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莽夫”周泰

就在周泰茫然的望着幽州城时，城上突然传下话来！

“城外何人，此乃是幽州城！我乃是征东大将军部下！”

周泰听到城上的话，口中喃喃道：“征东将军，左厚德？”

左厚德在南明的名气可是不小，当然，主要的原因还是当年和吕孝先的三战造成的，吕孝先毕竟是南明的战神！

人们总是爱将左厚德和吕孝先放在一起，争论谁才是天下第一！

周泰也是专门关注过左厚德的，他还知道左厚德谋反被封为征东大将军的事情，自然，幽州城被左厚德拿下，周泰自然是明白这样的意思！

当时，韩庭之给周泰下的命令是——断洪再兴粮道，若是可以尽量攻克幽州！

此时，对周泰而言，粮道已经是无所谓了，城都被左厚德占了，粮道自然也就断了。

至于攻打幽州，来都来了，周泰自然是不会轻易回去的，在周泰看来这幽州城可是自己立下大功，扬名天下的机会！

周泰手上拿起自己的大斧，骑着马儿，独自一人，赶到城前。

冲着城头，周泰大声喊道：“我乃是大明水军大都督，周泰是也！左厚德何在？可敢于某家一战？”

左厚德看着城下的大汉，看了看左右，问道：“何人愿去！”

史万岁立即抱拳出来：“末将愿去！”

史万岁也是手拿着一杆长矛，纵马出城！

看着面前的敌将，史万岁一声大喝：“敌将，记得了，斩你首级者，鼎城史万岁是也！”

说完，快马向前冲去，手上的长矛迅速一刺，被周泰手上的大斧挡住！

周泰挡住史万岁的长矛后，哈哈一笑，开口笑道：“你这厮力气倒是不小！吃某家的宣花斧一记！”

说完，手上的宣花斧，直愣愣的朝着史万岁劈来，史万岁手上的长矛挡住，但是长矛被震动得一直晃荡！

双手的虎口一时间都有些紧绷，似乎是被震裂！

史万岁第一次正视面前这个大汉，冷声说道：“你的力气也不小！”

周泰哈哈一笑，好想要说些什么，露出笑容之际，手上的动作更是快上几分！

周泰脸上带着笑容，手上的宣花斧可是借着第一个劈砍这势，顺力一个猛地扫，这一扫就是一个出其不意，追求的就是速度！

史万岁被这一扫，差点落下马去，当然，即使是接下这一扫，史万岁也是受创不小。

如果说，刚才是双手的虎口都有些紧绷，似乎是被震裂，这次就真的是裂了！

史万岁看着面前的这个大汉，顿时间咬牙切齿：“卑鄙小人！”

周泰也不怒，只是收起笑容，脸上多出了几分认真！手上的宣花斧，斧面一晃，双手一绕，一个刺，恍如是巨蟒捕食一般！

若果说前两招，史万岁都还可以接，可以挡住。这一招，这一刺史万岁真的是难以挡下，特别是虎口受伤的情况下！

这时，城上的一只羽箭射来，箭头射中周泰手上的宣花斧，让周泰这一招一顿，被史万岁挡住！

这一箭正是左厚德射来的，在敌将自报家门之后，左厚德就知道这个人是谁。大明水军大都督周泰，关于这个人的情报不多，倒是影对他的评奖极高——粗中有细，细中有粗，能征善战，知兵善用！

这个人是水匪出身，后来主动投靠韩庭之，一直以来在名气上虽然不比吕孝先，但是也是屡次立下战功，官至水军大都督！

这是一个能在大明身居要职，能够被韩庭之任命为坐镇一方，能让韩庭之将截断洪再兴粮道的重任放心安排下来的人。

这样一个人可不像他表现出来的一个莽汉那么简单，这是一个内心极为细腻的人物，害怕史万岁上当，左厚德自然是十分关注这场战斗！

果不其然，史万岁被周泰的外貌、语言所骗，要不是左厚德一直关注着，史万岁就真的马革裹尸了！

周泰三招并未建功，两人又陷入了缠斗，又是数十个回合，史万岁渐渐占了上风！

真正论武艺，史万岁还是强过周泰的，即使是虎口撕裂，也能稳稳压住周泰！

不多时，两人拼过最后一招，周泰一看事不可为，口上骂骂咧咧的喊道：“左厚德，端不为人子，你暗箭伤人，不是好汉！”

撤马就要走，当然，周泰撤马前深深看了一眼，城墙上的虎蹲炮！

左厚德也不惯着他，抬手又是一只羽箭，箭矢恍如一道闪电，快速的飞出城墙，一头扎在周泰的马屁股上！

马儿不由嚎叫，前腿上抬起，差点把周泰晃了下去！

周泰也不再多言，稳住身下的战马后，撤回军营！

一旁的史万岁也跟着退后幽州城！

……

“末将有罪！多谢主公救命之恩！”史万岁单膝叩地，双手抱拳，一脸的愧疚，双眼中还带着对左厚德的感激！

左厚德先是看着史万岁一眼，目光如剑，仿佛要刺穿人心，轻轻嗯了一身，然后转身背向史万岁。

左厚德慢悠悠的开口：“你知道你错在哪里了吗？”

“末将大意，受到周泰蒙骗！”史万岁声音里满是歉意！

左厚德也不回头，来回走动几步，开口道：“狼儿！你是狼将，但也只是将！若是你能有周泰那般细腻，便是帅才！”

史万岁小名狼儿，曾是左厚德的亲卫、学生，这是那时候的爱称！

史万岁刚想要要反驳，左厚德就转过身来，双眼似是鹰目，史万岁不敢直视，也不敢开口！

左厚德说道：“周泰自报家名时，你就该注意！南明水军都督！南明不比我北方，南方多是水战，一个水军大都督，总领南明一切水军的人，岂会是一个莽夫？

其人外表装作一个莽夫，但内心必然是细腻之辈！韩庭之敢对他委以重任，此人必定不简单!”

史万岁一听左厚德所说，也不敢狡辩，于是开口道：“校长，学生知错！”

左厚德看着史万岁，面色缓和不少，轻声开口说道：“你在我的学生中，最是凶猛！但是凶猛有余，谋略不足！以史为鉴，学一学吕蒙！”

“诺！”

左厚德让史万岁退下，转过身去，他还有话没告诉史万岁，周泰这人岂止是细腻那么简单，就算是影对他的评奖——粗中有细，细中有粗，能征善战，知兵善用！

这样的评价在左厚德看来也是低了，尤其是周泰最后一眼——深深看向虎蹲炮！这一眼看的很深也很快，要不是左厚德一直注视着周泰，也许也没发现！

左厚德也不知道周泰为何要看这一眼，但是就是这一眼就让左厚德对他的评价又高了几分！

左厚德深深叹了一口气：“南明多是能臣将帅！江若虚、吕孝先、裴矩，还有这个周泰！”

……

城外，军营。

周泰回到军营，就一改脸上的鲁莽、浮夸，变得更加的冷静，同时今日战斗没占到上风，周泰脸上更是严峻不少！

看着周泰脸色不对，周围的亲卫也不敢触及眉头！周泰吩咐道：“传令下去，去周围的村落、乡野，打听消息，我要知道左厚德的大军为何会在城中！”

周围的亲卫听到后，立即退下！

周泰一人坐在军帐中！口中喃喃道：“好一个史万岁，武艺不凡，当然要不是左厚德的一箭，某家的三板斧又要染血了！”

想起左厚德那一箭，不两箭！周泰依旧是心有戚戚，虽然是借着城墙高大，在城上射箭，但周泰和史万岁交战时足足有二百步，利箭依旧能有这样的威力！能射得那么准！

这样的箭术，周泰闻所未闻，简直是神射！

周泰的三板斧是他武艺里最为精湛的三招，一般武将难接下一斧子，便是史万岁这样的当世第一流的武将，大意之下也难以接下三板斧！

当然，这一招要的就是出其不意，周泰对战往往都是一副莽夫模样，甚至莽夫的名声传遍了南明，周泰也不以为然，这正是周泰的目的，敌人的轻视往往会给他这三板斧带来更加巨大的威力！

真正了解周泰的人才知道，周泰一直都是一个扮猪吃虎一般的人物，外表虽是装作莽夫，但是尤其是细腻！

左厚德最后一眼，也没看错，周泰的确是深深的看了虎蹲炮一眼！

周泰也是能征善战之辈，虽然是水军，但是周泰一直是熟读兵书，无论是攻城还是略地，步战、水战、骑兵，周泰都有自己的见解！

城上的虎蹲炮，周泰自问却是没见过，在看到城上的“左”字旗！周泰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左厚德，紧跟着就想到了左厚德如何攻下的幽州！

和韩庭之的想法相同，若是绕路来幽州，赶路的时间都不够，时间对不上！

那么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借着青州、汉州的路线而来！

这意味着左厚德现在已经占领了北方，短短的两个月，左厚德一连攻下汉州、青州，幽州！

当然，这只是周泰的一种想法之一，至于汉州、青州、幽州有内奸、或者左厚德和某些人一起达成了共识的可能性不是没有，但是太低了！

毕竟能攻克幽州，反过来汉州、青州，也就不算什么，所以周泰吩咐手下问清楚攻城的细节，为何能攻城这般快，城上的虎蹲炮在周泰看来也许和左厚德攻城有关！

不多时，周泰的亲卫，便赶了回来，看着周泰，抱拳说道：“启禀将军，城外的周围的村民也说不清，属下也不太明白，于是我已经带回村民，将军问询便是！”

周泰看着面前的村民，一位中年男子，周泰故作豪迈，哈哈一笑：“乡亲！某家周泰，南明水军大将军！若是乡亲能够将前些日子攻城的细节告诉某家，赏银百两！”

说着，周泰使人取出银钱，放在这男子的面前！

这汉子先是看着周泰一眼，又看了看银子，顿时觉得可信度极高，咽了一口口水！

于是男子开始一五一十讲起来：“将军，就是十天前，我在山上采药！城外突然来了大军，然后就要攻城！小民躲在远处山上，看到了这攻城的细节！

双方先是斗阵一场，城里的将军输了，撤回城里后，城外的大军又摆出，黑黝黝的一样器械，这样器械就想是猛虎蹲在地上一样，很是狰狞！”

周泰听着村民说道这里，顿时想起来今天在城上看到了“虎蹲炮”，这东西的样貌果然和村民描述的相同，这东西果然和攻城有关！

汉子接着说：“城外的大军，拿出那样的器械黑压压一片，我也不知道有多少，应该是有上千个！

突然，这些器械发出大声的轰隆的声音，然后这些器械就像是投石车一样，隔着老远，就将一个石头一样的东西打向了城墙，这些石头一样的东西，偏偏还在城墙上爆开，城墙似乎都要倒下！

打了三四轮，城上就没什么人了，城外的大军就攻进了城！城里的事情，小人就不知道了！”

说完后汉子看着周泰，又眼巴巴看着银钱。

周泰将钱给他，让其退下，独自一人坐在大帐中！

村名的话里，周泰得到了不少的信息，首先，这样东西能像投石车一样的攻城，而城里的守军却不能造成伤害，那彼此的距离起码是四百步！

投石车，周泰自己的军中就有，但是这东西大就不说了，不方便！石头大，有杀伤力，但是却是很难给命中敌军，造成巨大的威胁。

有经验的守城将士，一点都不会惧怕投石车，这东西不够密集，更别说是让城墙上的敌军全部的撤下去！

而今天周泰在城墙看到的东西，相对投石车而言简直是小巧玲珑，更别说，这东西投出的石头还能爆炸，造成巨大的威胁！

想到这样的东西摆在城墙上，想到那遥远的杀伤距离，借着高大的城墙，距离会更远，杀伤力更强，周泰顿时觉得自己的军营在离城墙两里，都有些近，于是立即下令——撤出五里开外！

同时，周泰又是一封书信写给韩庭之，告诉他这里的消息，特别是这种攻城器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