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令狐冲必须死

“冲儿,为师的时间已经不多……咳咳……这辟邪剑法是为师从林家夺来的,华山派的未来就拜托你了!”

“可是师父,这剑谱是……”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也是时候告诉你真相了,其实林家的辟邪剑法,原本就属于华山,当年华山派祖师得到葵花宝典……咳咳……却应意见不合起了冲突。

后来林家先祖林远图假借翻译之名,却行偷学之实,后来改创了这辟邪剑法,之后魔教攻山,抢走了葵花宝典,而我华山也因剑气之争而没落。

如今五岳剑派虽表面和气,可暗潮汹涌,左冷禅野心勃勃,一直想吞灭其他门派,外有魔教虎视眈眈,为师兢兢业业数十载,如履薄冰,华山派才有修生养息的机会,如今这个重坦……就交给你了!”

思过崖上,令狐冲披头散发,宛如一头受伤的野兽,岳不群临死前的话言犹在耳,想着被囚禁起来的师娘、师妹和一众师兄弟。

令狐冲几乎咬碎铁牙。

“可恶,都是我没用,保护不了师娘师妹,保护不了华山!”

一拳一拳打在地上,令狐冲身心俱疲,自责、愤怒、纠结,总总情绪萦绕心间。

最终,令狐冲走进思过崖的山洞中,从泥土中刨出被亲手掩埋的袈裟。

“欲练神功,必先自宫!”

最先映入眼帘的八个字,让令狐冲面色苍白。

如果有选择,令狐冲宁愿这剑谱在土中腐烂,也不愿让其重见天日。

可如今,他别无选择。

成为华山派掌门之后,令狐冲才知道岳不群的艰难。

华山派就像是千丈高崖走钢丝,一步踏错,就是万劫不复的局面。

令狐冲曾不信邪,跳过了“欲练神功,必先自宫”的一段,按着剑谱上的招式心法硬练,结果却是气血不通,阳气淤积,真气上涌,险些走火入魔。

难道真的只有自宫才能修炼?

这如何使得,他堂堂男子汉大丈夫,便是为了正兴华山,也不能做出这等事情。

而且令狐冲十分喜欢师妹岳灵珊,这一刀下去,日后,那里还有日后啊!

看着袈裟上的剑诀,令狐冲迟迟下不了决心,或者说,但凡是个男人,不到最后关头,谁会对自己的命根子下狠手!

抱着侥幸的念头,令狐冲又练了两日,然而却因血气淤积,真气上涌呕血三升。

练不成,还是练不成……

令狐冲蓬头散发,顶着黑眼圈,一脸秃废的坐在崖边,脸色微带苍白,看着底下那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

有那么一刻,他真的想就从这里跳下去一了百了!

跳下去,就解脱了,不用管什么左冷禅,不用管什么封不平,不用管什么……华山派……

可是他放不下对他照顾备至的师娘,放不下一起长大的师兄弟,更放不下青梅竹马的小师妹。

想起师父自幼将他抚养长大,谆谆教诲,亲授武艺,待他犹如亲子,以及临死前的嘱托,让他一定要重振华山派。

此刻的令狐冲感觉身上仿佛有千钧重担,压得他难以呼吸!

其实除了《辟邪剑法》,岳不群临死前还把《紫霞神功》一并传授给了令狐冲。

可是《紫霞神功》是道家武学,中正平和,讲究循序渐进,修炼越久,威力越强,即便令狐冲天资聪颖,短时间内也不可能借助《紫霞神功》打败封不平。

更不用说站在封不平后面的左冷禅。

没有实力,他拿什么来振兴华山派?

拿什么守护师娘与小师妹?!

看着旁边的大红袈裟,令狐冲沉默许久,将最后一壶酒一饮而尽。

不自宫保护不了她,自宫又无法再爱她……

“罢了,不就是……自宫么,也就一刀子的事,没什么大不了的!”

令狐冲自嘲一笑,抓起袈裟大步走进山洞,拔出匕首,点燃火把,随后将一根木棍塞在嘴里。

火焰烧灼着匕刃,令狐冲用颤抖的双手解开腰带。

片刻之后,刀刃发红,令狐冲牙齿紧咬木棍,持着匕首的手微微颤抖,然后把刀扔在了地上,吐出木棍,带着哭腔嘶喊:“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对不起师父,我真的做不到,一定有其他的办法,一定还有其他的办法的!”

事到临头,令狐冲退缩了!

他本以为说服了自己,可是在下刀的一瞬间,他害怕了,他退缩了,他不想失去作为男人的权利。

却不知在黑暗中,一个老者微微摇头,捏碎了原本准备弹出的石子。

此人正是隐居在华山后山的风清扬。

对于华山派这些时日的变故,他都看在眼里,但风清扬并没有出手阻止封不平。

说到底,是人就有私心,风清扬始终是剑宗一脉的人,他不愿意看到华山派毁于内乱,可手心手背都是肉,加上剑宗一脉的身份,风清扬最终选择了两不相帮。

对于令狐冲,风清扬观察了一段时间,本来见其为人率真,豪气干云,而且武学天赋颇高,觉得是个可造之材。

原本打算阻止令狐冲自宫,教导其《独孤九剑》,也算发挥余热。

如果令狐冲真的挥刀自宫,风清扬肯定会出手阻止,毕竟一个愿意为华山派付出如此代价的人,值得他全力培养。

可看到令狐冲的表现,风清扬失望了!

他曾在令狐冲不知情的情况下,偷看过《辟邪剑法》,知道修炼这邪门剑法的条件。

令狐冲的退缩与纠结,风清扬可以理解,毕竟都是男人,但作为华山派的掌门,令狐冲的作为,显然缺少担当与牺牲精神。

一个没有担当的男人,又算什么男人?

风清扬最终拂袖而去。

令狐冲并不知道因为自己的举动,失去了一场机缘,发泄般的乱劈,无意中打碎了山洞中的一面石壁。

……

黑木崖,日月神教总坛。

得知梅庄失火的消息后,东方白断定是任我行逃出了西湖地牢,最近一直派人明里暗里调查,同时严阵以待,防备任我行杀回黑木崖。

以东方白如今的功夫,自然不会怕任我行,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任我行的武功不弱,如果疏忽大意,被对方偷袭,岂不悲剧。

可奇怪的是,任我行却像是人间蒸发一般,等了一个月,任我行也没有半点动静。

这让东方白感觉很疑惑。

她很清楚任我行的个性与狠辣,照理而言,早就该杀上门找她报仇了才对。

事出反常必有妖,东方白正考虑着要不要先把圣姑任盈盈抓住的时候,听到了华山派的消息。

对华山派,东方白并不在意,她在意的是令狐冲。

或许是迟来的青春期,年近四十的东方白,不知为何对那放荡不羁的少年郎生出了一丝喜爱之心。

当听到令狐冲出事的时候,东方白连任我行的事都放下了,不远千里赶赴华山。

与此同时,吴良也在前往华山的路上。

如今任务目标只剩下令狐冲,管他是善是恶,为了尽早回家,令狐冲必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