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摸鱼高手
几十丈之外,码头边缘,五短身材的杨北寒挥起手中柳叶刀,一道道贪狼刀气如群兽掠食,将眼前逼来的浪僧,和丐帮张屠狗困在原地。
这贪狼刀式,颇为奇妙,它即可远攻,又可近战。
在这中等距离上,只要杨北寒刀式不乱,眼前两人除非抱定必死之心,否则在刀气兽群围追堵截之下,就决计冲不过来。
而杨北寒和赤云背靠背,被一群河洛帮众围在中间,不断用箭矢攻击。
但这等手段,对这两个地榜高手来说,完全不值一提。
那些箭矢飞来,便被赤云用掌风打开。
落下几支,也完全洞穿不开两人厚重的护身罡气。
“喂,赤云,万毒门的两个夯货死了,埃米尔好像也死了。”
杨北寒挥刀丢出一缕刀气,他说:
“咱们,退?”
“黑川呢?”
赤云左手一挥,十几道飞镖暗器自袖口飞出,将身后河洛帮众打翻在地,他呼吸悠长,眼中也无慌乱,被百多人围堵,在他看来似是在家中后院游走一般。
他随口问了一句。
“那厮早跑了!”
杨北寒不满的说:
“跑的比辽东傻狍子都快。”
“啧啧,通巫教人,当真好义气啊。”
赤云长老,也是冷笑一声,说:
“那就走吧,分头走。他们敢追来,就给他们点颜色看看!北寒兄,可别死了啊,你若是死在这样一群人手里,张莫邪也会笑话你无能的。”
“屁话!快滚!”
杨北寒转身一脚踹在赤云屁股上,五行门长老被一脚踹的飞出去。
他在空中稳住身形,也不纠缠,越过围堵,便消失在夜空中。
杨北寒也是朝着另一个方向飞掠出去,浪僧试图阻拦,但迎面就是三刀怪异至极的贪狼刀气旋转而来,撕裂僧袍,也让浪僧砸来的佛棍慢了一丝。
那杨北寒嘿嘿笑着,动作灵活的在黑色佛棍上借力一次,如猴子一样窜了出去。
佛棍随后擦着他带出的残影砸下,在地面轰出一个凹陷坑,尘土飞舞之间,却已不见了杨北寒的身影。
“分头追!”
浪僧身边,张屠狗抓着竹棍,喊了一声,便朝着杨北寒的方向追去。
浪僧舒了口气,他换了个方向,追向五行门赤云长老。
这一次浪僧的运气倒是不错。
刚掠出数丈,就见到那赤云被迎面赶来的陆归藏,和东方策缠在了原地。
眼见三人围杀将成,赤云眼中凶光一闪,体内五行真气尽数化作爆裂火行,身形如黑影一闪,间隙中掠入东方策身前,手中短刺直刺七截剑客胸口。
“铛”
玄蛇剑挡住一刺,但第二刺来的更快,逼得东方策侧身躲闪。
这一躲,赤云便如闪电般窜向后方,动作快到带起了鬼魅残影。
“追!”
陆归藏挥出一道剑气,被赤云丢出短刺抵住,速度慢了一分,浪僧和东方策也是一左一右,追了上去。
另一边,前去追杨北寒的丐帮大龙头,张屠狗也追上了目标。
在河洛码头百丈之外,杨北寒背着刀,正站在一处林子边缘。
他看着持棍而来,穿着破烂衣服的张屠狗,身上倒是全无杀气。
张屠狗也没有上前抢攻,他就站在数丈之外。
“好久不见了,屠狗兄。”
杨北寒嘿嘿一笑,在黑夜中,他对沉默的张屠狗说:
“门主的信,你应该也收到了,本座今日过来,除了陪这些人耍乐之外,便是这件事了,你可想好了?”
“嗯。”
张屠狗左右看了看,将手中青竹棍扛在肩上,这个中原汉子,对眼前魔教长老说:
“想好了。
咱老张虽不算是正派人,偷鸡摸狗的勾当也做过,但这一次不一样,这乃是正邪之争,江湖大事,容不得我念旧情。
北寒长老,且回去告诉张楚,老张感谢他盛情邀请。
但这事,我老张不能做!
若是我真入了魔教,不但要被人戳脊梁骨,而且这天下江湖,也再没有我丐帮容身之处了。”
“嘁。”
杨北寒冷笑一声,他说:
“老张啊,你怕是忘了,你这身功夫,是谁赏给你的吧?
若是惹得本座怒起,把这陈年旧事传扬出去,本座看你,还能坐得稳这大龙头之位?”
面对杨北寒的威胁,张屠狗沉默片刻,便朗声说:
“张莫邪是张莫邪,张楚是张楚。
老张我念着张莫邪的大恩,但不意味着咱就要给张楚卖命。再说了,张莫邪乃是一代奇人,他丢进江湖的那本心法,多少人在学?
北寒长老想要说,便去说。
咱老张,也不过是比那些学江湖心法的人,更幸运一些,得了张莫邪传授更多武功罢了。
更何况,当年张莫邪传我武功,也说得清楚,可不是让我带着丐帮,帮你魔教做事的!
我那恩人,想的是天下大同,再无灾祸,而你们,你们想的只是借天下大势,为自己牟利罢了!
老张虽是乞丐叫花子出身,但也有自己的想法。”
这话说得硬气。
也让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更阴冷几分,眼见杨北寒的手指摸向刀柄,张屠狗也深吸一口气,将手中青竹棍扣紧。
这杨北寒,也是当年张莫邪执掌魔教时的心腹,自己这一身功夫,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对手。
这剑拔弩张之间,谁料杨北寒却突然哈哈一笑,摸向刀柄的手,却握住了腰间酒葫芦。
他打开塞子,往嘴里灌了酒,对张屠狗说:
“你不错,老门主没看错你。今日之事就罢了,本座可没心情,在这里和你打一架。”
杨北寒瞥了一眼放松下来的张屠狗,他冷笑一声,说:
“你混了这么些年,好歹也混了个正派十大高手的名号,虽然只是末流,但你可真的莫要把自己,真当成那些死心眼的正派侠客了。
老门主让你统帅天下乞丐,是让你们这些叫花子别到处惹是生非!
可不是让你带着那些苦命人,往黄泉路上去的。
刚才那话,是你自己说的。
你说你还谨记老门主对你的教诲,那他日这天下大势若有变化,本座就要看看,你张屠狗,到底能不能依着本心做决定。
滚吧,看到你们这些遍布天下,毫无廉耻的叫花子,本座就烦。”
张屠狗被杨北寒骂了几句,但也不回声辩驳。
他嘿嘿一笑,如真正的叫花子一样,有些没皮没脸的,朝着杨北寒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去了。
杨北寒目送着张屠狗离开。
他喝到嘴里的酒,也有些没了味道。
老门主张莫邪游历天下,这片江湖如今的局势里,但凡有点名头的人,几乎都能和张莫邪扯上点关系。
可以说,眼前这片江湖,是老门主一手推出来的。
杨北寒追随张莫邪整整十三年,待到张莫邪失踪后,他也却无法理解,那位一代奇人,到底是想要做些什么。
不过,他虽理解不了张莫邪,但他可以看破张楚。
这七绝门主雄心勃勃,也算是继承了老门主的心愿想法,虽然行事手段有些破格,但按照现在的局势走下去,没准张楚真能做出点事业来。
“老门主啊...”
杨北寒一脸唏嘘的说:
“你自己走了,乐的清静,却把我这苦命人丢在这红尘江湖中,你说你走了,也不给我留个信,你说...
现在这情况,咱杨北寒,到底该帮谁啊?”
“罢了,回去睡觉去!”
七绝长老气闷,喝了口酒,便起身飞掠向洛阳方向,只是柱香之后,他却又停下了脚步,躲在一处树木上方,向外打量。
在眼前,正有人在厮杀呢。
“咦?”
杨北寒捏了捏自己下颚上的鼠须,他小眼睛里竟是好奇。
“张岚娃儿,他怎么也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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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全身是血的黑衣卫指挥使手握雁翎刀,似鬼一般朝着张岚砍杀而来。
他刚亲眼看到,这个穿着单衣,手握折扇的家伙,。
古怪武艺,屠杀了随自己冲出重围的十几个兄弟,这下,指挥使手下精锐便算是彻底报销了。
他心中怒极,手中长刀便越发凶狠,归燕刀法大开大合,看的一旁的沈秋连连点头。
这位指挥使的归燕刀法,当真是使得好。
可惜,这刀术失了精巧,全靠勇力,对付小铁那样的武者还能撑上几招,对上张岚这样走灵巧路子的武者,就有些大大不妙了。
“啪”
一刀砍下,被张岚侧身躲过,这公子步伐奇诡,身形如不倒翁一样摇晃一周,手中折扇扬起,带着鬼影真气。
如蜻蜓点水,拍在那指挥使手腕上。
这一拍,便让指挥使手臂发麻,刀式走形。
他欲反身挥刀,却又看到张岚身形一闪,有个模模糊糊的幻影自另一侧出现,也是挥着拳掌,打在指挥使侧身。
幻影一触即散。
但这一瞬,却给张岚带来了了足够的反应时间。
“唰”
他左手并成兰花指,翘起的指头上,缠绕锐利真气,手指轻点,切金断玉,就如蝴蝶在花丛飞舞。
只是轻轻一触,那指挥使胸前便爆开一个血洞。
张岚摆着扇子,身形潇洒的后退几步,他看着倒在地上,满脸凶狠的指挥使大人,边回头对观战的沈秋说:
“本公子这万花灵玉指,使得可还好?”
“差得远了。”
沈秋左手张开,公输巧手轻轻一勾,一把带血的刀便飞入手中,他握着刀,走向挣扎痛苦的黑衣卫指挥使,一边对张岚说:
“蝶舞花丛,轻盈婉转。灵玉相生,指尖幻灭。
这万花灵玉指,乃是上等飘逸功夫,讲究无形无影,片叶杀生,就如花间幻梦。你再看看你用的,这么多血,这么大的窟窿!
你到底是惜花公子?还是惜花屠夫?”
张岚被沈秋一顿说的有些气馁。
这五仙观传承指法神妙,乃是真正的仙家武学,他还需要多加打磨才行。
沈秋走到指挥使身边,他看着眼前那北朝黑衣人,他说:
“沈某和你们黑衣卫,还真是有缘的很。
辽东那边,杀了三个指挥使,算上你,就是第四个。
但我师父乃是死在你们手中,黑衣卫一日还在,沈某杀戮便一日不停。”
“噗”
长刀落下,指挥使头颅翻转几圈。
沈秋耍了个刀花,挥去刀刃鲜血,转身似是要对张岚说些什么,但下一瞬,他转过身来,手中长刀便如闪电般,被抛飞出去。
真气爆鸣间,这刀又急又快,如箭矢一样,掠向杨北寒的藏身地。
“铛”
七绝长老会出一掌,打在眼前长刀刀脊上,将那精铁长刀打的寸寸断裂,但眼前断刃飞舞,又似被无形之手聚拢,飞舞着朝他再次刺下。
紧随其后的,还有一缕寒气刀光。
“来得好啊。”
杨北寒哈哈一笑,从藏身的树枝上一跃而起,眨眼便与沈秋对攻三记,身上长衣被刀刃划开几分。
沈秋也被打落地面,正落在赶来的张岚身边。
“莫打了!”
张岚跳到两人之间,伸手张开,阻止两人继续大家,他看向落在地面的杨北寒,装傻说到:
“咦?北寒叔,你怎么也在这洛阳?你不是一向坐镇七绝门的吗?”
“本座天生劳碌命嘛。”
杨北寒哈哈一笑,他对沈秋眨了眨眼睛,说:
“你这娃儿,凶得很。
前些日子,咱们才在苏州见过的,这就翻脸不认人了?若不是本座运气好,刚才可就被你砍掉脑袋了。”
“北寒长老说笑了。”
沈秋收回贪狼刀,摸了摸下肋处,那里还有股阴寒真气在盘踞。
它被打入体内的方式,就是标准的摧魂鬼爪。
但这股真气却有些古怪,它凝而不散,也不阻碍真气流通,似是潜伏下来,等待命令再行暴动一番。
他看着杨北寒,一边打散体内真气团,一边说:
“那不是摧魂鬼爪吧?莫非,北寒长老已经进入神爪之境了?”
“唉,小娃儿,话可不能乱说啊。”
杨北寒抓着葫芦,对沈秋说:
“本座才不会什么摧魂神爪,那等神奇功夫,只有老门主才会的。”
“北寒叔,是张楚让你来抓我的?”
张岚抓着折扇,躲在沈秋身后,这怂包探出头,对杨北寒说:
“你想抓我,就得先过沈秋这一关,我虽然武艺低微,但我两人联手,怕是北寒叔也要吃苦头。
不如就此罢了吧?”
“你这...”
见张岚这么怂,从小看着他长大的杨北寒就气不打一处来。
他骂到:
“你这张岚,真是疲懒家伙,真该把你抓回去,让你在血魔窟里好好练武,练不好就不许出来!
免得你给老门主四处丢人!”
“嘿,张楚是不丢人了,但他害了多少性命?”
张岚反驳到:
“北寒叔,你是父亲心腹,却就这么听之任之,让张楚坠入魔道!若我父亲看到,定是要惩罚于你的!”
这话说得杨北寒有些沉默。
他似是有些意兴阑珊,将酒葫芦挂在腰间,他摆了摆手,说:
“随便吧,那张楚好歹还继承了老门主的心愿,你张岚就一天到晚就知道风花雪月。
咱们是魔教人,做事随心是没错,但你从小到大,却是一点担当都没有。
老门主还在时,能护的你,现在你就只能靠你自己了。你恼我助你哥哥,但那张楚心怀大志,还肯用心做事,比你好太多了。
本座除了助他成事外,又能如何?若是你张岚稍微出息一点...
事情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个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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