一个魔法阵前面。发型和斗篷的花纹足以表明这是一个菲尔兰斯汀家族的战士，当然，这只是看起来是。

他的面前是一个已经激活了的魔法阵，这是一个包含了传讯术和幻影术的简易魔法阵。在地底世界，魔法的通讯会受到地底世界无处不在的磁场和辐射干扰从而难以维持，但只要花费一定的代价，这种隐蔽性很高的魔法阵还是能够成功稳定地施展的。

一道模糊的黑影出现在他的面前，这个黑影身穿一件祭司袍，面部表面的特征如同施展了假面术般一片模糊，只有一双鲜红色的眼睛灼灼发光。但是通过那身形和衣着不难看出，这是一名等阶不低的罗丝祭司。

房间中的卓尔战士连忙低头施礼，恭敬地称呼道，“主人，您的手下倾听您的吩咐。”

“那个袭击……怎么回事……”黑影的声音由于魔法阵的过滤从而显得低沉而又沙哑，“为什么会发生这种计划之外的事情！”

那名卓尔战士因为紧张，汗水已经浸湿了身后的衣服，他恭敬地解释或者说推卸道，“是长子……不，我是说比勒格大人，他策划了这场袭击……我不得不听从他的吩咐……”

“那个蠢货！”黑影咆哮道，那发怒的说话声通过魔法的过滤而像一群毒蛇的嘶鸣，“你知不知道，由于你们那愚蠢的行为，引起了神后的不满，同时也引起了菲尔兰斯汀家族的警惕。”

“她们本该在无知之中迎来自己灭亡的结局，而现在，我们只能通过一场艰苦的战斗才能迎来本该就属于我们的胜利，甚至要付出更多家族战士的宝贵生命！”

那个卓尔战士低着头颅，耐心听取着自己真正效忠的女性的责骂。即便他心中明白，身前的黑影根本不会在乎那些战士的死活，她只是将他们当成自己篡取更高权力的工具，真正引起她的怒火的还是来自蜘蛛神后的不满，这让她感到不安甚至恐惧。

“还有你，我花费了那么长的时间和代价，可不只是为了让你破坏菲尔兰斯汀家族小小的巡逻队的！你要表现出更大的作用！”

“是，我遵从您的指令。”卓尔战士连忙应答。

“因为你们那无能的谋划，现在我们要及时地发动攻击，我们要在菲尔兰斯汀家族还没有完全做好准备的时候进攻！那个卷轴还在你那吧！”

“是的，主人，还在。”

“很好，在进攻发起的时候，你需要……记住了吗？这次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做好，这非常重要，甚至关乎到我们和菲尔兰斯汀家族斗争的成败！”

“是！主人。”卓尔战士再次行礼，表示自己的决心。

“如果失败，想必后果你已经知道了……”

随着材料的消耗，魔法阵发出的微光也慢慢减弱，最终随着黑影消失在空气中，这段隐秘的通话也至此结束。

卓尔战士低头捡起了随着魔法阵的结束，阵图中央摆放的那个家徽。

随着魔法阵的熄灭，房间里重新陷入黑暗，而石室中的卓尔战士的双眼却亮起了更加璀璨的红光，那是即将完成复仇的怒火在熊熊燃烧。

静悄悄的房间最终响起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呢喃，

“沃德，你这条该死的疯狗……和你的家族一起毁灭吧……”

……

随着巨大蜘蛛腹部的紫莹石开始转变成淡淡的红色，这也意味着这座地底城市的黑夜即将来临，大多数居民都将慢慢沉寂在睡梦之中，但毕竟不是全部。

一队由黑暗精灵和奴隶组成的队伍，从城市中那如同蛛网一般的街道上经过。所有还在街道上游荡的种族，包括黑暗精灵在内，都匆忙闪开，以免挡住这支部队前进的道路。

弗瑞斯诺夫家族的长子比勒格，一个失去右眼的卓尔精英战士，他骑乘着一头高大的地底蜥蜴走在队伍的中间。他身上穿着的锁子甲散发出秘银独有的光泽，这种光泽同样出现在他腰间露出的两个弯刀的刀柄上，身体外面罩着的斗篷边缘绣着独属于他们家族的蓝色长条细线。

他很满意地环视自己率领的队伍，近两百名家族士兵环绕在他的周围，队伍的后方是地精、半兽人和熊地精组成的奴隶队伍。

看到这些士兵，让他体内浮现出一种掌握权力的畅快感，这种感觉冲淡了之前因为自己策划的行动出现错漏，受到主母的谩骂而产生的愤懑之情。

毫无疑问，他们队伍的周围还是有看热闹的人，毕竟家族之间的战争可不是像每天都在紫莹蛛王城上演的谋杀那样的普遍；当然这也不是太出乎人们意料中的事。

在其它的卓尔城市至少每十年就会有家族开始计划消灭另外一个家族，好让自己的排名上升，而在紫莹蛛王城，这个时间段还要更短。

这同样也是一个非常冒险的作法，因为“受害”家族中所有的贵族都必须尽快、尽可能不引人注意的被料理掉。

如果有任何一个贵族活下来指控这些凶手，紫莹蛛王城中那些罗丝的女祭司们就会发出正义的制裁，将发起攻击的家族斩草除根，一个不留。

当然，如果突袭执行得十分完美，就不会有任何的负面效应。城中的所有人，甚至包括执政议会中的八名主母，都会为了进攻者的勇气和智慧而暗地叫好；不会有人再提起这次的意外。

当来到菲尔兰斯汀家族的驻地时，比勒格用寂语向周围的士兵发出了信号，这是一种用手势姿态和面目表情来传达的无声语言。

他麾下的士兵急切地散开，纷纷掏出武器，将眼前的建筑缓缓地合围。

奴隶们的动作相对来说要慢许多。许多奴隶四下打量，仿佛要看看自己生命中最后的景象，他们的内心都知道，一旦开战，他们就是冲在最前方的炮灰。

但他们没有一个敢于逃跑，曾经见识过的卓尔精灵们施展的酷刑之后，那种深刻在记忆中的恐惧甚至帮助他们战胜了死亡，或者说死亡对于他们才是一种解脱。

比勒格一声令下，他们就全部在蕈伞群的围栏四周围就位。

而这所有的一切都在石窟顶部那巨大的蜘蛛雕像的注视下进行，就如同亘古一来那样，卓尔们信奉的蜘蛛神后罗丝透过那雕像的眼睛，愉悦地关注着这群有着黑色皮肤的精灵们如何在自己女祭司的带领之下，因为权力和欲望，在地底世界的泥潭中翻滚挣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