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离意

守卫的工作其实是极度无聊的，这个工作的本质就是用时刻的全神贯注，来应对某一刻的意外。相比于突发事件的应对，可能忍耐无聊才是最大的挑战。

好在黄烁不无聊，曹雪阳趁着这段时间的空闲，开始给他开小灶了。

曹雪阳从黄烁那里要来送他的龙舌弓，轻轻地抚摸着。

“之前送你这把弓，只是想给你个激励，没想到你小子不但弓法进步神速，还是个不小的天才。计划就有点变化了，原本是想把你培养成射雕手，你的力量配合这把强弓，一旦可以拉圆满，有效射程应该能达到五百步。这个距离就算一些江湖高手，大意之下都要饮恨啊。不过你既然有天分，单纯的射雕手就有些不够看了，传你一套真正的弓法吧。”

射雕手黄烁还真知道，就是古代的狙击手，擅长战场上的精准射击，狙杀高价值目标。但是真正的弓法...黄烁就有点犯嘀咕了。玩家间早有共识，暗器这玩意儿，初级场玩玩还行，成型快，威力大。但是一到中级场，就歇菜了。

最关键的就是随着玩家实力的提升，神念和战斗本能的提升，再加上身法的速度，别说这些速度有限的暗器了，就算一般火器也不是躲不开。

哪怕是现世里的射速低一些的手枪，很多高手其实都是能躲开的。真正镇压玩家的是成规模的冲锋枪一类高射速火器，或者更恐怖的狙击枪。

所以黄烁虽然学了一门《基础暗器》，却也只是当个远程手段的补充，从来没真正当过要依仗的手段。甚至在他看来，这弓箭也就是个虐菜的神器，面对同级高手，还是算了吧。

似乎察觉到了黄烁的想法，曹雪阳突然拉弓。虽然并未上箭，但黄烁像被针扎了屁股一样，浑身一颤，下意识的脚踏身法，闪身躲开数米远。

一瞬间，闪寸心疯狂报警，他竟然有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

曹雪阳皱了皱眉，不过很快恢复。

“不错，警觉极高，神念够强，身法也不错。”

黄烁没说什么，刚才突兀的警觉，让他下意识地动用了部分超出之前展露的力量。也许对方怀疑了，也许没有，不过都已经有奇遇了，对方似乎也没打算追究。

“弓箭这玩意儿，离手以后难以附加真气，一切威力只能靠速度和锋锐。确实，在高手之间，如此单调的攻击，几乎没有什么威胁。但是，弓箭在军中流传已久，至今经久不衰，自然也不会全无道理。暗器从来都是要么极低，要么极高的两极化存在，基本不存在中间者。想玩弓箭，最基本的起手就是意境。”

“意志改变现实，出手必中么？”

黄烁喃喃自语道。这事他之前拿长枪当标枪用的时候，就已经有所领悟。只是他的意境还属初凝，并未来及进一步的开发，所以虽然有了大致方向，却有点无从下手的意思。

这时候黄烁想起了之前安禄山和那个叫小七的剑法高手的战斗，两者对意境的使用堪称精妙，完美地融入到了招式之内。原来这才是这个游戏世界最大的财富，黄烁越想越兴奋，热切地看向曹雪阳。

可惜被泼了一盆冷水。

“意境可不容易凝聚，你小子也别好高骛远。不过以你的天分，已经可以尝试武道意志了。既然你天生拥有一股火劲，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一口咬定要学水属功法，不过有一套火属的弓法你可以试试，也许能控制那股火劲。也不知道你小子到底得了什么奇遇，身具异力，是很容易被归到巫蛊之术的。也就是你来了天策府，要是一些愚昧些的地区，是要把你活活烧死的。”

之后的几天，曹雪阳教了黄烁一套名为《凤翎流萤》的弓法。

黄烁其实学得很快，但却要硬是装作稍稍费力的样子，即便如此，还要被曹雪阳频频惊叹。

其实这套弓法对黄烁来说用处有限，学起来也完全没有难度。这是一部分上下卷的弓法，上卷凤翎，下卷流萤。曹雪阳真正教的只是上半部分的凤翎，这是针对武道意志的功法，属于过度的部分。熟练后，当条件充足，自然有机会领悟更高深的意境部分的流萤。

黄烁真正想学的自然是意境的流萤部分，可惜，曹雪阳只教了凤翎部分，就专心护卫工作，丢下黄烁让他自行修炼了。唯一好消息是，曹雪阳倒是没藏私，后半部分流萤的内容倒是给了黄烁，只是没有指导。

黄烁真挺无奈的，实在是这次植入的身份本身实力太弱，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所以他处处装新人，却让那么多心仪的力量能看不能学。他猜测这可能是因为抽奖机会是中级场出的，但他却来到了高级场，两种规则的冲突，让他这一场个人任务的世界达到了高级场的级别，但却在植入身份上出了问题。

黄烁眼神飘向远处，重重围墙外是安禄山住的偏院。希望这货能激活个靠谱的进阶任务，让自己脱离这层桎梏吧。

是的，黄烁打算离开天策府了。当然不是放弃这个身份，天策内还是有不少他想学的东西。但他现在需要一个离开天策众人视野的机会，给自己快速提升实力找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

而且实话实说，天策府的人接触久了，黄烁虽然挺喜欢这帮忠义之士的，但是有很多理念却接受不了。这种感觉比之前待在公司还强烈。

段老和黎夏月的公司，虽然披着一层官方的皮，但是他们和天策府还是有着根本的区别的。而且是根子上的本质区别。忠诚的对象有着天壤之别。

无论段老，黎夏月，还是小家伙的父母，黄烁接触后，对他们的大部分理念还是认同的。他们追求的是一种规则，是要把玩家的事与普通百姓分隔开的规则。是要维持现世社会的稳定，确保广大人民的安全利益。这一点黄烁还是认同的，他逐渐脱离公司，只是单纯的向往自由，不愿受束缚罢了。如果段老他们有事，也不介意帮一把。

但这帮天策，却是儒家愚忠的典型受害者。自始至终他们忠诚的目标只是李唐皇室，只是因为李唐皇室的利益与天下重合，他们才忠于这个天下。这其实很正常，毕竟这天策府从建立之初的性质就是唐太宗的私兵。历代将领也都基本是武勋权贵的后代，利益与皇室高度重合。

黄烁很难想象，随着安史之乱的开始，当大唐盛世一路走向下坡路后，这帮天策将士到底该如何自处。也许一个不小心，就从忠义之士变成了锦衣卫，东西厂那样朝廷用来镇压江湖的屠刀了。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