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奥格瑞姆所视之物

三天前。

奥格瑞姆很清楚一件事情，那就是自己死期将近。

在那场天崩地裂的战斗当中，他身边那些随行的人员不是变得异常的沉默，然后获得了更加强大的力量，就是变得疯疯癫癫，变强的同时肆意砍杀着周围的人。

还有的……

衰弱。

莫名其妙的衰弱，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破坏了他们的身体，他可是记得很清楚的，自己那天并没有被那毁天灭地的攻击命中，而是在那条叫做死亡之翼的黑色巨龙出现在战场当中的时候，就开始命令自己的军队进行撤退了。

他则是在稍微远一点的地方进行了观察，然后就看到了那令他无比震惊和恐惧的力量。

宛若太阳一样在地面上升起的火球直接将那个他想不到击败方式的巨龙蒸发了，而他的眼睛也在那一刻之后接近失明。

本来这没什么，部落现在更依赖他的智慧和准则，而不是他的力量。而且仅剩的有资格的兽人领袖们，也不会有人想要替代他。

因为这个世界的人太强了，再内讧下去，兽人只会彻底的完蛋，剩下的所有的兽人都很清楚这一点。

但事情到了他回来之后就出现了变化，他的收逐渐变得无力，吃不下东西，甚至看到食物就犯恶心，巫医和术士们的药剂虽然能够缓解一部分症状，但最终还是没什么用的。

他依然能够感觉到力量正在不断的从自己的身体当中流逝，一同流逝的还有自己的活力和精力。

那个杀死了巨龙的武器，其威力甚至连靠近都无法做到，他不清楚那些精灵是靠什么避免这些情况的的，但他却清楚一件事情。

自己已经无法领导部落了。

前几天晚上的时候，他像往日那样出门仰望星空，寻找着兽人的出路，现在兽人的情况非常危急，主力部队的毁灭让他们没办法突破联盟的包围，甚至连保证他们和黑暗之门的联系都不敢，只能够固守。

而那些人类的举动也让他很奇怪，他们明明能够直接杀死他们，夺回他们的城市，但却并没有这么做。反而放任他们搜捕和杀死那些依然留存在这里的人民，并且修缮着暴风城的城防。

这不得不让他想多，如果是兽人的话肯定会立马进行追击，而他和那个叫做洛萨的人过招的时候，也很清楚对方是一名睿智的领导者和战争大师，对方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时候正是追击他们的好时间，而不是在那里按兵不动，连他们的补给线都不进行封锁。

除非，他们和部落之前一样，内部出现了问题。

想到了那些明显格格不入的精灵，还有那些精灵手中强大的武器，曾经屠戮他们故乡的另外一个叫做德莱尼的种族的他，就想到了一个他们之前出兵的理由。

‘他们不是兽人，而且很强大，我们怎么才能够保证他们不会进攻我们？’

这样的理论在兽人当中很流行，但也是他们最担心的一点。德莱尼那时候表现出来的强大就是这样子的，强大到然他们不知道怎么击败。

“……同样的原因吗？”

然后，他因为一阵凉风而颤抖了。

并不单单是因为他想到了一个关键的地方，更是因为他的确感觉到寒冷了，这是往常他绝对不会出现的问题。

尤其是在他下意识的去抓自己腰间的毁灭之锤，一把由元素锻造而成的锤子，这把锤子不仅是一把优秀的战锤，能够为武器附加上元素的力量，并且打造出优秀的兵器，更永远保持着温暖，能够让他舒服一些。

但在他握住这把锤子的时候，他却感觉到这把锤子比之前更加的沉重了。

而在这个时候，一阵脚步声就传了过来。

“奥格瑞姆，我们就这样看着那些家伙在我们的面前耀武扬威吗？今天又有两个人类的那种冒着金光的骑士前来和我们战斗了，我砍下了他们的脑袋，但是你知道的，他们不可能永远都不进攻的。”

来人是一个健壮的兽人，手中拿着一把巨大的单手斧，并且走到奥格瑞姆的身边。

格罗姆·地狱咆哮。

他的眼睛当中永远都是愤怒的红色，但是奥格瑞姆却很清楚，对方虽然十分的热衷于战斗和杀戮，可如果说在接下来的时间当中有谁能够接替他的话，也就只剩下这位战士了。

而让他欣慰的是，似乎是因为部落遭受到了巨大的打击，对方已经不再是那副只想着战斗的样子了，而是因为不利的局势恢复了一些思考的能力。

不然以对方喝下马洛诺斯之血之后的那副暴躁的样子，早在怀疑自己的身体出现问题的当天就寻找自己进行玛克戈拉，以神圣的决斗来证明谁才是最适合领导部落的人，拿走部落大酋长的位置。

但对方没有，而是根据自己的命令不断的进行着战斗，一点都没有违抗自己的意思。

很显然，对方也明白部落没了，兽人也就没了的这件事情。

奥格瑞姆偏过了头，用自己模糊的视线看着对方，看着那健壮而又强大，并且恢复了思考能力，和一定的领导能力的兽人，他点了点头，但却摇了摇头。

“并不是这样子的，他们不会进攻的，甚至还有可能和我们联合在一起。”

奥格瑞姆的声音当中带着欣喜，排除了所有的不可能之后，他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并且他的好自觉告诉他，他的这个想法是正确的。

格罗姆忍不住的皱了皱眉，他之所以还愿意听已经快瞎了的奥格瑞姆的命令，就是因为对方的智慧比现在的他要强上不少。

但如果对方真的发疯了的话，那么他也就只能够怀着遗憾的心情将其杀死，拿走部落大酋长的位子。

“什么意思？你是说在我们杀了他们那么多人的情况下，他们甚至还想要和我们结盟？奥格瑞姆，我无意冒犯，但你是不是真的出现了什么问题？”

他的声音当中带着威胁和质问，毕竟他也很希望是奥格瑞姆看到了自己没有看到的地方，而不是发疯了。

“你觉得那些人类为什么不进攻我们？说我们的强大让他们畏惧只能够让那些头脑简单的兽人相信并且安心，格罗姆，你我都明白，他们想要赶走我们轻而易举。”

奥格瑞姆的声音依然很稳重，而格罗姆则是没有任何表情的看着对方，似乎在等他的下一句解释。

但实际上他只是不知道说什么好而已。

“不，其实我真的是因为觉得他们害怕造成巨大的伤亡才没有进攻的。”

这就是他在奥格瑞姆说出那句话之后的第一想法。

“你记得那些精灵们的武器吗？”

奥格瑞姆看着有些茫然的格罗姆，知道对方其实还没有完全的明白到底是为什么，所以他有些无奈的解释了起来。

“我们是怎么看待德莱尼的？”

格罗姆瞬间了然。

当初的德莱尼人，那些有着蓝，白，紫，甚至是粉色皮肤的人来到他们世界的时候，他们对于这些头上有角，脚部是蹄子的生命很戒备。

而且不仅仅是他们很戒备，那些他们无法力敌的食人魔帝国对他们也很戒备，当初的他们虽然已经成了气候，但还是要小心食人魔的进攻，不然就会被抓走成为奴隶。

这些叫做德莱尼的外来者出现的时候，食人魔觉得又有新的奴隶了，然后他们就派出大军进攻那些德莱尼人的城市。

然后？

然后曾经的食人魔帝国就消失了，仅仅是一击，食人魔的大军就烟消云散了，兽人们也是因此才能够摆脱食人魔的奴役，正大光明的建立自己的文明的。

德莱尼强大，并且掌握这无比强大的魔法武器，是那种一下子就能够让勇武的战士不明不白的死去的武器。

而且他们物资丰富，有着柔软华丽的衣服，美味的食物，奢侈到能够用金属打造家具的财富。这一切对兽人来说都是无法拒绝的美好之物，那些掠夺德莱尼的商队为生的部族虽然很少有掠夺成功的，但每一次掠夺成功，都能够让他们的部族接近一年都不用担心食物的问题。

德莱尼的精美产品，还有那些金属，都是他们兽人所想要拿到手的。

他们敬畏这股力量，也害怕这股力量，但……

更垂涎这些力量，还有这力量之后的财富和一切。

“你的意思是说，那些精灵就是德莱尼，而那些人类，想做我们对他们做的事情？”

格罗姆瞬间明白了一切，他也清楚人类的战斗力，知道他们在那些长耳朵的怪胎面前也一样没什么抵抗能力，所以明白了奥格瑞姆的所想。

“是的，就像是相互之间有仇恨和间隙的部落为了毁灭德莱尼而聚集在一起，成为了部落一样，那些人类同样也会为了如此强大的力量恐惧。所以他们也会寻找一切能够用得上的力量来和其进行抵抗，而有着他们无法抵抗的力量，但却又十分虚弱的我们，就是最合适的盟友。”

这样的话让格罗姆深吸了口气，他知道奥格瑞姆想说什么了。

“但我们有仇，奥格瑞姆！他们会和毁灭了他们家园的人结盟吗？！”

但奥格瑞姆只是轻轻的笑了笑。

“所以，他们不是兽人。”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