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 地下的事

叮铃铃...

一盏铃铛突然摇摆,打破了地下大厅的死寂,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唤醒了。

墙面中传来响动。

抓挠声、鼠类吱吱声、大量物体跑动的混合嘈杂从墙面中出来。

但持续不到三秒钟,钢琴、管风琴等乐器所组成的未知却带有安抚的乐曲从黑暗中演奏而起,扶平了墙中的躁动不安。

可是,好不容易从房间逃出来的几名求生者在此刻却是被惊的满头大汗。

“该死...现在,没法逃了。”

为首的男人眼睛充血,他的精神早已经在几天的折磨里变得有些疯狂。

不仅是他,连着后面四名求生者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

如果不是有着更加恐惧的情绪,以及强烈的求生欲望压制着,他们必然会表现出自身的不正常之处。

此刻,男人环视了一下这片区域,快速打量着这里的一切。

这是一个装饰奢华的地下大厅,地面是光滑的大理石,墙面具有各种精美的装潢与雕塑。

即便是最不起眼的石柱也极具艺术气息,上部是荆棘藤蔓似的涡卷,下面便是扭曲的茎叶图案。

从石柱镶嵌着的夜明珠上,所散发的昏暗冷光,让这里不至于陷入完全黑暗。

整体来看这里更像是一个歌舞剧厅。

一个遍布黑褐色污渍,且十分老旧的贵族歌舞剧厅。

而在空气中飘荡的气味尤为的恶劣,无法掩饰的腐烂恶臭与粪便排泄物、酸臭汗水等混杂的气味让人几乎昏厥。

男人顾不上这些了,顶着让人头脑发昏的音乐声,目光快速扫过这里。

大脑中凭借之前的记忆,回想那个可怖生物丢弃他们马灯时所走动时的声音方向。

他的目光落在了一个深暗不知通往何方的石拱门上。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

这里通往外界。

至于从这里逃出去怎么办,他们不清楚,也没有更多的精力去思考...

哪怕是死...

也要死在外边。

“先躲一下...”

男人做出了决定。

他知道,当铃声响起,又累又饿精神状态还不好的他们在短时间内不会有机会逃离这里。

其他人都纷纷点头,没有太多的异议,也没能力提出意义...

或许是出于幸运女神的眷顾,在极为短暂几乎没过多思考的寻找后,他们极其幸运的看到了一个歌剧厅墙壁旁的巨大窗帘。

这块应该是红色的窗帘已经垂落地面,悬挂它的横杆(罗马杆)一侧发生了断裂,看上去已经很久无人打理了。

躲在这里应该不会被那些憎恶的生命体发现。

男人念头转动的同时,敦促着几名求生者快点钻到窗帘后面。

不出意外的话,按照这些可怖生物的习惯,它们很快就会聚集在这个大厅中,并将剩余那些已经彻底崩溃了的求生者带上来开始一场饕餮盛宴......

在盛宴结束以后,它们会离开这里前往更下一层...

这些怪物去地下做什么他并不清楚,但毫无疑问,那将是他们仅剩的逃亡时机。

不过就在这时,吱吱作响的开门忽然出现。

从各个石拱门通道中传来。

男人表情凝固了一下,这让他更加庆幸自己没有选择在这里孤头一注。

因为逃走的方向一样存在那些恐怖生命。

随即,他连忙加快脚步速度,但没走两步就猛地感觉到脚底一阵钻心的刺痛。

似乎有什么尖锐物品刺破了左脚脚掌,刺入了皮肤,刺进了血肉。

血...

流血了。

已经适应了昏暗的眼睛让男人看到,自己的脚掌被一块尖锐的骸骨刺破,有血液流了出来...

他的大脑懵了一下。

随即,无法言喻的暴怒与不甘从男人的内心中爆发而出:“该死该死该死该死...”

拖曳着的脚步声开始出现,有什么东西正在从四面八方走向这里。

男人咬了咬牙,强压下内心中的恐惧,迅速冷静下来。

他忍痛将那根扎入脚掌的尖锐骸骨从脚掌中拔出,没有丢弃,而是直接含进了嘴巴里。

紧接着,他左手抓着破洞的脚掌,捂住血洞。

并且同时右手一撕衣领,嘶啦一声扯下一块布块,以一个怪异的姿态,趴在地上用力擦拭地上的血迹。

在感觉大概差不多的时候,他将沾染着血与灰的布块塞进了嘴巴里边。

做完这一切后,他能感觉到,那些怪物就快来了...

最多不超过十秒钟。

还有时间...

他看了一眼地面,确定路径上不会再有意外,便立刻用右手撑着地面站起来,左手抓住脚掌准备单脚跳过去,躲到窗帘背后。

但是,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看着那距离自己仅仅不到三米的幕布,他死死的咬着牙。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为什么会是我...”

他眼睛怒瞪,内心中涌起难以遏制的情绪波动。

最终,他在略一犹豫过后,放弃了进入宽大窗帘的背后,转而一个翻滚,滚到了一个似乎近期曾被使用过的餐桌之下。

在这个过程中,他看到了餐厅桌上摆放着的一些人体残留物。

从这些残留物中,他看到了一只有些眼熟、似乎曾经见过,已经被啃的破破烂烂的手...

这只手的两根指头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丢失了。

这只手的主人...

“我的仆人...”

男人立刻就想起了那两个陪伴他渡过最绝望时光的两名奴仆。

那只手掌上的两根手指也是为了保护他而丢失。

乃至于昨天...

奴仆代替了他去死。

这一刻,已经滚到了散发浓郁恶臭的餐厅桌下的男人内心中升起了极度复杂的情绪。

绝望、恐惧、愤怒、后悔...

但更多的,是对当前场景无力改变的强烈无力感。

他们的马灯已经被破坏,羊皮卷、合成台以及所有物资全部被强行收缴。

然后,就像是家畜一样被“豢养”在地牢中。

以每次少则几人多则十几人的速度一点点被宰杀。

近百名奴仆已经在昨天被彻底吃干净了。

每天每时每秒,他们都会听到绝望的惨叫声,折磨他们剩余不多的理智。

最多不超过明天,他们剩余的这批人就会彻底被吃个干净。

不过,随着一些步履蹒跚的身影走入这片大厅,男人所有的念头都被恐惧压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