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主动选择的危险，修炼

走正道固然辛苦，但每一步都是脚踏实地的扎实稳健。走邪道固然速进，但付出的代价却往往是根基透支性的积重难返，因此由正入魔易，由邪返正难。

许多人说佛家的“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很不公平，但其实也不是没有道理的，因为执起屠刀后真的很难再放下，拿得起放得下的人，往往是极少数，往往可以称得上是大彻大悟，涅槃重生。

一个女生，小时候努力学习，长大后认真工作，认真生活，这就是正道，大几率通向较为美好舒适的人生，至少心理负累会比较小，社会认可度高。上学的时候不努力，十六七岁就同一群狐朋狗友瞎混，然后就去站街了，这就是邪道。

固然，后者挣到的钱可能比前者高很多，十六七岁的时候就达到了人生收入的最高峰，但一个没有基础学历没有正经工作，靠站街月入几万的人，她们很少有人还能回归正常人的生活了，往往只能一条道走到黑的继续卖下去。

在接下来的人生中，这个女孩得病，遭遇人渣，被殴打、辱骂、威胁的几率是正常人上百至数百倍，她未来的人生将见到许多的社会阴暗面，因为她就处于社会的阴暗面当中。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这并不是一句空话。

哪怕想要攒钱也攒不下，想要正常的生活难以获得，这便是踏上邪道的代价。

做人尚且如此，练武修行更是一样。

在没碰枪之前，大多数人尚可以静下心来锤炼心灵与体魄，磨砺自身之武技，一步一步的提升自我，但碰过枪之后，就很少还有人能放下枪全心全意的锻炼武功了，一遇到危险与麻烦下意识得就想摸枪，这是潜意识依赖，一旦产生这种依赖，一名武者的武功就几乎不可能再突破到凝神暗劲境界。

因为武道的凝神之境，本身就是将心灵的潜力与肉身的潜力充分结合的境界，以有限去冲击无限，以有涯去突破无涯。

遗弃圣堂秘境，人头森林。

面对眼前那个男人伏低身形执铁杖高速冲来，剑士林雷低吼一声：“乔治，全力挡住他！”

林雷与那名披甲大汉乔治之间似乎有很深厚的信任，因此尽管受着伤，尽管刚刚才被打飞，但乔治依然嘶吼着双执重剑正面迎上，并且猛烈挥剑猛扫。

与此同时，剑士林雷、红发女孩法师西蕊，以及那名隐身于暗处的弩手封印师希玲都做出了自身的应变反应，攻击姿态。

林雷交于左手的刺剑随着他身形疾跃，于侧翼直击向石毅的上半身，哪怕伤口绽裂鲜血泉涌也不管了，剑光星芒点点，不知落点何处。红发少女西蕊原地站着没动，但她将自己的血握在掌心，闭目颂咒后向前轻轻一挥，草丛中蓦然起伏一道血线獠牙般的长蛇，嘶嘶低鸣着向目标攻去。

（坤24，艮7震95，兑4。）

以手中铁杖猛地向地面上一支，石毅身形高飞直接飞跃过了后发先至，草丛当中的血獠长蛇，那由鲜血组成腥红色钢钉形态的长蛇甚至高高跃起，噬咬向石毅，却终究扑空在半空中溃散洒落。

这门法术的攻击力不俗，还附带有追踪效果，但其持续作用时间有限，尤其是在施法者本身虚弱的状态下。

借铁杖之力身形高跃后落地，踩踏在艮7位上，石毅猛然回身抡杖砸击向震95位上的披甲大汉乔治，霜寒铁杖顺势用力劈破空气，凭空打爆出一声爆响雷炸，武家一用上兵器，攻击力破坏力可以增加十倍不止，现实世界是一位凝神境界的武者，不敢同一个汇力境界却手执兵器的武者交手，因为很难打得过。

大剑乔治匆忙的执剑回防，他的体质、力量、剑术其实都是更高过石毅的，但他的力量他的传承远远不及八卦掌、八卦六十四步的精妙，面对石毅进退左右、转瞬东西的身法，他应付不来，因此处处陷入劣势，甚至非常吃惊的认为石毅的力量远远比自己大，其实是他的角度发力别扭而已。但越是这样去想，这样认知，就越是提不起心力气意，就越是劣势。

剑杖交接！

砰得一声星火扩散。

厚重大剑的半边剑刃都被霜寒铁杖抽碎裂了，乔治的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跌退，正好成功横拦下剑士林雷全力刺来的一剑，从战斗开始发生到现在的一切，好像都在石毅的布控中一样。

（兑4！）

猛地回身，左手铁爪挥出，一支弩矢被铁爪横拍出去，在心算中石毅已然测定了弩手封印师希玲的准确位置，又怎么会留意不了把握不住她的动向。

然而再下一刻，巨大的暗影突然从面前罩了过来，面对乔治身躯的横栏，林雷全力刺来的一剑居然并没有撤回，而是略一停滞之后又投入了全部的狠劲，刺剑先避过甲胄贯穿乔治的致命要害，然后林雷推动着乔治的身躯倒撞向石毅的身形。

石毅只能以铁杖向前一抵，然后在剑刺与乔治那庞大身形的压迫下不断得向后退，最后，三人砰得一声撞击在一棵巨大的古树树干上。

“啊啊，为……为什么？”大汉乔治不可置信的注视着自己眼前的队长，想要再说些什么，但一口血水却从嘴里喷了出来，喷得林雷一头一脸尽是，恍若狰狞恶鬼。

“不这样做杀不了他啊，他比我们所有人想象的都更强。不这样做，我们，我们都得死啊！”暴虐的戾气令林雷原本帅气的面容变得无比扭曲，那般恐怖的情态，甚至吓得不远处忍着伤痛正在施法的血法师西蕊下意识得停手。

“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够狠，够绝，真是有够精彩。不过即便是这样做了，你以为就杀得了我了吗？”石毅体内热血奔涌流淌，眼神却冰冷无比的注视着眼睛的表演，那目光看得对面的林雷，无比的胆寒。

“西蕊，快点，不惜代价用出你最强的法术，他现在被我钉住了，希玲，快一点，你还在发什么呆啊？”松开执剑的手，金发青年林雷踉踉跄跄得后退，并且冲着两个女生嘶吼。

然而，原本应该被刺剑，钉在乔治尸体与古树之间的石毅，他伸展手臂，伴随着刺啦一声衣袍破碎之声，石毅缓步于尸体与古树之间走出，来到了林雷的身后。

“好险啊，刚刚那一剑真的是意料之外，连我都没有十足的把握避开，只差一点就真被你给钉住了。”石毅伸展手臂，向脸色铁青转过身的林雷展示自己已然破碎的左手臂袖。

“就差……一点点？就差……一点点！”缓缓转过身，注视着已然走到自己面前的对手。这一刻，林雷就好像受不了这个打击一样，他慢慢得跪了下来，以双手捂脸再把脸埋进地面的草丛里，似乎不愿意再看到这个世界。

哪怕，他面前的石毅高高举起了铁杖，双手挥舞：砰，那是西瓜被打爆的声音，画面上，也相差不太多。

“当年，他不是这个样子的。当年，我们在学校意外找到超凡者遗留的笔记，刚刚得知有超凡者世界这个消息的时候，他的眼睛里冒着星星，整个人是那么自信，那么意气飞扬。呼，真没想到是现在这个结局，不需要你动手了，我自己来吧。”言说着，靠在树干上的红发女孩抽出一柄蛇形匕首，转身就要刺在自己咽喉上面，只是比她更快一步的，却是一支铁杖的迅疾击点。

噗，砰。

前一声，是击穿骨肉的声音，后一声，是钉入后面树木的声音，石毅抽出铁杖，任由那名红发少女身体前倾砸倒在地面上。

九首之书，是可以吞噬人魂魂力的，只看石毅愿不愿意，而在现在，当然是连一个都不肯放过。

手执染血的铁杖等待一会，然后石毅低低自语道：“逃了吗？反应倒是挺快的。”

（怎么会，怎么会，那家伙怎么会那么强啊？他不是主修奇异生物饲养的神秘学者加枪斗者吗？为什么可以，为什么可以在近战情况下打败两名剑士一名法师啊？）在距离三人伏尸、手执染血铁杖石毅的不远处。一名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粉色短发女孩正在仓皇得奔跑着，那不时向后遥望的恐惧模样，倒也很惹人怜惜。

在进入秘境前，团队五人是踌躇满志、信心十足的。然而此时此刻，希玲却只想找个地方好好得躲起来，在等一个月之期到后，就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甚至以后摆脱超凡职业，再也不与这个世界产生联系纠葛了。

然而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是很残酷的。

粉色短发的皮甲少女希玲奔跑的脚步突然停止住了，当然不是因为她自己累了，不想再逃再跑了，而是在她面前的山道上，不知何时趴伏着一只肥壮如熊似的金色巨犬，这只大狗一边趴伏着，一边眯着眼睛注视着希玲，那眼神当中居然透出一股极为人似的戏谑之意。

“土，土旺，你……你不是吃了”

咽了口唾沫，希玲并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转身打算换一个方向跑，然而在另一个方向，一名乱发披散、肤色惨白，并且其额头眉心处还贴着一张黄底红字纸条的男人站立在那，仅仅只是看着就是极为不好惹的样子。

“啊啊，土旺，你让姐姐先走吧，姐姐有急事，姐姐之前对你那么好。”

“汪汪，呜呜呜呜。”

少女希尔又转向土旺那边，想打感情牌，同时还从口袋里拿出许多零食摊在手心，想作为贿赂。

然而胖嘟嘟，平时一向很好说话很黏人的土旺，这次却是翻脸无情，在希尔靠近的时候毫无犹豫的作出攻击性姿态，也就在这个时候，后面那个恐怖的男人一步步走来了。

“省点力气吧，那条笨狗虽然贪吃，但除了我给它的食物以外，只有少数几个人给它的东西它才肯吃，而这其中绝不包括你。”

“石……石毅大哥。”少女缓缓转过身，注视着那手执铁杖漫步行来的男子，他周身血污挟带着一股尚未散去的暴戾凶煞之气，令希尔直接就腿软了，她向后后退了两步，却直接就坐在地上。

“石毅大哥，你不要杀我，一切，一切都是林雷大哥逼我这么做的，我也是受害者。”

“都到这个时候了，把一切罪责都推到一个死人身上，还有意义吗？这样吧，我心中有几个疑惑，如果你都帮我解答了，那我就考虑放过你。”

“大哥你说，大哥你说，只要你想知道的，你想做的，我都配合你，我什么都配合你。”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过慌乱，太过恐惧，少女希尔说话间直接从后坐变成跪着的姿态，并且膝行两步，轻轻抱住石毅的大腿，这样言道。

从石毅这个角度看过去，十几岁小姑娘那稚嫩的身材曲线若隐若现。

“我之前以为你们是在进入秘境后才结识组队的，可之前听西蕊死前的说法，似乎又并不是这样，你们在进来之前就彼此认识了，可是这处秘境是随机传送的，你们的运气就那么好，直接传送到一起？”

“不是的，其实是在我们获得的传承中，有这个魔器，它可以让我们彼此感应到对方的位置，虽然只是个大体的方向，但进入秘境后再汇聚起来就容易多了。”言说着，希尔从随身的包裹当中拿出一枚像纽扣似的东西，并以双手送到石毅面前。

“居然还有这种针对性魔器，是对任何秘境空间都有效吗？”

“呃，好像并不是，因为在我们获得的传承中有这片秘境的地图，因此这几件魔器，应该是专门针对这个秘境空间设计的。”一边言说着，希尔一边抱着石毅的屁股以脸颊轻轻摩擦。

“石毅大哥，我知道我犯了错，可是既然您早就有所防备，现在也没什么损失，您就饶我一命，让我给你当女奴，伺候您在这里的起居吧。我什么都会干，我……我还是个处女。”十五六岁的漂亮小姑娘，冰肌玉骨，羞红着小脸低语诱惑，恐怕这世间没有几个男人会不动心，石毅也是男人，石毅也会动心。

于是，他伸出手掌轻轻抚着女孩的头脸，然后向左发力一扭，咔嚓，世间安静了。

在这种危险的环境情景下，越是动心越是诱惑就越是要及早杀掉。想要找女孩想要放松，在外面什么时候都可以，但在战斗状态下，凡是影响自身战斗状态的不利因素都要抹除。

秘境之内，其它四个区域的占据者，不允许其它人侵入自己的区域，是为保护自身的超凡讯息，保持相对最上限的战斗力。

石毅允许有人在自己的占据区域内活动，是因为一直以来他向外透露的超凡讯息都是有问题的。并且，其它区域的占据者将这场秘境之行视之为一次任务，石毅却将这场秘境之行视之为一场修行，其它人是杜绝危险，石毅是在变量可控的情况下主动迎接危险，适应危险。

当然，这也同他好勇斗狠的性子有很大关系，在石毅看来，超凡之路上，许多危险根本就杜绝不了，躲避不掉，那么，在变量可控的情况下迎接危险，适应危险，那么再面对那些杜绝不了，躲避不掉的危险时候，就不会再那么慌张失措了。

就像面对林雷、乔治，西蕊、希玲四人时一样，石毅窥视到破绽却让土旺将计就计，察觉到危险，却依然只带一根铁杖前往赴约，有意识得选择对手打磨自身的武功技能，充分锻炼自身各方面能力。

在石毅看来，无论是什么超凡职业，一切之修行归根到底，都是心灵与身体的磨砺。

石毅，就属于极少数那种，哪怕走入邪道，也可以一点点由邪返正的类型。当然，中途若是夭折了，那也就没办法了，一切强大终究都是需要时间来堆积的。

“清理干净。”

在将那四人的装备、物品搜索一番后，石毅这样低语一番，然后他就带着土旺离去了。

而在他身后，传来一阵阵狼吞虎咽的吞噬之声。可以想象那般情景，强化尸魔一定会处理得非常干净。

…………

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片死亡秘境内的情况逐渐清晰起来了，相对外围的、容易得到的超凡物资也逐渐干净，当然，大家现在都还没有空间装备那么高端强势的物品。

小型空间装备，可能有人身上有，但大型的空间装备，整个超凡世界拥有的势力恐怕也还没几个，这和整个世界的魔力浓度含量有关。

石毅估摸着，目前，应该所有人都和自己一样，在找到并采集超凡物资后，寻找到一个地方藏匿起来了，等到秘境之行结束的时候，汇集家族其它人（剩下活着的），可以一起带出去。

当然，也并不排除强大的职业者东征西讨获取各种物资，最后被一个盗贼类超凡职业者打包全部带走的情况，恐怕占领各区的相对强者，心里或多或少都有这样的担忧顾忌，因此几乎一见到此类职业者，就会选择痛下杀手。

慢慢的，秘境当中还能存活的盗贼类超凡职业者，往往不是家族成员，就是精英中的精英了，战斗力未必强，但保命能力一定很强。

秘境五区，虽然石毅并没有去打听，但慢慢的，还是知道了除自己以外的其它四区，都由谁占据。

一名是火焰巫女丝班达·乌斯，这位当初在火焰公爵游轮上，压服其它所有人，被评为明面上的最强职业者，一个区是由东方九连城中的陈家占据着，据说是出了一位非常可怕辣手的女人，因此那片区域范围被经营的像鬼域一样，哪怕仅仅只是经过都会遭受可怕的攻击。

虽然得到的讯息非常模糊，但莫名的，石毅脑海中就自然而然的勾勒出一个笑起来甜甜的，双眼就像月牙儿般女孩的样子。看来，在这片死亡概念特别强盛的秘境空间内，她的实力得到完全的发挥。

马洛山家族的后裔们，成功占据了一个区，他们甚至同火焰巫女丝班达·乌斯都斗了一场，虽然落于下风，但依然将丝班达·乌斯逼退回去，几百年近亲结婚，创造出比正常人还多数倍的疯子……但这个变态家族终究还是有一些成果的，马洛山家族的那些精英后裔们，的确是实力不弱。

最后一人，却是一名野生职业者，那是一个周身绑着绷带的中年男人，他根本就是疯了，遗弃圣堂内的死亡概念太强了，超过一定年龄限制后，进入这里就会飞速的消耗寿元，溢散生命力，两个月的时间过去，对他来说可能意味着二十年甚至四十年乃至更久。

不过不要命的人当然可以无视规则，这位野生职业者的实力，的确是可以在五大区中占据一席之地。

不过随着时间推移，离去时间的逐渐临近，越来越多的人不再满足于那些普通的超凡资源了。

火焰巫女丝班达·乌斯、石毅、陈家众人、马洛山家族的后裔们，那名不要命的野生职业者，他们都开始向核心区域靠近：遗弃的圣堂，有着最强死亡概念，甚至这片秘境的起始创造之地，坐落于一片核心区的凹陷当中。

那就好像，曾经有一股巨大的力量直击而下，轰击出一个巨大的陨石坑，然而圣堂当中扩散开防护的力量，因此虽然处于轰击的最中央核心区，但圣堂却完好无损，只是陷入了凹陷中央。

千百年过去了，深坑当中开始长满了郁郁葱葱，而破败的圣堂依然处于那里，等待有人解开昔日的秘密。

明知危险，却不下去不行。

在石毅而言，无论是为了搜寻净化水晶，还是寻找同族其它几人，这里都是必须的探索之地。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