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秦家烤串

秦河并没有去打扰这个丫头片子，旁边一群小鬼招呼秦河去玩弹珠，他也摆了摆手拒绝了。

看着那群小鬼眯着眼，半跪在地上玩弹珠，大家那全神贯注的模样，让秦河无奈地摇了摇头，小孩子的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他只静静地走着，朝这个小山村绕了一圈，看到了许多已经消失的人，还有很多记忆中，已经消失的房子。

看到山间两旁的老房子，秦河不由感叹，时间这个东西，真的可以磨平一切痕迹。

甚至连记忆都可以磨平，二十年后，这群小鬼，还有几个人记得他们今天的欢声笑语！

咯咯…咯咯！”

临近黄昏，开始有妇女呼喊自家的鸡进屋了，还有一些老太婆站在自家门口，插着腰，大着嗓子朝那群小鬼呼喊。

“二狗子…，赶快进屋洗澡咯……！”

秦河等到晚上七点半，才等到堂叔骑着单车回家，他后座绑着一些肉食，这是专门拿回来给秦小草爷爷奶奶的，毕竟现在秦小草在爷爷奶奶家吃饭。

今天堂叔神情疲惫，见到秦河，并没有特别高兴的表情，秦河也暗暗猜到是什么原因了。

堂叔连忙招呼秦河进屋，此时天都很黑了，秦小草那个死丫头，才不情不愿告别那群小姐妹。

刚进屋，见到秦河，连忙热情地想去讨好，秦河摆了摆手，让她赶快去洗澡，都玩疯了，汗水连头发都打湿了。

堂叔简单炒了两个菜，招呼秦河吃饭，饭桌上，秦河还没开口询问，堂叔就把这个星期发生的事，林林总总说了出来。

堂叔这几天都住县里，因为今天星期五，堂叔知道秦河要放学后，肯定会过来，所以才忙完，赶了回来，现在婶子和秦大飞都天天待在县里。

从以前每天，累死累活赚三十一天到突然收入破百，堂叔这个星期也是忙前忙后，恨不得二十四小时都有得忙。

别看堂叔这老实巴交的农民，但是当真正赚到钱后，堂叔的心思也开始活络起来了。

他星期三就又买了一辆三轮车，准备改装好后，新买的那辆三轮车就让秦大飞推着去另外一个学校外面摆摊，正准备下星期一就开干。

他这样做，也是因为受到刺激的，正如秦河猜测那样，这个星期，卖烤串的推车突然多五家，基本，隔一天就多一家卖烤串的。

特别是那个卖麻辣烫的王老板，他现在不但卖麻辣烫，还卖烤串，星期一当天，就搞出来一辆改装的三轮烤串车，两辆车并排占了好大一块位置，他负责卖麻辣烫，他老婆负责卖烤串。

堂叔见到这一幕，能不气吗？因为王老板那三轮车装扮和烤串食材，所有的一切，基本都是高仿自己这辆车。

堂叔当天见到，就气得找王老板理论，结果王老板笑呵呵地解释，有钱大家一起赚嘛，你如果想卖麻辣烫，也可以嘛！

堂叔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厚颜无耻之人，结果他没想到，后面几天，陆陆续续又多了几家卖烤串的三轮车，这下彻底把堂叔气到了。

最后他狠下心，觉得，你们能搞，那我也能搞，所以又准备搞一辆三轮车出来卖烤串。

因为学校旁边突然多了五家烤串摊子，而且看外观都差不多，突然多出来的竞争，也让堂叔的生意，突然陷入尴尬。

虽然口味好，老客户很多依然来捧场，但是其他学生，因为有了这么多选择，所以这个星期，他的新客户少得可怜，基本都是老客户介绍来的。

何况就算是老客户，这些都是学生，能有几个钱，一个星期吃几块钱烤串就了不起了，所以这个星期，堂叔的收入，不但没有暴涨，反而收入还萎缩了。

现在每天销售在300到500左右，利润也有两百左右，甚至一天不如一天。

除了开张第一天，卖了六百多，现在不但没有涨，反而萎缩了，这让堂叔如何能受得了吗？

而且现在开始出现恶性循环了，因为多出来的几家烤串摊子，生意更加惨淡，刚开始还能卖一两百，现在摊子一多，有些口味一般的摊子，只能卖几十块了。

这种情况下，那些烤串老板，也开始想一些歪门邪道了，最直接的方法，就是降价了。

从星期三开始，已经有两个摊子同时降价，现在素菜两毛，荤菜五毛。

到了今天星期五，竟然有老板直接素菜一毛五，荤菜四毛，这个价格，如果是堂叔来算，已经没有什么利润可言了。

食材成本，如果要用好的，再加上好的食用油，再加调味料，还有煤气木炭等的，这个价格，基本没有多少利润了。

但是学生不懂呀，他们对价格敏感度一样很高，今天堂叔的生意，突然就下降到两百四了，利润才刚刚一百块而已。

这些基本都是老客户来买的，堂叔最近也在想是不是要降点价！

秦河笑着听完堂叔的苦闷，不由笑了笑，这些其实他早已经猜到，只是没想到这个市场比他想象的还要乱。

一些大生意，要竞争，至少还得了解对手，而这种小本生意，人家想模仿，三两天就能出摊，而且成本比你还低。

不过秦河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对，堂叔现在苦闷，是因为他现在看到同行这种恶性竞争，已经被打击得昏头昏脑了，他现在在犹豫要不要降价，是因为担心利润问题！

秦河觉得挺有意思的，他夹起一块肉塞进嘴里，再扒了一口饭，细嚼慢咽吃完，才不急不缓朝堂叔道。

“叔，你要记住一句话，做人，做事，不要拿自己的短处和别人的长处比，因为那样，你永远比不过人家的！”

“好比你这个烤串生意，你一个农村农民，人生地不熟，跑县城去卖烤串，我们忙碌那么久才开张，又是租房又是买三轮车，最后花了两三千快，才匆匆忙忙开张。”

“而人家本身就在那边混那么久了，要想模仿我们的推车还有烤炉，食材等等，人家基本不用花多少功夫就可以搞定，说不定几百块钱就能搞定，而我们去市场买新鲜蔬菜肉类，人家说不定随便找那些批发的地方，买一些便宜的肉类食材，还有一些垃圾便宜食用油！”

“人家成本比我们少这么多，他们卖一毛五一串都有钱赚，而我们成本就要这么高了，拿什么跟人家比？”

堂叔也是一怔，连忙抬起头看上秦河，期待他继续说下去。

秦河也没什么心情吃饭，用筷子敲了敲桌子，继续道。

“叔，你自始至终，都没发现我们的长处在哪里？为什么人家的烤串价格比我们便宜一倍，而你仍然今天可以卖二百多？”

堂叔顿时想了一秒后，连忙回答。

“那些都是老客户来买的！”

秦河无奈摇了摇头，继续道。

“那些老客户都是傻子吗？一毛五一串的烤串不吃，来吃我们三毛一串的？”

堂叔懵懵懂懂地道。

“他们说我们味道好！”

秦河不争气地看了看堂叔一眼，无奈地道。

“是呀，既然人家宁愿多花一倍的价格来买味道好的，为啥你不把我们这个长处，拿出来和他们的长处竞争？”

堂叔顿时懵逼了，他此时还是不太懂。

秦河无奈只好一一解释清楚，继续道。

“我们的长处就是味道好！而人家的长处就是价格便宜，你想过降价是对的，但是不是那种无声无息地降价，你如果明天把价格降到一毛五，那你只会得到一个结果！”

堂叔瞪着秦河，秦河缓缓说道。

“你得到结果就是烤串摊子倒闭，最后黯然收场，离开那个学校！”

堂叔这下急了，顾不得自己是秦河叔了，急切地询问什么原因！

秦河开始给他说起原因来。

“如果你明天突然降价，首先，你的几个对手，第一时间可能还会降价，因为他们的成本就是比你低，你降价卖，又能降多少？最多保本不亏，同样的价格，我们不亏本，不赚钱，而人家却还能少赚，因为人家成本比我们低！”

秦河看了看堂叔懵懵懂懂的样子，无奈地问道。

“他们降价后，是不是最近买烤串的学生多了很多？”

堂叔点了点头地道。

“最近的确买烤串的学生多了很多，毕竟这烤串这么便宜，两块钱都可以买十几串素菜了，价格这么便宜，学生也觉得划得来，这些小孩子都贪嘴，烤串可比一些炒饭炒粉过瘾！”

秦河也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那是不是偶尔有学生问了你的价格，对方就会转身到你旁边的烤串摊子购买？”

堂叔这下露出惊奇地神情问道。

“你怎么知道我旁边就是另外一家烤串摊子？”

秦河白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

“我不但知道你旁边是一个烤串摊，而且你马路对面还有一个烤串摊！”

堂叔无奈地苦笑道。

“你没猜错，我旁边就是一家烤串摊，对面还有两家，现在我那个摊子，基本没有新客户了，基本都是老客户来买，或者老客户介绍的同学，每次有新客户来买，人家一问价格，我旁边那个摊子的老板就把自己的价格喊了出来，外表看上去一模一样的食材，人家当然是选便宜一半的摊子了！”

秦河叹了口气，对堂叔说道。

“所以说呀，你明天一旦降价，新客户也不会去你的摊子，因为别人还会比你更加便宜。”

“而那些老客户在你这里吃了一个星期的烤串了，你突然降价这么多，那人家第一反应是什么？第一反应是受骗了，他们前几天肯定也会问你，为啥别家那么便宜，而你的价格这么贵是吧？”

堂叔嗯了一声。

秦河继续道。

“你前面一个星期都卖那么贵，现在突然卖便宜一半的价格，那些老客户只会觉得你在欺骗他们，他们原本就是奔着你味道好来的，你不降价，他们还觉得你价格独一无二。”

“他们肯定会想，你的价格贵，味道好，肯定是调味料，和食材比其他摊子那些便宜货好，而你突然降价，人家就会觉得，你前面是赚黑心钱，这些敏感的学生，以后很多都不会再来你这个摊子了！”

堂叔这下彻底傻了，秦河又继续道。

“就算有些老客户觉得你降价是好事，所以还继续到你这里购买，甚至还买很多，但是就算你卖得多，依然不赚钱，而那些同行见你降价，他们还会更便宜，到时你亏本和他们去拼价格？”

堂叔整个人浑浑噩噩，被说得完全没有信心了，秦河见打击得差不多了，画风一转，带着不屑一顾地语气道。

“叔，在我看来，你那些竞争对手，都是土鸡瓦狗罢了，最多一个星期，就可以让他跪地求饶，你降价的想法是对的，但是不是那种没有技术含量的降价！”

“要想打价格战，就要把他们打得没出头之***着他们一点生意都没，让他们食材卖不出去，最多坚持一个星期，他们就会认输！”

堂叔一脸惊喜地看上秦河，这个侄子，他算是彻底看不懂了。

秦河叽叽喳喳在饭桌上，和堂叔说了一大推，尽管堂叔有些听不懂，但是还是毫不犹豫点头。

只有秦小草胡咧咧扒了几口饭，端着碗就跑爷爷奶奶家去了，因为现在已经八点了，电视剧已经开播了。

自家连电视都没有，她可不关心只比她大一岁的秦河为啥能和父亲说那么话，她只关心，情深深雨蒙蒙里面的依萍怎么样了！

第二天，秦河骑着单车，和堂叔去了县城，大早就去找广告彩印的地方，准备把烤串车设计出一个招牌。

既然堂叔想让秦大飞开分店，那秦河觉得干脆统一招牌的烤串生意，更加正规，有了自己的调味料，那些吃过烤串的顾客，以后再一次看到熟悉的招牌，第一时间就会想到那个味道，这就是品牌的力量。

招牌就叫秦家烤串，简单明了，红色背景色，几个黄灿灿的大字招牌，土味十足。

因为今天是星期六，高中也只有高三的学生上课，学生少了三分之二，那一些小摊小贩，也少了很多，只有零零散散七八个小摊贩。

不过堂叔在县城里混了一个星期了，也算是了解县城周边一些情况，县城有一个广场，平时经常有老人带着孙子孙女在那休闲，附近小摊小贩也不少。

所以平时学校忙完后，堂叔都会推着车去那个广场卖两个小时才回家。

这个星期，因为生意不增反降，加上婶子和大飞都过来帮忙了，人手是完全足够了，为了多增加收入，堂叔也只能想尽各种方法了。

尽管这是星期六，但是堂叔依然不会放弃这个高中的生意，大中午的，刚好把招牌挂到三轮车，这个招牌挂在三轮车上，顿时吸引旁边好些小贩们的关注，大家嗤之以鼻。

平时他们和堂叔聊天，都是喊他老秦，那些虽然的老客户，也是喊他秦老板，或者师傅。

看到堂叔还特意打了一个大招牌挂在三轮上，大家都觉得有些搞笑，什么秦家烤串，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姓秦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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