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鏖战互绝伦

这个高明的办法一点也不高明,但让人很难受。

游洲的电子人大军虽然被攻之难救,但当他们看到满地的运输机碎片,意识到自己是无法离开时,他们就整齐有素地组织起了防空阵地。

并没有滥射或胡乱开火,反而是保持着静默。

然后,一块又一块的防空阵地开始有序地进行试射,一路轮番过去,将整个天空划成了细细的网格子。

空天舰也因此被这样的试射驱离,他们不得不升上高空,以场域对地面的对手进行通讯压制,但这一次没有用。

空天舰要以攻下来,诚然可以在大块大块地收割地上的电子人军团,但他们也将面临一堵火力墙。

电子人军团全数拉开了,没有挤在一块,他们都不管顾自己的空域,而是按照格子的顺序瞄准旁边的防空面。

空天舰从天而降可以一把将一块区域清空,但也落入了四周的火网,这种战法其实很考验调度和协作,等于把自己的后背全数交托于同袍。

但这样的战术弄出来的乌龟壳,却可以在力量和数量占优时气死人,因为大家打的是交换比。

而且集中起来的电子人军团,他们的场域也在冰原小队的指挥下被张开顶了起来,虽然没有办法突上去,但他们保持住了最小幅度的通讯,就死死地顶在了一个刚刚好至他们头上一百米左右的圆形罩子。

冰原小队的队员们知道自己的劣势和优势在哪里,天空不属于他们,但他们也不给对手任意施虐的机会。

他们等于向空天舰宣告,你可以干掉我,但你也要冒着被干掉的风险,关键看谁牺牲得起。

键盘侠部队的战术频道时抱怨声此起彼伏,就一点:“教官这是真的要给咱们一个教训啊,靠,上次大反击硅基人的力量还强过现在,都没有像这般要命。”

这是林行宇,抱怨归抱怨,他还带了一股油然地崇敬。

如意及时地带了风向:“即便教官不这么干,当我们攻击北羊洲时也会面临如此的局面,还会比今天更密集,能提前练手,到时付出的代价会更少,不能凡事都依赖教官,我们得自己杀出一条血路。”

欧潮海给出了自己的办法:“凿吧,上轨道,不能分散,也不要想一口吃成胖子,耐下心来,估计不打到明天天黑不行。”

刘立帆作为老资格队员现在也拉出了一票老兄弟当上舰长了,他带着翔龙号的队员来了一把忆苦思甜。

“按教官的习惯,是一定要将我们榨到快干去了,这样才有长进,当初升龙号突上轨道我们可是全身流了十几斤的汗,别不信,劳丰足都靠着那一仗减肥了。”

“就是,教官以后不打仗了开减肥中心生意一定好,现在好多了,至少比灭了包头人那一战稳,咱们至少有十二艘空天舰,不用将高度压到那么低。”

韦全还是老实巴交:“我先上,我最弱,打头阵。”

那就上呗,十二艘空天舰又开始了叠罗汉,爬上了轨道,开始了高台跳水。

大家都保持了默契,转番着来收尾,争取每一艘空天舰都能展示和练习绝活。

林行宇的扫膛腿,卡琳娜的靠山贴,韦全的盾构钻,欧潮海的大海无量,刘立帆的蜻蜓点水,王学祖的燃木刀、梁原的十字冲、还有来凑热闹的阿丹的跗骨拳等等,各式各样,不一而足。

盾构钻就是打洞库打出来的,在空天舰下冲时一直保持着旋转,将整个压缩气团压成了一个扁圆气旋,完全就跟盾构机一样,将下方攻击目标全数扫平磨碎碾成粉。

大海无量则是欧潮海仗着自己的真气深厚,硬生生将压缩气团分了层,变成了叠浪式的攻击,跟刘立帆的绝招正好相映成趣。

不愧是长期合作的老搭档,后者则是将激波锥在末端甩成了三个分导头,一下打三个点。

王学祖的燃木刀法就是一种楞青式打法,在末端依然加速,将压缩气团一下子劈开,向着两侧外推。

别看着愣,但这样的打法其实最方便开溜,它有一个横向的攻击面,将防空火力全扫走了,跟韦全那招有相似的之处,都是南岭基地出来的,估计商量过,互相取长补短。

梁原的十字冲就是典型的咏春打法,快速、节奏、密集,他控制着空天舰在下冲时抓临界点,气缩气团不强,但分成了数十个发散的密集阵。

用他的话来说,太大的攻击力集中于一点浪费的,就算是把地面砸出个深坑来,消灭的敌人也不会变多,还不如拓宽攻击面,刚刚好打死别人就行,多带走些数量不好吗?

这是省力提效的典范了,这也影响了阿丹,白龙号的攻击就轻飘飘软绵绵的,可杀伤力也不低,他的压缩气团是加料的。

下冲前先打出数发导弹,然后里面不是生化毒素就是石墨纤维或者强腐蚀的东西,被气团一吹,弥散开后可真的是要命。

最后那一下铺散开来,引发大面积的故障,伤而不杀,那会给对手增添了不知道多少手尾。

既把对手的战斗力消解了,还让对方的后勤压力增加了数倍,这真的就是绝户型的攻击,所以被队友们贴上了个跗骨拳的名号。

今天这些让人眼花缭乱的绝招,全数都在因葛伦的战场上亮了相。

空天舰的硬凿式攻击,每一下都给地上的电子人带去了巨大的伤亡,一扫一大片,看着是悲壮万分。

可电子人军团却在冰原小队的指挥带领下硬生生地挺住了。

因葛伦岛上,除开准备转运的电子人,原来也有近千万的电子人部队,虽然伤亡很大,但他们也明白,这是唯一的办法,只有咬住牙,才能迎来转机。

于是哪怕是从夜晚打到凌晨,近三个小时的鏖战,损失了近两百万部队之后,电子人军团竟然没有崩溃,还是有条不紊地组织着防御。

这种苦苦支撑的韧劲,连戴特都动容了,他向伊莱顿作出了请示:“亲爱的阁下,我承认爱德华和他的冰原小队让我刮目相看了,咱们可不可以帮他们点什么?”

伊莱顿没有作声,罗奇克依然冰冷:“照这样打下去,他们可以坚持最多二十四小时,他们在等待我们出手或者别的转机,照我的分析,当时间过半时,他们便会绝望,如果没有后续措施,万一爱德华真地倒向了人共体就不好办了,游洲毕竟还有近四千万的电子人大军。”

转运是从内陆一直向靠近北羊洲的沿海进行的,键盘侠部队现在只攻击因葛伦一点,就是要做给其它内陆地区的电子人部队看,竖立一个样板,打掉他们抵抗的决心。

而且将硅基人的运力一次过清空,也是一个让电子人陷入绝望的推动力。

梅远智和他的哥们制定的作战计划还是非常有针对性,至少他们选择的点是最省力的支点。

伊莱顿也意识到了这个漏洞,可现在让他再将筹码摆上桌面他又不愿意,于是他一直沉默着,难于决择。

罗奇克这时还真帮爱德华想到了一条绝户计,他衡量了一下提了出来:“军心不可以丧失,我觉得我们可以授权让爱德华以游洲的人类作为盾牌,以此瓦解人共体的攻势。”

伊莱顿喜出望外:“好,这个办法好,不需要我们投入资源,反正游洲幸存的那些蛋白质结构也落不到我们手里,用他们来发挥最后的作用也不错,这样至少爱德华就有可能不跟我们离心,至于要怎么做,你只管跟他说建议,他想当水蓝的王,那就得有当王的心态。”

当爱德华收到罗奇克发来的消息时,梅哲仁是很想骂娘的,但硅基人的这个办法还真就是目前最有效的手段,这个手腕一用,人共体还真不好应招。

那就用吧,梅哲仁也想看看梅远智、如意等人碰到这样的情况会如何应对。

但这招不能用在因葛伦,因为因葛伦本岛上就没有人类的地下基地存在了。

爱德华给冰原小队的队员发出了指令,让他们将佛朗西的地下基地幸存者押到了地面,隔着不远的海峡,空天舰是能扫描到的,接下来就看队员们的表现了。

他们的行动很快,这个命令下达了半小时后,伽德莱克和阿隆索就联袂而至,这一次两老家伙是吹胡子瞪眼的。

伽德莱克的口水都要直接喷到梅哲仁脸上了:“梅,你过分了,即便是要锻炼小辈,也不能拿着佛朗西的民众来冒这样的风险。”

梅哲仁可以唾面自干:“如果真的是硅基人来打这一仗,他们就一定会面临这种局面,这是硅基人给的建议。”

说完梅哲仁还向两老家伙展示了罗奇克发来的通讯内容。

老好人阿隆索看完都面色铁青地迸出一句:“这些硅基人就是魔鬼,一定会下地狱的。”

伽德莱克还是不放弃:“可将平民置于战火之下还是不对。”

梅哲仁摆摆手:“没有风险,我的队员如果连这点道德水准都没有,也谈不上拯救水蓝和人类,至于地面上的电子人会不会主动开枪,我向您保证,不会有任何一个无辜平民伤亡。”

对于梅远智他们搬出伽德莱克和阿隆索当救兵梅哲仁没有意见,作战就是要利用各种有利的条件,这在演习的规条内。

王学祖也对这条红线深有感触:“教官这是违规了吧,这不是演习该有的样。”

卡琳娜没给王学祖面子,她现在也是奶奶辈:“这是实战,不是演习,本来就是战争,也应该有战争的样子,战争是无所不用其极的。”

然后她又当了一把猛内助:“仁,拿出你的决断来,像个男人一样。”

梅远智苦笑,能怎么决断,真下令攻击?哪怕不攻击,就是放任不理扔一边继续攻击因葛伦上的电子人大军,也会让对手生出无处可逃,不如决死一击的心态来。

这便与制定的作战方略背道而驰了。

原定的方案是枪打出头鸟,将因葛伦的电子人部队揍趴下,那么游洲其它地区的电子人部队就没有了斗志,现在看来老爸说得对,被打到哭鼻子也得无怨无悔。

战争果然是锻炼人的,能让人快速成功,没有独自面对还不知道,真要靠自己顶风顶雨了,才明白风雨还是痛彻入骨的。

要无所不用其极吗?破局的点在哪呢?对手支出了一面档箭牌,不能一味着给对手送补给啊,这算是一种草船借箭了。

得从内部或者后面才能瓦解了,不能正面攻击。

想到这里梅远智也有了思路:“该到复活莱格的时候了,这一次不让我爸出面,我这里都有莱格的全部资料,这个角色让我来担当。”

梅远智能有如此快速的决断也出乎大伙的意料之外,如意还问了他策略。

有了思路以梅远智的算力来说分析出来也很快:“我们要对付的不是我爸,而是硅基人,硅基人狠,我们要比他更狠,他利用这面挡箭牌来聚拢军心,想要制造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的局势,那我们就将这面挡箭牌抢过来,用它来对付硅基人。”

凑趣的人不止一个,阿丹也冷不丁逗逼了一把:“计将安出?”

梅氏学派门下,画风一旦歪了,就朝着这个方向一去不回头了。

就在众人都在战术频道里偷笑甚至压抑不住泄出声音来时,梅远智冷冷地吐出了寒刃:“向人质开枪。”

林行宇第一个站出来阻止他:“你疯了?真要这么干教官估计不等仗打完就会收拾你。”

林行宇和梅远智可以算得上是掏心掏肺的好哥们了,同病相怜,共同成长,大家顶上都有个长期压制自己的长辈,都时时郁闷痛苦并忍受之。

正因为如此,他才怕梅远智行差踏错,那滋味,他受了好些年了。

可梅哲仁却很沉着,他依然保持着理性:“当然不是真开枪,而是要制造我们真的敢对人质开枪的假象,可以弄些本来就该死的人来当替死鬼嘛,前段时间甄别出来的人里面就有不少,本来还要让他们挫骨扬灰的,现在处决了他们算是便宜了他们了,减轻了痛苦了。”

解释完他的语气变得更冷了:“而且这么做,也可以知道游洲的电子人里哪一些没了人性,这些电子人正好趁着这一战清理干净。”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