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78章 屯田策

朝廷哪来的土地租赁给军户们耕种呢?

黑甲军的那三十万大军每日除了日常的训练之外,剩下的事情就是开荒,整整三十二万四千军士一起开荒,就连黑甲军统领郭淅庭都亲自下场,光着膀子,拿着锄头在地里刨土。

整整半年多的时间,便开垦出来将近三百万亩地,平均每人开垦了十亩地。

不得不说,军中的能人确实多,有些甚至比当地衙门找来的老师傅还要厉害,做出的东西还要好。

而且大军统一开垦出来的荒地十分规整,不像那些普通百姓们自己开垦的地,总有些不对称的地方。

黑甲军则是把井田制推行到了极致,横是横,纵是纵,一列一列的,十分规整,所以在挖水渠的时候也方便了不知多少。

而且为了方便耕种,黑甲军的将士们还在田地的附近搭建起了简易的房子,可以挖窑洞的地方就挖窑洞,不能挖窑洞的地方就建房子。

相较于南方而言,北地的地势普遍的比较平坦,而且搭的还不是普通的泥土夯实的房子,而是青砖瓦房,青砖黑瓦也不用在外头买,而是军中的懂行的汉子们自己烧的。

三间瓦房,中间一间堂屋,两边都是厢房,房子的四周留有半亩左右的空地,待日后有人搬进去之后,便可以随自己的心意围成院子,搭建灶房浴房什么的。

反正只要是条件稍微合适一点的地方,都被开垦了出来,而且还不是简简单单的把树木杂草石头给清理掉,把土地给整平这么简单。

在各地衙门官吏的配合之下,水利灌溉的工程也一并进行了,反正黑甲军里头三十多万个汉子闲着也是闲着正好拿来用一用。

找水引水,开挖水渠蓄水池打造安装水车···········

等到了永安三年九月,秋收结束之后军户们也开始陆陆续续的搬入黑甲军建造的房子里头,一场旷日持久的移民屯田正式开始。

一开始山西和西蜀两路的布政使还有些不乐意就你陕西要屯田要迁徙民众,我们山西和蜀地就不要了?

蜀地也刚刚经历了吐蕃的入侵,战后的重建虽然在卫允的指挥下,在短短数月之内就见了起色可事关自己的政绩西蜀的布政使岂会这么容易就让卫允把百姓迁至陕西。

山西挨着辽国,太原更是边防重镇,境内驻扎着将近二十万的大军,同样也需要屯田养兵,卫允先是从他们那儿征兵也就罢了如今竟然还要把这些士卒们的家人也给弄去陕西。

是可忍孰不可忍,叔叔能忍婶婶也忍不了。

山西和悉数的布政使直接回绝了卫允,半点商量的余地都不留。

没办法卫允只能写奏折回京城求助那位让他在陕西变法改革,施行新政的官家了!

总不能什么事情都让卫允自己去做永安帝就在汴京稳坐钓鱼台等着收割最后的果实吧?这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用一句糙一点的比喻你永安帝总不能既想让马儿跑得快,又不给马儿吃草吧!

卫允在奏折里说的可是天花乱坠,把自己怎么辛辛苦苦的改革屯田,改革军户制度,如何亲自动手,带领黑甲军开垦荒地云云。

总之就是把自己的尽心尽力替官家办差,绞尽脑汁想着改革旧制,施行新政的形象在永安帝的面前树立起来,然后诉苦。

永安三年十月下旬,永安帝的密旨到了山西和西蜀布政使的桌上,让他们二人全力配合卫允这个陕西布政使的新政,屯田养兵。

若是此法在陕西行之有效的话,日后便可推广至山西和西蜀两路,乃至大周剩下的十二路。

永安帝都下了旨了,虽然只是密旨,可山西和西蜀的布政使却不敢阳奉阴违,只能是照办,吩咐地下各州、各府、各县的一应官员大开绿灯,支持陕西新出的军户屯田之法。

各地动员起来的时候已然是十一月了,距离新年只有短短两个月的时间,卫允直接下了命令,让锦衣卫各地的卫所,锦衣卫运转司,还有和运转司合作的漕帮等民间组织,全力协助这一批迁移而来的军户前往陕西西北。

只一个月的时间,便迁徙了将近三十多万的百姓,共计八万九千六百七十二户。

各州各县的衙门开始全力的运转,衙门之中能拿的出来的人基本上都拿了出来,全都用在了安置这批军户之上,可人数实在是太多,衙门的人手严重不足,实在是有些捉襟见肘了。

尽管早已有了准备,可各州县告急的公文还是频频送至通政使司,送至卫允的桌前。

好在卫允早在上奏汴京的时候就已经做了准备,社会教的人手和黑甲军同时介入,帮着各州县衙门安置这些军户。

每一百户人家为一屯,合计共安置了八千九百七十屯,每屯设屯长一人,配给文书两人,当然了,如今人手不够,原本该配两个的文书只配了一个,还有很多屯子没有。

而且屯长不由衙门指派,而是每五年由屯中的村名进行投票选举,每户一票,得票数最多者出任屯长。

每十屯为一镇,设镇长一位,副镇长两位,这三个位置都是由衙门指派,镇长负责和衙门沟通,传达衙门的政令。

两个副镇长则分别负责镇内的治安和刑名案件,负责治安的副镇长,则由衙门里的捕头出任,负责巡视各屯,缉拿盗贼。

而负责刑名的副镇长则由按察使司指派,除非是闹出了人命的大案,否则的话,若是其余的案件,则直接由副镇长侦查,由三个镇长联和处置。

十二月中旬,鹅毛般的大雪率先将陕西北部的区域笼罩,不过短短数日,大雪便蔓延至陕西全境,整个陕西,都被染上了一层白色。

白雪皑皑,银装素裹。

冷风呼呼的刮着,自四面八方而来,好似无休无止,辽阔的河面之上,已然覆上了一层薄薄的寒冰,平滑如镜,看不到半点涟漪。

渭水之畔,一十二骑顶着风雪,头上戴着黑色的斗笠,身披蓑衣,策马疾驰,好似一柄钢刀,穿行于于天地之间,卷起的风浪使得周遭风雪肃然一空。

“三爷,前边河边有个亭子,咱们要不要歇息片刻?”

这十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带着小白杨的卫允还有他的十个亲卫。

“还有多久能到?”卫允拉着缰绳问。

胯下的马儿唏律律的叫着,口鼻之中喷出一股又一股的白色热气,四肢蹄子仍旧原地不停的动着,似乎还要一停下,就能被这彻骨的冰寒把血液都给冻僵了。

“还有不到二十里!”

亲卫看了看那个亭子,又举目四顾了半晌,寻找着地标,确定自己的位置,估算着和长安城之间的距离,向卫允回禀道。

“这冰天雪地的,马儿都跑不快,二十里路估计还得一个时辰才能到!”卫允沉吟着。

小白杨道:“三爷,路还远着呢,就算咱们不累,马儿也累了!”

确实,自渭州一路而来,光是今日他们就跑了将近两个时辰,五十多里的路,马儿也不是铁打的,也是会累的,尤其现在正值冰天雪地,地面湿滑,若是万一出个什么意外,来一场‘马祸’那就得不偿失了。

卫允道:“那就在这儿歇息片刻,用些干粮,再四处看看能不能寻些干草给马儿吃一点垫一垫,别给累坏了!”

“三爷放心吧,大家伙都省得!”

“行了,都别杵着了,该干啥干啥去,难不成还让我伺候你们不成!”

众人一起翻身下马,小白杨忙屁颠屁颠的接过卫允手中的缰绳,递给了旁边的亲卫。

说是亭子,其实不过是一个简单的棚子,四根碗口粗的柱子,顶上盖着的是厚厚的茅草,已经覆盖上一层厚厚的白雪。

几个亲卫遛马的遛马,打水的打水,警戒的警戒。

卫允披着一件血红色的披风,上面绣着黑色的图案,乃是卫允离开汴京的之前张氏亲手替卫允绣的,绣艺虽不如那些绣娘,但却是卫允最喜欢的一件披风。

“三爷,都快过年了,今年咱们是留在长安还是回汴京去?”小白杨有些期待的问卫允。

卫允望着已然覆盖上一层寒霜的渭水,目光扫过沿河两岸白茫茫的一片,心中竟忽然生出一种天地苍茫的寂寞。

“哎!我倒是也想回汴京,也得回得去才行!”卫允有些无奈。

与张氏和昭哥儿分别也有一年多了,当初卫允刚离开汴京的时候,昭哥儿还只是个躺在襁褓之中,什么都不知道的幼儿。

现如今的昭哥儿,也该会走路,会喊人了,只是卫允这个父亲却远在千里之外!不能陪伴在他的身边。

如今新政正值紧要关头,八万多户的军户刚刚才安置下来,现在又是隆冬腊月,天寒地冻的,突发的事情多了去了,卫允这个新政得总负责人哪里离得开。

若是这个时候当真出了什么事情,手底下人又拿不定主意,要是再碰上卫允不在,那才是真正的麻烦。

b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