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历史所给的答案

深海君主是从上古时期，地球OL刚进行公测的时候就出现的。

它的寿命极为悠久。

但也因此，它对于“神明”的恐惧也深入骨髓。

其实它心中清楚，这是个游戏世界，所谓的“神明、黑客”也只不过是电脑面前编辑代码的普通生命体。

可就是这些普通生命。

他们创造了这个世界。

创造了神魔。

创造了历史……

而后又拿起屠刀，缔造了诸神黄昏。

无数强大的外挂在黑客手中诞生，而又尽数被公司消灭。

如此反复，历经了一个又一个文明。

现在的地球文明，不是第一个出现的文明，但也绝不是最后一个存在的文明。

深海君主已经习惯了。

它不想因为这个时代挂者们的一个猜测，就将自己的生命断送。

它只想苟延残喘，静静地等待零的到来，然后再等待零的离去。

或者哪怕零取缔了管理局，掌控这个世界。

它都不会有丝毫怨言。

因为这些事情和它无关。

它清楚公司的底线，知道游戏的规则。

它只需要安静待在规则内，不破坏规则就好。

然后再继续一百年、一千年、一万年地活下去……

“你老了。”

夏树沉默良久，明白了深夜君主的意思。

“是啊……我存活了不知道有多少岁月，心劲早已磨平。”深海君主道：“而且你们的这个猜测不是第一次出现了，早在许多年前，就有人说过，并且像你一样对我发出了邀请。”

“但后来他死了，而我却还活着，甚至许多实力没有他强的挂者也好好活着。”

“而这——这就是历史给我的答案！”

……

夏树离开太平洋很久之后，脑子里还想着深海君主说的话。

消灭一切挂者的口号不是第一次了。

而挂者们奋起反抗也不是第一次了。

但从历史的角度来看。

挂者们生生不息，哪怕这个时代的挂者全都死了，但若干年后，依旧会有黑客植入新的外挂……

杀毒软件虽然能够除掉大部分的外挂，但是无法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因为一旦等黑客技术提升，新的外挂出现，那么杀毒软件的作用就会显得不足。

所以游戏公司还是需要一个为他们所控的组织，来治理这个世界的挂者们。

“这么简单的道理，管理局的人不会不明白，可是为什么这一次，他们的反应会这么大？”

“是因为五代目的死亡？”

“还是因为对四代目死亡的怀疑？”

“亦或者是有人在背后操作着舆论风向，想要将事情闹大？”

思来想去，夏树也没有想清楚事情的真相。

无奈。

他只得先把这些猜测压在心里，然后继续走访他所知的另外两个神级异兽挂。

可惜——

无论是撒哈拉深处的死亡之虫，亦或者是意大利的死亡谷。

对这件事的看法都和深海君主一样。

撒哈拉沙漠因为人迹罕至的原因，死亡之虫已经在那里建造了个国都，有着自己的领地和军队。

但是因为管理局的制约，国都内的异兽居民不能擅自离开领地，否则只能被管理局依法清除。

而意大利的死亡谷，则是一种由细胞大小的昆虫组成的异兽。

自古以来，它们就只对动物出手，而不对人类出手。

所以也不想招惹苏美尔公司，只想明哲保身。

晚上。

一无所获的夏树从死亡谷回到了家，有些失望地躺在床上，看着头顶的天花板，思考着未来。

咚咚咚！

“请进。”

“感觉像是你回来了，我就过来看看……收获怎么样？有神级异兽愿意帮你吗？”

穿着白色连衣裙的之瑶依靠在门口，静静地看着夏树。

没想到时间过得这么快，当年跟在她身后讨要零食的小屁孩，现在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只是他脸上挂着的忧郁神情，之瑶的心中不免有些自责。

觉得自己没能保护好他。

要知道——

他才十七岁啊！

还只是个孩子，什么都没经历过呢，就要让他面对这些事情，承担那么重的压力。

可是她也没有办法。

她是七局局座，手里有一份内部文件，上面清楚写着此次【零】所要清除的重点对象——夏树赫然位列其中。

其实想想也正常。

夏树是唯一一个人类数码体却有着神级力量的挂者。

他对于游戏运行的隐患太大，具有许多不定因素。

况且——

他还有着时停的能力。

这个能力每用一次，都会给公司的收益产生巨大的影响。

所以对于公司而言，其他神级挂者可活，但夏树必须死！

如果这次之瑶不振臂一呼，在管理局中分裂出一个激进派，那么到时候夏树的处境将会更加危险！

最起码现在：

亚洲是七局的地盘，可以明目张胆地将实力强劲的挂者送到夏树身边，作为对抗零的战力。

而且日后也将以亚洲为主战场。

七局可以拦截其他局保守派人员的介入，从而减弱游戏公司在亚洲的力量。

至于最后是输是赢，就要看夏树与零的最终对决了。

……

“它们想明哲保身。”夏树开口道。

“害，我就知道那群老不死的是这样想的，毕竟它们活了一大把年纪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之瑶耸了耸肩，便试图说一些轻快的话语，想要减轻一下此刻沉闷的氛围。

“你也不要想那么多了，真到零对它们动手的时候，它们自然不会袖手旁观。”

“你说零是否会真的消灭一切挂者，连你们管理局都不放过？公司要是这样做的话，岂不是自掘坟墓吗？”夏树疑惑地看向之瑶，说出了心中所想。

“这个世界上除了需要杀毒软件的存在，也必须要有一个臣服公司的组织，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在那个世界里，牢牢掌控这个世界。”

“你说的正是保守派所想的——”之瑶顿了一下，走近夏树，然后坐在他的身旁，缓缓道：“可是，五代的死搞得人心惶惶，四代的死因又变得扑朔迷离……再加上这次公司对外宣传的也确实是模棱两可。”

“所以就选择把我推出去？”

夏树眉毛一挑，心有不悦道。

无论零是否会消灭全部挂者，只要他倒是站出来，那他这个谋逆头子铁定是活不成的。

就像深海君主说的那般。

当年站出来反抗的人死了，但是部分实力还不如他的挂者却依旧好好活着。

很明显，这就是游戏公司在杀鸡给猴看。

他们也清楚，杀毒软件只能解决一时，而不能解决一世。

所以他们才会定期消灭一批挂者，留下一些对他们身怀恐惧的挂者，等到杀毒软件老旧后，那些曾经幸存的强大挂者就会加入管理局，从而将生死交付给游戏公司。

“不是我们选择的你，是你自己选择的你自己。”

“我说过，你心存怜悯。”

“当得知绝大多数挂者必死的时候，你是绝对不会坐视不管，苟且偷生的。”

“周纸鸢、苏念、周宇、颜落、滚滚……如果他们都被零清除了，你能坐视不管吗？”

之瑶双手撑着身体，一点点向夏树逼近，声音却一点点低沉下来。

“离得太近了。”

夏树扭过头去，在这个距离下，他已经能够嗅到之瑶身上传出的幽幽体香和呼到脸上的热气了。

但之瑶停却置若罔闻。

直到两人只剩一拳之隔，眼睛能够清晰倒映出对方的身影时，才停了下来。

“还有我，你不是一个人，我会一直陪伴你左右。”

“如果你死了，我会和你一起，化作一堆基础数据，一同飞向头顶的那颗太阳，最终成为这个世界的养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