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 尼德霍格

路怀秋的印象中，距离上一次推开命运之门，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但当他再次来到这里的时候，又感觉仿佛昨天才刚刚来过。

于他而言，这个地方早已无比熟悉。

不过。

即便是这样，当路怀秋推开这扇门的时候，内心依然是充满了期待感。

毕竟又有谁能知道老爹又给他留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呢？

路怀秋深呼吸了一口气，推开了那扇门。

——同样是一个很小的房间。

甚至要比他先前经过了那几层都要小上许多。

并没有太多多余的东西，只有悬浮在房间中央的一团光球。

——又是某种奇奇怪怪的封印法术。

作为一支在海城一直坚挺不倒的猎人家族，路家其实藏有很多花里胡哨的，路怀秋从来没有见过的秘术。

老爹向来很少展示这些东西。

在路怀秋面前，他展示过最多的东西就是背九九乘法口诀。

那个时候，还在读小学的路怀秋数学学得不好，他就经常时不时地给路怀秋表演一段背乘法表，好给路怀秋疯狂洗脑。

而现在出现在路怀秋面前的封印法术，封印得并不是什么妖魔啦鬼怪啦之类的玩意。

——而是一段记忆。

是的。

路爹，把他的一段记忆，封印在了这里。

虽然说是记忆，但实际上却可以理解为“一封信”之类的东西。

因为记忆这种东西只不过是一种载体罢了。

说到底，留下这段记忆的原主，其实只是想通过这个方式跟某些人说说话罢了。

路怀秋缓缓地走到那团光球面前，伸手轻轻地触摸它的表面。

光芒逐渐绽放开来，逐渐笼罩起了整个房间。

而路怀秋眼前的场景，也开始发生了变化。

——周围明亮而炫目的光芒，突然间黯淡了下来，然后笼罩上了一层阴霾。

就好像突然间从一个万里无云的晴天，变成了阴云密布的寒夜。

而路怀秋站在云端之间，俯瞰着脚下的这一座庞大的城市。

——上帝视角。

他知道自己已经置身于老爹的回忆之中。

所以他现在所看见的情景，要么是老爹曾经亲身经历过的，要么是老爹曾经梦见过的。

总之——这座城市，曾经浮现在老爹的脑海中过。

这也是路怀秋第一次感觉到，他真真切切地被震撼到了。

因为脚下的这座城市，几乎不能被称之为城市。

它的真实名字应该叫作——人间炼狱。

在诡异而森然的夜色之下。

他看见无数的妖魔鬼怪，在街头，在楼顶，在高架上，在海边……

尽情地狂欢和厉声尖叫着。

路怀秋又缓缓转头看向四周。

只见在苍穹之上，数不清的飞龙和巨兽高速掠过，像是在追赶着风。

它们的眼神内充满了杀戮般凶残的目光，仿佛要把所有挡在它们面前的家伙都撕个粉碎。

——整个世界，群魔乱舞。

“这是哪？”路怀秋忍不住喃喃道，“这里，怎么会变成这样？”

【看见了吗，小秋？】

【这就是这个世界，最初始时的模样。】

路怀秋还在感叹的时候，他又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

老爹。

“你所说的世界，指的是我现在所生活的世界么？”

【是的。】

【这就是我们所生活的那个世界。】

【只不过，这是它倒退回无数个十年前的模样。】

【那个时候人类还没有出现，妖魔鬼怪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

【它们跟人类一样创造过文明，有过非常辉煌的历史，也像我们一样有过时代的更迭和轮回。】

【——它的名字，叫做“旧世界”。】

“所以我们现在所生活的地方，叫做新世界？”

路怀秋问道。

【是的。】

【旧世界毁灭之后，才迎来了新的世界。】

【新世界是一个非常美好的地方。】

【在那里，我们人类生活，相爱，然后繁衍。】

【它和充满了杀戮和狂暴的旧世界，完全是两个极端。】

“那不是挺好的么？”

路怀秋道。

【是的。】

【如果生活能够一直沿着这样轨迹发展，那自然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情。】

【很可惜。】

【旧世界，从来没有被真正地毁灭过。】

“那它在哪呢？”

路怀秋道。

【不知道。】

【没有人知道。】

【但你大概可以把它理解为一种类似于平行空间般的存在。】

【而连接两个世界的唯一方式只有一个。】

【——虹桥。】

“虹桥……”

“是什么？”

路怀秋倒是知道彩虹桥。

在北欧神话里面，彩虹桥是连接阿斯加德和米德加尔特两个地域的桥梁，被称之为“摇晃的天国道路”。

可惜的是，在最后在诸神黄昏的时候，这座奇迹般的彩虹桥，却被史尔特尔巨人一脚踩崩了。

【所谓的“虹桥”，其实指的就是次元裂缝。】

【就像我说的那样，新世界是一个非常美好的地方。】

【自从新世界诞生到现在为止。】

【这个美好的地方，从未诞生过任何魔类。】

【人与小妖小怪之前偶尔小打小闹，大多数的时候则和谐共处。】

【——这便是我幻想过的，最美好的场景。】

【但所有人都知道，光与暗是相伴相生的。】

【有光明的地方，肯定就会有黑暗。】

【从新世界诞生以来，有那么一群人一直在尝试着寻找各种方式，在新世界开启“虹桥”。】

【一旦虹桥被开启，那么旧世界的魔类就会闯入新世界，同时跟着它们一同来临的，便是灭世的灾难……】

听到这，路怀秋缓缓抬起视线，看向城市远端的尽头时候。

他看见一棵巨大宛如世界支柱的大树拔地而起，直入云霄。

茂密而庞大的树干则沿着天际线延伸向四面八方，撑起了辽阔的一大片天空。

在这个天地之间完全黯淡无光的世界里。

那棵巨树顶端树冠上的光芒，几乎成为了唯一的光源。

而在那棵巨树之下。

他看见一头巨兽匍匐于树下处。

如同饥饿的魔鬼一般，疯狂地啃噬着树根。

路怀秋第一眼便认出了那只庞大的巨兽。

——黑龙，尼德霍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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