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8 殊途同归

高起给过睦健基因改造液，但是睦健到底有没有用，或者说肯不肯用，他就不太确定了。

朝夕城的基因改造液来自一号城，而一号城的基因改造液属于初级产品，成功率只有五成，就算有基因改造仓配合使用，也只能将成功率提高到七成。

睦健当然没有基因改造仓可以用，所以他要是用了基因改造液，那么就是五成的可能会死。

有了这个前提，高起就无法确定睦健是否用过基因改造液了，虽然睦健以前就很猛，现在看起来更猛，可是这到底是基因改造的效果，还是睦健自己修炼的效果，他就不知道了。

高起现在很矛盾，他希望睦健说基因改造是有用的，那样他可以省下很长的时间，但他也希望睦健没有用基因改造液，因为那样的话，就说明睦健修炼的体系效率非常高。

所以不管基因改造液有没有用，也算是各有利弊吧，现在就看睦健怎么回答了。

“我没有用基因改造液，因为我觉得没必要。”

睦健的答案让高起轻松了很多，因为睦健修炼的体系确实效率很高。

睦健沉思了片刻，然后他继续一脸严肃的道：“我是跟我师父一起练，在我二十那年，我师父突然跟我说他感受到气的存在了，他知道什么叫气沉丹田了，原来气是真的存在。”

高起愣了一下，道：“什么？你师父之前……”

睦健点了点头，然后他继续道：“我师父……其实也不是个正经道士，他是两次灾变之后，因为家人全都遇难，倍感痛苦困扰之下，无意间发现了一本名为《内外功图说辑要》的书之后，才开始修炼的。”

高起微微张开了嘴巴，而黄飞却是愕然道：“啥，你师父也是半路出家的？”

睦健继续道：“我师父就是个高中生，他都没上大学就灾变了。”

一群人都是面面相觑，因为在高起的影响下，所有人都以为睦健的师父是个世外高人，但是在睦健嘴里说起来，他师父好像也只是个……挣扎求生的荒民而已啊。

睦健轻吁了口气，道：“我师父开始照书自修，然后他教给了我，我们也不知道练的对还是错，也不知道自己练的结果到底是怎么样，他说是有用的，我也不知道，就只好信他了。”

东方树低声道：“讨论的不是基因修改液是不是有用吗，为什么说起这些了？”

睦健没有理会东方树，他只是一脸深沉的道：“那一年，我师父二十九，我二十，我们一直住在山上的道观里，我师父说，那是个旅游区，旅游区的道观都是骗钱的，也不知道我们练的到底对不对，既然道家说乱世就要济世救人，不如我们出去救世吧，然后我们就下山了。”

高起听的出神，而苏利安却是满脸诧异的道：“你师父是自学成才？你之前可从没跟我说过。”

睦健继续一脸深沉的道：“我们下山了，见到了荒民，可每个荒民都……很凶。”

黄飞道：“荒民就是很凶，尤其是前些年，搞不好吃了你们的心思都有！”

睦健轻吁了口气，然后他一脸萧瑟的道：“我想回山，我师父不肯，他非说济世救人是我们的使命，可我觉得……这世上哪里有人值得救，可我师父不听啊。”

高起忍不住道：“后来呢？”

“我们说是济世，不如说是逃难，饥一顿饱一顿，就在这附近转来转去，直到有一天，我们到了一个荒民村子，那个村子的荒民没有赶我们走，也没有说要杀了我们，只是不让我们住在村子里，而且还给了我们两个杂面馍馍。”

睦健做了个无奈的手势，自嘲的笑了笑，道：“然后我师父说这里的人还不错，值得拯救，于是我们就在荒民村子外面住下了，然后只是过了两天，那个荒民村子遇到了异兽，四头异兽！”

伸手比划了一个四的手势后，睦健的脸上散发出了名为骄傲的光辉，然后他大声道：“那一天，我师父用一把旅游区道观里用来骗人的工艺品宝剑，连杀四头异兽，救下了整个荒民村子三十六口人！”

高起咽了口唾沫道：“然后呢？”

睦健轻轻的吸了口气，道：“我师父……受了重伤，在床上躺了一个半月，最终还是羽化登仙。”

睦健闭上了眼睛，然后他再睁开的时候，一脸坚定的道：“我师父羽化之时跟我说，他说睦健啊，我估计是不成了，但我现在知道书里说的都是真的，真的有气，真的能练，你好好的练，将来有一天说不定能成仙呢。”

自嘲式的笑了笑，睦健继续道：“所以你们要跟我学，我就教你们，他你们要知道一件事，我们就是靠着在一个旅游区里的道观卖的那些书自学的，我师父不是世外高人，我也不是名门之后，我们都是野路子。”

高起毫不犹豫的道：“没关系，没关系的！你们能练成，那就是好路子啊。”

睦健点了点头，道：“你们问我基因改造液有没有用，我不知道，但你们要学的话，那我们随时都可以开始。”

高起看了看几个人，然后他有些好奇的道：“这就开始吗，唔，也好，那要从什么开始练起呢。”

睦健这个师父显然也是不太合格的，他被高起问住了，在思索了一下之后，有些犹豫的道：“从练拳开始？还是从……练气开始呢？”

高起很认真的道：“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感觉到有气的存在？你是练哪门功夫的时候感觉到了气，你师父又是在练什么功法的时候，感觉到了气的存在呢？”

睦健毫不犹豫的道：“《陈希夷二十四气坐功导引治病图》，我和我师父都是在修习这门养生的功法时感受到了气的存在，另外我在按照《清崆峒懒道人传》里面的功法修炼时，也能非常明显的感觉到气的存在，而我觉得懒道人的法子比陈希夷的法子更简单，更快。”

高起毫不犹豫的道：“那就按照你认为更快的方式来吧。”

黄飞急声道：“先等一等，等一等！不是说什么……什么纪要吗？怎么又出了这么多书？”

苏利安沉声道：“内外功图说辑要是一本气功合辑，席裕康辑，王知慧绘图，首刊于1919年，既然是辑录书本。”

黄飞根本就不知道合辑是什么意思，但苏利安随口这么一说，高起却再次感慨天才就是天才了，他就没看过这本书，但是苏教授却是马上就能娓娓道来。

“苏教授您记性真是太好了！飞哥你别打岔，睦健兄你继续说，我想现在就试试能不能找到你说的气感。”

睦健点了点头，然后他一脸严肃的道：“崆峒懒道人功法第一条，冥心凝神静坐。心虚神凝，万缘放下。内不缘外，外不入内，内外两无，身心俱寂，人我两忘，四大皆空，浑浑沌沌，惶惶寂寂，渐入先天境界矣。静坐毕，行以下各功法。”

睦健只是先口述，然后再解释具体怎么做，因为他当年就是这么来的，但是他愕然发现自己说完之后，高起已经闭眼不动，盘腿坐在讲台上，呼吸平稳，一副物我两忘的样子。

黄飞闭眼试了试，随即睁开了眼看向了韩若锋，然后他发现韩若锋根本就没试，而东方树还逼着眼，但嘴里念念有词，显然也就是找找感觉，至于娜达克，她根本还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呢。

几个月学会了点汉语算是很快了，但让娜达克能听懂文言文，那就太强人所难了。

睦健还在继续说，他一脸惊讶看着高起，嘴里继续道：“第二步，双掌频擦慰面……”

照着做的高起发现他身体开始起了变化，他真的能感受到了一股气，并开始按照口诀中的所说的那样开始在身体各处运行。

高起佷欣喜，因为他发现睦健教的不仅有用，而且还是立竿见影的快。

所以高起一直在照着睦健所说的在做，但是其他人很快就放弃了，只是认真的听而已。

但是很快，睦健也停了下来，几个人都看向了高起。

高起盘腿端坐在了讲台上，就那样坐在水泥地面上，双目紧闭，一动不动，呼吸声开始变得悠长而轻微，脸上的表情淡然而平静。

睦健停了下来，因为他不知道是不是该继续说下去，于是黄飞忍不住道：“起子行了，别装了，先听完人家讲什么你再跟着做嘛。”

但是高起一动没动，就好像没听见一样，黄飞正要再说，睦健却是一脸惊愕的道：“怎么感觉真的像是入定了？这么快？开什么玩笑。”

高起没开玩笑，也没装，因为他按照睦健说的方法试了一下后，很快就进入了一个熟悉的世界。

那个曾满是魔法符文，也是和极寒领主在意识交流时的世界，无比的熟悉，高起轻车熟路的就来到了自己的意识深处。

很熟悉的精神世界，此刻却开始变得陌生，因为那里面少了很多魔法符文，也没有极寒领主的身影，但是高起此刻却能感受到自己身体的存在，也能看到他自己的身影，在精神世界里，他看到了自己。

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高起审视了自己很久，然后他突然道：“所谓内视，所谓神游天外，所谓先天境界，原来是殊途同归。”8)