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天上明月

佐藤目视着源夜走出病房，看着病房的门顺着惯性回落然后关上，心中甚至有一丝惆怅。

毕竟一个月前发生的事情实在是太过令人惊讶，谁都没有想到，这个之前带着一身泥泞，有些狼狈的来到自己的工坊的年轻人，在短短一个月之内就完成了惊天大逆袭，从一位十分落魄的普通人，变成了一个极道组织的头领。

而且源夜还干的十分的不错，一点也不像是一个未成年的年轻人，反而像是一个十分有经验的专业人士一样。

佐藤仔细回忆，才想起源夜刚到自己工坊的时候也是十分的镇定，甚至还饶有兴趣的观赏了一下那把工艺并不优秀的流水线生产出来的普通打刀。

现在想来，这些都是源夜大心脏的表现，如今佐藤从上帝视角来看，越想越觉得这个少年人在那时候就已经显现出他不凡来，现在取得这种成就也是有原因的。

但这也不过是马后炮而已，佐藤也不知道源夜当时是压根不知道角斗的危险，还是真的临危不乱，佐藤现在的看法不过是在源夜成功之后强加上去的自我认知而已，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有没有被现在自己的印象所美化。

但无论如何，现在的源夜所展现出来的一切已经是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了，让佐藤产生了一种强烈的“长江后浪推前浪”的感触，虽然他很不想承认，但这种感触也是他产生隐退的想法，想要跑路的理由之一。

“你还讨厌我吗？”佐藤感叹完，将是视线重新转向星野诗织，“说真话的话。”

“完全没有。”星野诗织愣了一愣，虽然并没有想到佐藤会问出这个问题，但还是认真的回答道。

“是吗？”佐藤沉默了一会，又追问道，“那你觉得优子还讨厌我吗？”

“我不太清楚。”星野诗织思考了一会，决定还是给些正面的回答比较好，便模糊的说道。

“真的吗？”佐藤继续追问道。

“或许吧。”星野诗织虽然有些莫名，但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是吗？”佐藤再次重复着，嘴唇张开又闭上，现在的他，倒有些将近百岁的老人的模样了。

最终，佐藤选择直视着星野诗织的双眸，再次问道：“你真的不讨厌我吗？”

星野诗织被直直的盯着，不知道为什么，甚至有些发毛，但还是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回答道：“真的。”

“是吗。”佐藤的用着第三种语气再次重复了这个词汇，他已经从星野诗织的眼中得到了答案，未免有些沮丧，“不过也不出所料，倒不如说，是理应如此。”

星野诗织看着说着有些莫名其妙的话的佐藤，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沉默降临在两人之间，似乎让病房中的气温都下降了一些。

最后，还是佐藤主动打破了沉默：“不说这个了，已经没有意义了。”

“你对源夜怎么看？”佐藤突然转变了话题，问道。

“什么怎么看，他就是他啊。”星野诗织意识“下线”了一瞬间，回过神来之后有慌忙的解释道。

“不是说你对他这个人怎么看，这个问题每个人都有自己十分主观的答案。”佐藤摇了摇头，说道，“是你觉得，你和他之间的……距离如何呢？”

“……”星野诗织愣了一愣，似乎有些明白佐藤问这个问题的原因，但还是有些害怕，害怕从自己的口中说出那个回答。

在星野诗织的感知之中，沉默又再次降临到了这个病房之中，这次的沉默就像是一座大山，挤压着她那并不丰厚的胸口，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那家伙，那家伙啊……”似乎是这股沉默压倒了星野诗织，她用着抱怨的空气，像是在发发泄自己的愤怒一样说道，“那家伙明明就站在你的身边，却感觉像是天上明月一般遥不可及。”

“明明我有努力去了解他，他却像是把自己的一切的想法都隐藏在深邃的夜空中，让人完全看不真切。”星野诗织继续抱怨道，“成熟的完全不像是一个未成年人，给人一种亲近而又疏远的感觉，我甚至觉得他压根没有真正信赖任何一个人。”

“在你看来，像是月亮吗？”佐藤看自己孙女的反应，反而笑了出来，“真是奇特的看法。”

“爷爷你在笑什么啊？”星野诗织看着眯起眼睛一脸坏笑的佐藤，高声问道。

“好了好了，不开玩笑了。”佐藤收敛了自己的笑意，“从我自己的角度来看，源夜就像是太阳一样，在这个极道的世界中格格不入，但却真切散发着自己的光和热。”

“不过对你好似完全不一样，和你相处的时候，他主动收敛了自己的光和热，只让你的感觉到那份遥不可及。”佐藤说着莫名的话语，“这也算是好事，毕竟想要登上太阳和登上月亮是两件难度完全不同的事情。”

“但即便如此，这也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毕竟谁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会是倒在过程中的失败者，还是最终抵达那遥不可及的圆月的成功者。”佐藤继续打着哑谜，似乎觉得把事情摊开来和自己的孙女讲是一件非常丢人的事情一样。

“但即便如此。”星野诗织已经完全听懂了佐藤的哑谜的内容，少见的强势的打断了自己爷爷的话，“但即便如此，我也想要试一下。”

“即使撞的头破血流？”

“他是一个温柔的人，就像是水一样，绝对不会让人在他身上撞的头破血流的。”

“哈哈哈。”佐藤听到星野诗织的回答，有些惊讶的看了看自己的孙女，然后突然笑出声来，“已经到了这个程度了吗？那看来我的担心是完全没有必要的了。”

“不过，还是真是像啊。”佐藤看着星野诗织的面庞，再次感叹道，“你和你的父亲。”

“我和父亲是父女关系，长得像并不奇怪吧。”星野诗织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脸庞，有些疑惑。

“不，我不是那个，不过无所谓了。”佐藤恢复了正常，摇了摇头，将一个信封拿了出来。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