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天潢贵胄

二皮沟现在已开始初具了一座小城的规模。

围绕着学堂,向西是一个个拔地而起的作坊。

陈家的作坊规模越来越大,通过股市筹来了数不清的钱财,最后令这作坊拔地而起。

而向动,则是交易所,交易所乃是最繁华的地方,围绕着交易所,有一处集市,这集市甚至比东西市还要堂皇一些,因为沿街的商铺,大多卖的都是较为奢侈的商品,如丝绸,瓷器以及各种胭脂水粉,还有各种饰物……

高档的酒楼,也早已有了,这里永远都不缺客人,那些出入交易所的人,本就颇有身家,尤其是再股市大涨的时候,他们也乐于在此挑选一些奢侈品带回家。

甚至在不远处,还有一些戏班子,各种酒楼林立,以至于有一些达官贵人,他们即便不来交易所,也愿意来这里走一走逛一逛。

毕竟……长安的铺面分散,专门针对这等富人的消费场地往往散落在长安城各个角落,反而不如这里自在。

有了大量的消费人群,就不免有不少衣着光鲜的伙计在门前迎客,他们一个个殷勤无比,见了李承乾三人闲逛过来,便殷勤的邀他们上楼。

李承乾自小大手大脚惯了,听了奉承,便觉得自己的脚不听使唤似的。

进去阔气地要了一大桌酒菜,只吃了一半,便已酒足饭饱,一结账,发现自己手里的一贯钱花了个七七八八。

他也不急。

陈正泰呢,乐得跟他闲逛。

当日,李承乾则在一个上好的客栈住下。

到了次日……手,饱食一顿,发现那上等的客栈已住不起了,于是……住了一个寻常的客栈。

当然……这里的商品琳琅满目,于是他还买了不少新奇的东西,大包小包的。

等到了第三天,李承乾发现自己手里只剩下十几个铜板了。

而陈正泰一看这个家伙吃穷了,等李承乾清早起来的时候,就发现陈正泰已不知所踪,只留下了一封书信,告诉他,自己有事,三弟会看着李承乾,不要妄图作弊。

“这个家伙……”李承乾一脸无语,他抬头看着前头的薛仁贵。

薛仁贵的表情很淡定:“我只料到大兄肯定会走,还估摸着会坚持到明日,谁晓得今日清早起来,他便留下了这封书信。太子殿下……我饿了。”

李承乾:“……”

顾不上恼怒陈正泰,李承乾只好乖乖到街上买了两个蒸饼,吃一个,藏一个,而一旁的薛仁贵饥肠辘辘,眼睛冒着绿光,死死地盯着李承乾。

李承乾被盯得烦了,不禁拍拍他的肩:“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是一起共患难的人了,我来问你,你大兄留给你多少钱?”

薛仁贵依旧看着李承乾胸脯里贴身藏着蒸饼的位置,咽了咽口水道:“大兄说啦,不能作弊,所以一文钱也没留,太子殿下只怕要自己想办法了。”

李承乾:“……”

“不怕。”他倒是想得开,拍拍薛仁贵:“你跟着我,便算跟对人了,别老是惦记着这个蒸饼,待会儿我便挣点钱,咱们继续去吃香喝辣的。”

依旧的那般豪气干云。

薛仁贵:“……”

李承乾的确很有信心,他泰然自若地信步进了一家丝绸铺子。

这里头的伙计见了客人来,便立马笑呵呵地迎上来:“客官,看上了什么呢?”

“我是来做买卖的。”李承乾坐下,翘起腿来,优哉游哉地道:“叫你们的东家来,你不配和我说话。”

半个时辰之后。

几个精壮的汉子一脸凶悍地将李承乾给丢出了铺子,那些汉子们口里还骂骂咧咧着:“狗一样的东西,没钱还敢大言不惭,做买卖……啊呸,坑蒙拐骗竟骗到了这里来。”

李承乾给摔了个狗啃泥,还好只是摔得有点痛,并没有摔伤哪里,他第一个反应就是一摸自己的胸口,还好,蒸饼还在。

他站了起来,本想发火,可是想到跟陈正泰的赌约,倒没有在此发起太子脾气。

沿街的路人纷纷看着他,倒他有几分羞愤,尤其是薛仁贵只站在一边,抱着手一言不发。

李承乾甩甩头,感觉自己很洒脱的。

这群没有眼色的东西……

而后,又继续在街上晃荡。

只是这越晃荡,越是饿得难受。

他便又取出蒸饼,咽着口水。

在李承乾的字典里,没有失败两个字。

所以……根本不存在向陈正泰认输的。

因而……他决定吃下了这个蒸饼,索性就不做买卖了,去寻一个好差事。

他觉得以他的本事,只是弄个包吃包住薪俸还高的差事应该没有问题的。

他啃着蒸饼,薛仁贵便蹲在一旁看。

那布满了血丝,且冒着绿光的眼睛,很是瘆人。

李承乾吃了大半块,还是觉得肚子里饥肠辘辘,却是实在受不了了,他叹口气,将剩下的小半个蒸饼递给薛仁贵。

薛仁贵也是饿疯了,伸手抢过去,直接将这蒸饼全部塞进了口里,仿佛生怕被李承乾抢回去似的。

然后,就这般鼓着腮帮子,将蒸饼含着,不肯吞咽下去。

李承乾鄙视地看他一眼,背过身去。

薛仁贵同样鄙视地看了一眼李承乾的背影。

接下来,李承乾出现在了一个茶坊,进了茶坊,一坐下去便道:“你们这里需要掌柜吗?我会……”

薛仁贵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而后亲眼见证着十几个伙计嗷嗷叫地冲向李承乾。

薛仁贵拿手一扬,大呼道:“打他脸可以,但是不可伤了筋骨,害了性命!”

……

李承乾狼狈地自茶坊出来,这时候他开始咒骂了,先从陈正泰开始骂起,而后将这茶坊里的每一个伙计都骂了一遍。

他似乎觉得……这里的每一个人,都面目可憎,似乎每一个人都对他充满了恶意。

只是……他肚子太饿了,又受了气。

他有无数次的冲动,想要将自己的卫队拉过来,将这茶坊夷为平地。

可他还是忍住了,不能被陈正泰那个小子看轻了。

孤是太子,怎么能轻易认输。

孤至少还有气力,不怕。

于是……到了一家酒楼,进去,依旧还是中气十足:“我见外头挂着牌子,招募刷盘子的,包吃吗?”

“走走走,你这细皮嫩肉的,刷什么盘子,我们寻的是老妇,你个小子,凑个什么热闹。”

李承乾便道:“你这是什么话,我不比老妇强?岂有此理……”

对方便露出怒色:“赶紧滚!”

这一次……李承乾居然学乖了。

此前在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他都是带着轻蔑的笑容,浑身散发着王霸之气,而后轻描淡写一句,你来试试。

结果……在挨了两顿揍之后,这一次他似乎有了经验心得,但凡是遇到了这三个字,他立即露出了纯善的笑容,干脆利落都点头:“噢。”

然后一溜烟地跑出来。

薛仁贵只好跟着他小跑出来。

李承乾一甩自己的头,自信满满的样子:“你看着了吗?这一次比上一次要强,至少没挨揍。”

薛仁贵眼珠子看着天穹,听大兄说,眼睛是心灵的窗口,说是说谎话直视对方的眼睛,会暴露自己的。

他一面眼睛落在天上,一面道:“是啊,是啊,太子殿下进步神速。”

天已黑了,可晚饭没吃,早上的蒸饼早已消化了个七七八八。

肚子里又是饥肠辘辘。

天还有些冷,夜风嗖嗖的。

在走了几家客栈,确定人家不愿赊账,而且还不介意将李承乾免费揍一顿之后,李承乾发现自己只有两个选择,要嘛向陈正泰认输,要嘛只好露宿街头了。

于是……在一个两面高墙的小巷里,李承乾愉快地寻到了最好的位置。

身子一蜷,不无得意地对薛仁贵道:“孤还是很有办法的,正午的时候,我就晓得这里的地势好,适合露宿,一直都留了心,你看……仁贵啊,这就叫做狡兔三窟,未雨绸缪,可怜那些街上的乞丐,就没有这样的认知了,他们居然躲去屋檐下睡,嘿嘿……仁贵,快来告诉孤,孤与那些乞丐,谁更厉害。”

薛仁贵已是饿得整个人直接躺倒在地了,一动不动,很快打起了鼾声。

“这个蠢货,竟不怕冷。”李承乾鄙视薛仁贵,而后他毫不犹豫地挨近了薛仁贵,这里比较热乎一点,而后倒头……

此刻……李承乾突然开始感觉到……比起从前的好日子来,似乎从前的每一个时辰,每一炷香,都是值得怀念和留恋的。

次日……是被冻醒的。

李承乾颤抖着张开眼,起来,顿时眼里发出亮光:“哈哈哈哈哈……仁贵,仁贵……看看这是什么?”

薛仁贵起身,揉揉眼,却见李承乾手里捏着几枚铜钱。

此时,薛仁贵仿佛一下子发现了新大陆一般,欢快地道:“也不晓得是谁丢在我们身边的,哈哈……可以去买一个蒸饼,顺便……咱们再将衣服当了……”

薛仁贵一听要当衣服,下意识的将自己的身躯抱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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